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然燕

謝恆立刻小跑著進來,拱手問道,「長公主有何吩咐?」

「你帶幾個人,明日就護送劉太後去西原道,」趙霜站起身走向門邊,回頭看了一眼劉氏,「我的人會在西原道接應你們。」

劉氏正低著頭,使勁絞著手里的帕子,滿臉寫著不甘心,正要開口,就听見空氣里忽然響起一個老者的聲音。

「霜兒!你為何不殺了這妖婦為你母後報仇?還要放她離開?!」

聲音忽遠忽近,像是從天外傳來,又好像近在咫尺,不斷變換著位置。

趙霜一下就听出是清無的聲音,急忙朝謝恆做了個手勢,讓他抓住劉氏,將她護在身後。

「清無,我與劉氏之間的恩怨怎樣處置是我的事,你來干什麼?」她四處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清無的身影。

「霜兒,怎麼不叫師父?」一道亮白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她身後,拂塵如柳絮般輕輕拂過她的發髻,「莫不是忘了師父?」

「你來干什麼?!」趙霜後退半步,警惕地看著那白發男子。

「自然……是來看你為你母後報仇,誰知你竟然心軟了。」清無搖搖頭,緩步走到劉氏面前,用拂塵抬起劉氏的下巴,輕笑道,「劉妃,可還記得老朽?」

「是……清無國師?」劉太後面露驚恐。

「嗯,公主與你的恩怨算清,可老朽與你的恩怨還沒算呢。」清無放開她的下巴,又在屋里踱了幾步,「你迷惑趙真,先太子和先皇後都是因為你的私心而死,你還有何面目活著?」

「國師!先皇後……她是自盡,怎能算在我頭上?」劉太後驚恐地爭辯道,「她得不到先皇的真心,是她自己無能,又怎能算在我頭上?」

中年婦人信誓旦旦,牙齒卻「咯咯」地抖個不停,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病中的男子身影。

那男子手持利劍,追著她喚道,「燕姬!你去給朕的兒子和皇後陪葬!」

劉氏想起來,又覺心中劇痛,後怕不已。

「師父!算了。」趙霜听見劉氏說起父母之間的嫌隙,不禁蹙眉道,「我將她丟到西原道,讓她自生自滅好了。」

在面對劉氏時,她與清無暫時摒棄前嫌,她便又稱呼清無一聲「師父」。

「霜兒!我夜夜都夢到你母後要我為她報仇,」清無忽從袖中抽出一支珍珠簪子來,指著那鋒利的簪子道,「這是你母後的簪子,你現在就用它結果了這婦人的性命!」

簪子是純金打造,上面每顆珍珠都是龍眼般大小淡金色的海珍珠。

趙霜一眼就認出來,這支簪子是母後心愛之物,沒想到竟然在清無那里。

「母後若是想要你為她報仇,又怎會逼你發下毒誓,不讓你殺劉氏和她的兒子呢?」趙霜接過清無手中的簪子,握在手中輕輕摩挲,心中鈍痛,「母後她早已放下了,師父,你為何還放不下?」

清無聞言,一時愣怔住,仿佛在趙霜的眼神中看到了往日那個熟悉的身影。

「師父,你修行千年,怎麼還不明白?母後她已經放下這凡塵俗世的恩怨,登了極樂,咱們何苦還用這人間的恩怨去煩她?」趙霜又轉頭看了一眼劉氏,冷笑道,「她的兒子被她親手招來的歹人所傷,變得又聾又啞,這難道還不夠報應的嗎?」

清無沉思半晌,忽然仰天苦笑,笑得涕淚四流。

就在趙霜以為他想通了之際,忽然一道白色的亮光朝著劉氏而去,趙霜還來不及阻止,劉氏已經身首異處,滿地血污,甚至連喊都來不及喊一聲。

旁邊的然燕嚇得瑟縮起來,睜大眼楮看著眼前的情景。

「霜兒,我放不下!就算我在你母後面前發過毒誓,也放不下!」清無含淚苦笑,朝著趙霜道,「我寧願將來去了地下,讓你母後責備我違背誓言,也不能放過這妖婦!」

清無話音未落,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撲向他。

忠誠和仇恨驅使著然燕朝清無撲過去,狠狠撕咬。

可它哪里是清無的對手,清無的拂塵根根棉線都如鋼針一般,片刻間將然燕的肚皮劃開了。

可憐的然燕和它的主人一起躺在地上,溫熱的鮮血從肚皮上的傷口流出來。

趙霜身後忽然傳來「呼呼」的吼叫聲。

她回過頭發現是若姬在齜牙咧嘴,發出「呼呼」的聲音,前爪已經在地面上摩擦著,雙目猩紅怒視著白衣道人。

「若姬!」趙霜急忙死死拉住狗繩,超若姬喊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若姬聞言,還是怒不可遏地瞪著清無。

「霜兒,那趙宏義在哪里?」清無擦拭了一下拂塵上的血跡,嘴角微彎,似乎這報仇的滋味十分暢快。

「師父,你已經殺了劉氏,趙宏義與我母後之死並無關系,你為何還要找他?」趙霜拉住暴怒的若姬,瞥見了清無腰上的白色號角,號角上一道裂痕,散發著濃濃魔障之氣,「你本是修行之人,應該修身養性,遠離俗世紛爭……」

清無比起上回見到時,又更加偏執陰邪了,只怕是因為離魂號角,如今的他周身濁氣四溢,雖然還有理智,卻也離魔障不遠。

「霜兒,你父皇當年之所以狠心要廢了你皇兄,就是因為趙宏義出世,若不是有他,先太子怎麼會死?你母後又怎麼會自盡?」清無走近了兩步,伸手慈愛地拍拍她的肩膀,「怎可說是與他毫無關系?你放心,我只是想找到他,帶他到你母後的陵墓前磕幾個頭,並不會為難他。」

趙霜與趙宏義畢竟是血親,清無知道他這徒兒心軟,便打算哄哄她。

趙霜自然不會信他的鬼話。

「趙宏義逃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趙霜又看了一眼門外道,「師父,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她曾听程謙說過,被離魂號角蠱惑的人經常頭疼,到了深夜更是頭疼不已,只有正午時分才會稍微緩解。

清無看了一眼門外的夜色,果然一手扶額道,「既然如此,師父就先走了。師父如今住在城北的玉虛觀中,霜兒你若是尋到了趙宏義的下落,就派人來通知為師。」

玉虛觀原本就是清無所建,後被蕭縱橫佔了,如今蕭縱橫死了,清無竟又搬回了玉虛觀中。

「師父放心,霜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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