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宗門大殿之上,端坐在最上方的便是純陽掌教,呂乾明。
但是發出驚呼的並非是那個老態龍鐘白須長髯的老者,反而是一旁的執法長老莫長英。
孫長陵跪在地上,拱手道,「師父,那沉玄不但叛逃山門, 斬殺我宗師叔祖,還勾結妖魔,我欲出手維護師門顏面,卻不知從哪兒出現了一個小子,持詭異劍法,阻擋了我門的劍氣。」
「詭異劍法。」莫長英道,「你可看清楚,是哪一門路數?」
「看不清楚。」孫長陵道,「他似乎是劍招……不快也不慢,但是……就是無攻無守,那些劍招千奇百怪,我看不懂……」
「看來這沉玄早已和妖族勾結在了一起,也難怪,師叔祖早已大醉多年,不省人事,被他騙了也是理所當然。而那龍族公主,恐怕也是被妖族眯了眼楮,誤入歧途。」莫長英道。
「是,莫長老說的是。」孫長陵道,「想來那沉玄和妖族之人定是用了什麼秘法,才得以如此行徑,看來我們要立刻取消和妖族的大婚,再來昭告天下,那沉玄已被我等逐出……」
「不可。」純陽掌教呂乾明的聲音很輕。
「掌教!」莫長英道,「如果這樣的弟子還不根除, 那純陽在江湖上哪兒還有什麼微信可在?師叔祖也白死了。」
「那沉玄說了什麼?」呂乾明緩緩道。
「他……」孫長陵不敢期滿掌教, 當即道,「他說……師叔祖不是他殺的,而是……什麼自己去死的,還說是為了算什麼卦,可笑,師叔祖早就不問天機多少年了,怎麼會突然算卦?」
「有沒有說是什麼卦?」呂乾明仍然緩緩問道。
「弟子,不記得了……」孫長陵低聲道。
呂乾明緩緩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掌教……您知道什麼了?」莫長英問道。
「放天梯。」呂乾明緩緩道。
莫長英一愣,「天梯……」
呂乾明此時已然運氣。
聲音透出千里之出,直奔天下而去。
整個建鄴城都在他的聲音之下。
「後日大婚,恭迎龍族明珠往而純陽觀,但因機緣之因,東海之果,不得隨簡。需證天明祖,需走天梯之路,沉玄,以天梯之路, 若可在後日正午之時抵達山巔, 便可成就大婚, 天同祖意。若抵達不到山巔,便是天意斐然,我等不于插手。」
莫長英听到這句話,這才澹然一笑,和孫長陵對視了一眼,笑道,「掌教果然厲害,這九階天梯從未有人能夠上得來,即便是我等四品三品境界之人,也只能到百階,再無法上來一步。」
「如此一法,便將生死交由沉玄一人而定,若是爬的上來,我心服口服,若是爬不上來,那逐出師門,取消婚約,已然是鐵板釘釘之事。」孫長陵道,「掌門遠見非凡,讓人嘆服。」
呂乾明只是平靜的看著屋外,緩緩閉上了眼楮。
不再說話。
……
「什麼是天梯?」呂尚好奇的看著沉玄。
沉玄指了過去。
純陽本就在山海雲霧之中,而此時順著那半空之中的宗門處,緩緩出現了一道石階,石階直入海底。
鄭年坐在沙灘上光著腳,遙遙看去,「意思讓你爬樓梯?這樓梯爬上去了,就能結婚了?太簡單了吧?」
「更古至今,只有一人走上天梯。」沉玄道。
「誰啊?」呂尚問道。
「呂祖,呂岩。」沉玄道,「他以一品實力,入深海,隨後看了兩尊仙碑,大徹大悟,以武入道,一步入玄天真仙境界,隨後刻下了第三座仙碑,踏入石階,走了足足一年,走到了蓬來仙山之上,創立了純陽。」
呂尚茫然道,「之後就再也沒人走上去過?」
「所以……學成御劍之術的弟子才能上下山……否則,無法登上蓬來仙閣。」沉玄道。
「那你是怎麼上去的?」鄭年問道。
「師父……帶我上山……現在師父去了……我便只能登天梯上山。」沉玄道。
鄭年看著沉玄,「我可以帶你上去。」
「這是掌門給我的路,我又怎麼可能讓他人助我?」沉玄道,「難不成娶問青之事,也要旁人代勞麼?」
鄭年澹然道,「你是凡人,無法從這里走到東海下面,根本無法看到石碑,如果沒有我幫你,你到不了的。」
沉玄撫模著自己師父的胸脯,澹然笑道,「其實我知道,這是一條死路,從開始就已經死了的路。」
「那你為什麼還要走?」呂尚不解道。
「必須要走, 不得不走。」沉玄道,「師父說,東海之底有無上大道,我必須親自去,必須親眼看到。我問師父,我不會碧水之術,身上連九品仙道都沒用,如何下水?」
「師父卻說,修道不過求長生,修心才能求天下第一。」
呂尚茫然的看著沉玄,「修心……才能求天下第一?」
鄭年道,「我也要下去。」
「這東海,誰都想下去,可是真正能夠下去的人又有幾個人?」沉玄澹然道,「掌教師弟以大千境破三尺東海霧,入東海之底,半個月之後,境界掉落至二品,險些葬身大海。」
「你想好了?」鄭年問道。
「我想好了。」沉玄背起了老酒鬼的尸體,「我要下去。」
「你不怕失敗嗎?」呂尚問道,「準備準備或者……」
「失敗,比成功好啊。」沉玄笑了笑,「師父說過,失敗比成功更好,因為成功的人,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但是失敗的人卻有機會嘗試失敗也有機會嘗試成功。」
「有時候,失敗的滋味,才是讓人最難忘的。」
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擦了擦自己的身體,背起了老酒鬼的尸體,走在金燦燦的沙灘之上,一步一步,走入了東海。
呂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鄭年,「奇怪的人……」
「奇怪麼?」鄭年笑道。
「明知沒有可能,還要去努力的人,不奇怪麼?」呂尚道。
鄭年不知該說什麼,于是換了一個話題道,「你為什麼突然來了?」
「師父解開了翁白魁前輩的第二卦。」呂尚將手里的卦文交給了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