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把成本收回來了？」
如果說剛才見到NB—404數控蝸桿砂輪磨齒機加工過程讓孟慶東覺得自己見鬼，那現在的他听了莊建業的話就跟見到閻羅王差不多，說話都帶著顫音。
要知道這種高精度高端機床可都是用真金白銀堆出來的，如果騰飛集團是專門的機床制造企業倒也罷了，問題是騰飛集團並不是，充其量不過是相關領域玩兒票的，除了部分航空航天專用的機床外，騰飛集團根本踫都不踫。
就更不用說什麼銷售了。
不然看看騰飛集團每年的財報就會知道，專業設備這塊的營收在整個騰飛集團的佔比非常低，基本上都是自產自用，以及向國內航空航天企業輸送某些定制款。
國內航空航天領域的盤子就那麼大，再加上機床又是個長周期的玩意，就算莊建業把NB—404數控蝸桿砂輪磨齒機塞滿國內的航空航天企業，也沒法收回研發成本。
可是現在，莊建業卻信誓旦旦的說他已經把NB—404數控蝸桿砂輪磨齒機成本收回來了。
「難道你們是用渦輪螺旋槳發動機的生產攤薄的？」
孟慶國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要知道騰飛集團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航空制造企業，只生產單一產品，而是橫款航空航天兩大半塊，產品線更是涵蓋了飛機制造，航空發動機，運載火箭艙段，衛星關鍵部件等數個關鍵領域。
其中渦輪螺旋槳發動機便是其中重要的組成部分，而這種發動機內部同樣配備減速器，減速器的重要部件之一就是齒輪，所以騰飛集團的NB—404數控蝸桿砂輪磨齒機應該不止生產直升機主減速器的齒輪，還應該生產自家渦輪螺旋槳發動機減速器中的齒輪。
意識到這一點的孟慶國剛準備如釋重負，來一句多種經營就是好，但這話剛到嘴邊兒，卻又再次困惑的搖了搖頭︰「不對，就算渦輪螺旋槳發動機的減速齒輪組能夠攤薄成本，但在數量有限的情況下，同樣不可能把成本完全抹平。」
莊建業點點頭︰「沒錯！我們的渦輪螺旋槳發動機的出產量一年下來還不到兩百台。」
「那是……」孟慶國皺眉。
「給國外汽車大廠做配套。」莊建業不疾不徐的說道︰「我們現在的客戶有豐田、本田、大眾、奧迪、福特、克萊斯勒等十余家世界知名汽車廠商，他們所使用的汽車變速箱齒輪組有相當一部分就是由我們這家相州廠提供的。
哦，對了，前不久剛剛擴建完成的上汽集團還專程來我們這里，將我們確定為變速箱齒輪組唯一的國內供貨商，光這一塊就足夠我們抹平所有的研發成本了。」
莊建業說的還真沒錯，偌大的相州廠看似能跟瓷都和濱江兩個直升機生產廠三足鼎立，但自家事自家知，在國內整體直升機市場尚未成熟，出口國外又沒有競爭力的情況下，實際上三家企業陷入到嚴重的內卷當中。
因為三張嘴都指著部隊這一條路吃飯，自然是掙得頭破血流。
問題是部隊給力也行，結果軍費依舊低迷的部隊一樣拿不出一次保養三個的錢，于是三個廠只能就這麼繼續耗下去。
瓷都和濱江最先撐不住，找到孟慶國這個老領導撐腰。
相州廠因為歷史原因上頭連個指望的人都沒有，只能靠著騰飛集團不斷輸血勉強維持。
然而一座工廠外加一個直升機研究院，接近萬人，人吃馬嚼的虧下去，騰飛集團就算有座金山也不夠填的。
所以還得讓相州廠擁有自己的造血能力才行，大目標沒有，解決個溫飽總行吧。
但怎麼做，又做什麼呢？
對此，莊建業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將目標對準了汽車工業的關鍵部件配套。
按照莊建業的說法，魯省那個做萬向節的都能賺大錢，你們相州廠亮出航空級的水準還解決不了吃飯問題？真要如此的話，那你們也就別留在騰飛集團了。
有了莊建業的話，再加上指明的方向，相州廠立刻瞄準汽車工業領域中的變速箱齒輪組，開始在這方面發力。
與此同時，騰飛集團在莊建業的受益下，向相州廠移交了16台為生產WD—48渦輪螺旋槳發動機減速器齒輪組的NB—404數控蝸桿砂輪磨齒機。
有人才，有動力，有技術，有設備，再加上找準了方向，把握住了機遇。
相州廠的變速器齒輪組已經問世便對國內外友商形成了降維打擊。
沒辦法，航空級的產品去競爭一般民用級的市場，關鍵是價錢還跟根一般民用級的相同，這讓其他友商怎麼爭。
于是相州廠依靠著高性價比變速箱齒輪組獲得各大汽車品牌的青睞，一時間訂單雪花片兒般的涌過來。
不但解決了相州廠的吃飯問題，同時還將NB—404數控蝸桿砂輪磨齒機投入的研發費用給抹平了。
這還不算，面對日益增長的訂單，相州廠又從騰飛集團總部訂購了24台NB—404數控蝸桿砂輪磨齒機，擴大了產能的同時，利潤更是翻了一倍。
若非如此，相州廠又怎麼可能在各型直升機上持續不斷的投入，因為有利潤托底，所以才敢肆無忌憚嘛。
「汽車工業……變速箱齒輪組……」
听了莊建業的話，孟慶東有些呆滯，茫然的呢喃了幾句，旋即伸出手在自己的腦門兒狠狠拍了幾下︰「哎呀呀，我怎麼沒想到……我怎麼沒想到……除了國內的民用產品，還可以給國外做配套啊，我們可是航空技術，做什麼都是一流的……哎呀！」
這一刻，孟慶東那叫一個懊悔。
為了瓷都和濱江兩個廠，他是操碎了心，想了很多辦法，比如說造汽車，造摩托車，甚至是造香水都嘗試過，可一番折騰下來效果非但沒起色，兩個廠子卻更加每況愈下了。
如今在相州廠，看到這里靠著為國外大品牌做配套，賺得那叫一個盆滿缽滿，孟慶東忽然明白一個道理，不是自己不夠努力，而是自己腦袋太僵硬，總把目光定在國內一畝三分地兒干嘛？出去勇闖天涯才是王道呀。
「老孟啊，有什麼可後悔的？現在做也來得及，相州這邊的產品始終供不應求，產能提升的也慢，你可以讓瓷都和濱江分擔一部分相州廠的壓力嘛。」
這個時候總部首長開口，孟慶國愣了一下，旋即看向莊建業，總部首長也將目光投過來，問道︰「小莊，你覺得怎麼樣？」
莊建業皺眉猶豫了一下，說道︰「額……我覺得還能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