濤姐的經驗純度很高，判斷也精準，第二天楊樹打電話給聶文，沒響兩聲就接了，態度比昨天好了不少。
「你在《羋月傳》劇組是吧？」
「是，在這做現場助理。」
「我說你好好的不在家寫劇本，何苦跑去打雜呢？」
看來儒和真沒在乎他進別的劇組，之前想多了。
「聶制片，我寫劇本一分錢還沒賺呢，得干活，蹲家里還不得餓死。」
「你一分錢沒賺能怪誰？《拼桌戀人》的錢我們也還沒拿到，沒轍。」
這話說得和張大胡子一個尿性，楊樹呵呵地笑︰「吃糠芽菜總算熬過來了，十天半個月還能堅持，聶制片還能看著我餓死不成。」
聶文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突然問︰「你什麼時候能過來一趟？」
「進京？」
「廢話。」
楊樹說得挺認真︰「《羋月傳》還有十二天殺青，要不我辭職趕過去？」
聶文嘶了一聲︰「我說你這做事的態度很奇怪，之前讓你來鬼鬼祟祟推三阻四，是不是忘了《羋月傳》也是我們儒和投資的，這都快結束了你甩手就走？」
楊樹心里問候他祖宗，態度還是很配合，張嘴就來︰「那我一殺青就進京，雖然家里也有急事，但也顧不得了。」
「行啊，有什麼事都先放放吧，咱們也有事見面談。」
聶文都準備放電話了，想了想可能還是忍不住︰「我說楊編劇，你還年輕，有些事我不知道你是不懂還是故意的，但還是奉勸一句。」
「您說。」
「圈里多學馮曉剛，沒兩把刷子別整姜紋那套，能明白我說的什麼意思嗎？」
「大概能明白，」楊樹沒有頂回去︰「我听說姜導演比較傲氣。」
「他是恃才傲物，但人家也有那資本，明白我意思嗎？」
「明白，姜導是什麼人，誰能比得了。」
圈里都知道姜導架子大，嘴上也不饒人，前些天鄭曉龍在《羋月傳》拍攝間隙和大家閑聊還說過，當年拍《BJ人在紐約》，他和馮曉剛加起來都說不過姜紋。
據華誼的老總王忠磊自己對記者說，當年他們兄弟投資拍《鬼子來了》，去劇組探班，姜紋坐在導演椅上愛搭不理不起來，氣得他差點沖上去揍丫的，多年以後提起來還憤憤不平。
而馮曉剛有名的八面玲瓏身段柔軟，曾經自我評價︰我就是個端茶倒水的。
規矩，得懂規矩。
楊樹表示初入社會正在學習，聶文哼了一聲把電話掛了。
總體上溝通還是不錯的，這次不用濤姐分析，他和劉漫、江詩語也明白，聶文就是要給點顏色看看，不知哪來的一口氣咽不下去，也有些憤憤不平。
劉漫和江詩語也憤憤不平︰「干活幫他們賺了錢，最後要工錢竟然戰戰兢兢，還怪我們態度差，我看是業界風氣太差了。」
楊樹反而安慰她們︰「這是社會常態，甚至佛祖上帝都不例外，不然真經孫悟空一個跟頭就取回來了，卻非要師徒四人經歷八十一難步行去拿回來不可。」
這是很淺顯的道理，不懂或者不信都容易吃虧。
「這倒也是，最後在藏經閣還被索取好處費。」
「所以柯總監和聶文一樣，需要的是服從，上次讓我進京推三阻四，那這次即便不需要也得老老實實去一趟，這是態度問題。」
不過也因此心安了許多，工作可以繼續推進，如果十二月上旬能夠及時結算，那麼招好人馬做好了計劃，中旬就能開機，正常的話2015年元旦之後就能制作完成，然後申請排播。
三人開始各自做準備，楊樹首先把劉漫和江詩語的分劇本弄出來，讓她們兩個開始設計表演。
而後他用剩下的十二天，把分鏡劇本和拍攝計劃都做出來了。
楊樹和劉漫、江詩語三人有個微信群，之前拍《拼桌戀人》時，又另外拉了一個群，加入了攝影師寧淞和化妝師宮雨青。
他們當然都注意到《拼桌戀人》賺了錢，也知道後續楊樹將成立工作室，于是經常在群里問問籌備進展。
尤其是寧淞，經常在群里發一些搞笑視頻，或者發類似的段子︰「請大家跟我一起念︰火雞味鍋巴，奈白的雪子，變老的大二！」
基本沒人理他，另外隔三差五他就問一句︰「現在走到哪一步了？」
楊樹每次都回答︰「快了，爭取年底開機。」
剩下來的這段時間他很忙，工作之外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有時《羋月傳》夜間拍戲，白天他就不知跑哪去了。
劉漫問起時就說去嘉興和杭州辦事，聲稱是家里有事。
「你不是和父母沒聯系，爺爺女乃女乃也過世了，家里還有什麼事？」
「總還有親戚不是，托我辦事也不能不辦，過些天就進京了，抓緊時間弄完拉倒。」
既然這麼說也不好多問。
有一天晚上劉漫和江詩語去房間找他，人不在打手機，接起來支支吾吾的，結果兩人下樓，看到他從演員宿舍那邊回來。
問起就說和影視城老朋友們道個別，又一起工作了三個月，但平日沒往來，比之前生分了許多。
「你不會在這有女朋友吧，」劉漫和江詩語都覺得他鬼鬼祟祟，很友善地建議︰「別不好意思，有的話就帶出來，大家幫忙參考參考。」
「女朋友？」楊樹懶得解釋︰「這個真沒有，不要人際關系庸俗化。」
這方面三人是有過約定的，江詩語父母南京的項目結束已經回家了，再去就不能住她家了。
所以三人商量後決定︰成立工作室也要辦公地點，那麼就找個可以用于注冊的住宅租下來，以後以後暫時辦公住家二合一。
江詩語一心逃離冷庫似的家庭，提出來三人合租，租金各出三分之一。
楊樹這三個月在《羋月傳》劇組存了點錢，加上原來存款只有一萬六，《拼桌戀人》那些版稅都計劃好了用途，當然樂得能有人分攤。
再說和兩個大美女住在一起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有什麼不好。
當然也得付出代價，在辦公住宿合租期間，要保證工作生活居所的單純性，三人都不得未經允許帶回「莫名其妙」的外人。
說白了就是誰要戀愛談朋友就搬出去，別把工作室變成炮房。
這要求不算過分，楊樹智商情商都正常，不至于創業之初弄個女朋友禍害自己。
這段時間的忙碌當然不像他說的那麼簡單，當然都有目的。
他學武的時候有個師父曾經說過和李小龍類似的話︰當你的對手襲來時，腦海里或許有許多種應對辦法，但重要的是得有能力將其中一種落實。
楊樹有許多想法，面對接下去有可能出現的問題，作了些準備。
不過他的想法已經不僅僅是及時把版費結算到手那麼簡單，而是有了更遠的、更深的考慮。
「當有人襲來時，不但得有應對的能力，最好還要能夠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只想著防守是不夠的。」
十二月八號，《拼桌戀人》三個月播放期結束，十二月九號《羋月傳》殺青，最終有效點擊六百六十多萬，六六大順。
劉濤挺感慨︰「記得《羋月傳》開機的前一天，海璐興奮地告訴我她懷孕了。
而《羋月傳》殺青的前一天，你們的作品播放完畢，成績很好，我總感覺好像有某種象征意義。」
一個埋下種子，一個收獲了，春播秋實，可這兩件事能扯一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