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葬禮

離魂號角是控制藥人的工具,並非人人都能駕馭,須由魂魄菁純、福澤深厚之人才能駕馭,吹起號角,便能將自己的意志貫徹于所有的藥人兵士。

從前那號角由程謙掌控,後來蕭彥打算殺程謙泄憤,便提出由自己來吹離魂號角。

「離魂號角是古代白龍頭骨所制,能控人心智,神魔合一,」清無說著,眸中閃現一絲恐懼,「就連我……也不能完全駕馭,所以才用白麻布包裹號角,以免號角的魔氣外泄,影響吹奏之人。主上若是覺得勉強,不妨換個人來試?」

「你還有其他人選嗎?」蕭彥捂著頭,低聲斥了一句,「退下吧!」

「是。」清無小心地行了個北境的禮後,低頭退下。

主上性子急,脾氣不好他是知道的。

從前主上發怒時,只要獻上美姬,都能暫時討他歡心。可是這幾日,他連美姬也不踫了,每日只是說頭疼要飲酒,要不就是專心研究那白布包裹的離魂號角。

深夜雪停,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

長州城外,一處高高的沙丘後面。

幾個疏疏落落的黑色營帳駐扎在這里躲避風雪,天上沒有月亮,帳前燃著幾叢篝火,成為黑夜里唯一的光源。

一個身穿村婦裝束的女子,正跪在地上,懷抱著一具身穿黑衣的尸體抽抽搭搭地哭著。

積雪底下的沙土地上挖了一個一人多長的墓穴,周圍跪著站著幾個身穿羽林衛和虎驍衛軍服的軍士,全都默不作聲,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帳的門簾掀開,趙霜穿著一身羽林衛軍服走了出來,身形雖然瘦小,神情卻異常堅毅。

「長公主!」張瑞雪忽然放下那男子的尸身,轉身朝趙霜跪爬過去,哭訴道,「長公主你說會為他招魂,你說他還有救的……」

趙霜聞言,眸中淚光轉瞬即逝,輕輕扶了那女子起來,「能試的辦法,本宮都已經試過了。」

張瑞雪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又熄滅。

女子呆愣愣地回身坐到程謙的尸身前,雙手費力地抬起天方劍,將劍柄塞到程謙手中,更咽道,「程謙,你醒一醒,再看看天方劍……」

「讓程少卿安息吧。」趙霜蹲,跪坐到張瑞雪身旁,覺得挖心似的疼,「他的仇,本宮一定會報。蕭彥,我要他給程謙陪葬!」

張瑞雪還是抱著程謙的尸身不撒手,周圍一排軍士全都手足無措。

「將程少卿和天方劍一起,就地安葬吧。」一個身穿黑色戰袍的修長身影走出大帳,朝旁邊一個虯髯大漢吩咐道,「做好記號。待回了上京,通知程家,再想辦法派人來……將程謙重新安葬。」

「是。」毛虎立刻抱拳應了。

趙霜扶著張瑞雪退到一旁,看著幾名軍士將程謙暫時安葬在冰冷的墓穴中,因兩國正在開戰,只豎了一個不起眼的木質墓碑。

冬季大漠中風雪凜冽,大軍不能進城,只能在沙丘背後撘起營帳將就著過夜。

大帳中。

桌案上陳設簡陋,一盞昏暗燈燭,火光朦朧。

趙霜一手扶額,微閉雙目,疲憊地靠在桌案上休息。

「你怎麼到北境來了?」黑衣男子取來一件羽毛大氅給她披上。

身穿軍服的女子渾身一顫,驚地睜開眼楮,下意識地躲開他給自己披衣服的動作,冷淡道,「自然是為平北境戰亂。」

「霜兒……咱們好久沒見,怎麼如此見外?」楊暄歪著頭打量面前的人兒,覺得她變得好像個陌生人一般,面對自己三分警惕,七分疏離。

「我有話問你。」趙霜攏了攏衣襟,端正坐好。

「辛苦了一天,天色晚了,」楊暄拖了一把椅子過來放在她身旁,貼著她坐下,「有什麼話不如明日再說……」

「站起身回話。」女子的目光冷冷飄過去,如一片雪花打在他臉上。

楊暄心中不悅,但是想到她這陣子吃了不少苦,不想與她計較,只好訕訕地站起身,站到離她兩步遠的地方,昂頭看著帳篷壁,悄悄拿眼角余光瞄她。

明明還是那張俏麗的臉,卻連個眉毛也不畫,一雙杏眼好像也不如從前溫柔了。

楊暄心中思忖著,就算是恢復了朝華公主的記憶,也不至于不認識自己吧?何況方才剛見到自己時,明明是欣喜若狂,怎麼過了一會兒,又給自己臉色看?

「你說過,等我生產的時候會趕回來,結果呢?為何音信全無,對我們母子倆不管不顧?」趙霜蹙著眉,也在打量面前的男人。

他的身姿還是筆挺修長,墨玉般的眸子攝人心魄,玉樹臨風如月邊星辰,可是和幾個月前相比,嘴邊卻長了不少胡子,滿面風霜,臉上都是胡茬和細小的劃痕。

真不知道他這幾個月來到哪里鬼混去了!

楊暄好像看出她的心思,連忙解釋道,「我遇到了些棘手的事情,一時抽不開身,等我打算動身返回滇西時,卻听說你已經提前生了……再說,我不是讓靜逸師太帶了東西給你嗎?怎麼能說是‘不管不顧’呢?」

趙霜轉了轉眼眸,恍然大悟道,「原來那手鐲和鮫人鰭骨是你托靜逸送來的!那為何不直說?還騙我說是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的意思?」

「我當時藏匿在黑月宮附近,正在千方百計地隱藏蹤跡,」楊暄踱了兩步,又走到椅子附近,試探著緩緩坐下,「一來怕從滇西泄露了行蹤,二來,也不想讓你擔心。」

清無的結界十分厲害,別說是楊暄,就算是趙霜有修為護體,要想藏匿蹤跡都並非易事。

楊暄從北境傳消息給靜逸,想必已經是冒著極大的風險。

「你不說我就不擔心嗎?」趙霜別過頭去,望著桌案上的燈燭道,「千里傳音鏡呢?是怎麼回事?我還以為你被那蕭彥制成藥人了!」

她說著,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有一回遭遇藥人兵團的襲擊,我不慎遺失了千里傳音鏡,誰曾想被那程謙撿去……」行軍時沒有帶帕子,男子一邊用衣袖給她擦著眼淚,一邊安慰道,「後來我找到了長州城中的探子,便一直喬裝隱藏在長州城附近,一邊指揮寒倉軍與藥人兵團周旋,一邊調查黑月宮和藥人的秘密。算是我錯了,你別生氣。」

------題外話------

今天更了一萬,心疼偶滴稿子,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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