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物是人非

作者︰啾與咪與驢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我親自為你烤的,當然不錯。」鄭年道。

「看來也不必裝了。」童讓笑道。

鄭小蝶眨著眼楮看著三個人說著奇怪的話,嘟了嘟嘴皺著眉抱著正在舌忝自己毛發的北落師門去了不遠處的樹下。

「以前從未吃過這些東西。」孫子明笑道,「因為手會髒,身體無論是哪里髒了,我都不習慣,就如同身上有螞蟻在爬,難受得很。」

「可你還是吃了。」鄭年道。

「既然是你專門為我做的,我為什麼不吃呢。」孫子明繼續剜了一塊豬肉,放入了嘴中,他的手上布滿了油漬,滴在地上,嘴巴上也有許多油漬,掉在身上,可他仍舊滿不在乎。

「我真沒想到。」童讓道。

「你沒想到的事情有很多,何必在乎這一件事。」孫子明道,「若是你真的在乎,你早該出手了。」

「君臣父子,這君總是第一位的,即便你是我的義父,也不能預約君王之說。」童讓道,「這是你教我的。」

「當然。」孫子明笑道,「我曾經有八個義子,現在看來,不全是沒用的廢物。至少還有一個衷心主子的奴僕。」

「我不能出手的原因,這位少俠已經告訴你了,所以今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出手。」童讓道。

「若是我出手呢?」孫子明輕聲道。

「那便是父要殺兒子,天經地義,我又何必抵抗?」童讓笑道,「不過我既然坐在這里,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你根本殺不了我,若是你能殺了我,我又豈會喝到如此好酒,吃到如此好肉?」

「哈哈哈哈……」孫子明大笑了起來,「你說得對,你說的很對,有我當年的氣魄。」

「我和你不一樣。」童讓道,「我侍奉明主,做不出那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情,也不可能獨攬軍權,更不可能草菅人命。」

孫子明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鄭年,「他說的對麼?」

「或許對,或許不對。」鄭年道。

「何來對?何來不對?」孫子明挑了挑眉。

鄭年抬起頭,「你錯了,你也對了。」

「哦?」孫子明道,「你什麼時候開始也故作高深了?」

「從見到你開始,便已經是如此了。」鄭年笑了笑,「對于周成帝來說,你是一個忠臣,對于除了他的所有人來說,你是一個佞臣。」

孫子明舉起碗喝了一大口。

童讓卻有些不解,「為何對于先帝來說,他是忠臣?」

「先帝的氣運早已經交給如今的皇上,那麼我來問你,若是他不掌握著天下大權,那麼碎銀谷對付的人或許只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皇帝,現在回過頭再去想想,自始至終站在先帝身側的只有一個人。」鄭年望向孫子明,「只有他。」

「可是先帝還是死了。」童讓道。

「因為先帝忽略了一件事情。」鄭年將酒倒給了孫子明和童讓,隨後自己飲了一口,「那個身負三百年氣運的公主,竟然也想要坐這九五之尊的位置,而自己安排給保護這氣運的人,竟然將事情全部告訴了公主。」

童讓沒有說話。

「他忽略了女人的野心。」鄭年深吸了口氣,大飲了一口酒,「所以先帝才會說出,‘這山河你們守吧’這種話。」

「十三皇子呢?」童讓問道。

「即便是現在,沒有一個人找到過十三皇子的下落,他早已經不知何處去了。」鄭年道,「當天帝說出十三皇子並非是先帝所生的時候,無論這件事情是否是真的,那他就是真的了。」

孫子明笑了笑,「女人的陰毒,確實更甚。」

童讓沉默了片刻,「看來我該走了。」

「你知道你該知道的,剩下就與你無關了,你自然該走了。」鄭年道,「不過在走之前,我還要和你說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童讓看著鄭年。

「我不希望你再出現在那個叫張不二的身邊。」鄭年道。

「我現在已經在懷疑你的身份,而你還在考慮別人?你不怕我順藤模瓜,找到你的家人?」童讓笑著看向鄭年。

「若是你找到了我的家人,你隨便招呼。」鄭年道,「要殺要剮都隨你。」

「恐怕今日,我要試一試你的深淺了。」童讓將手放在了軟鞭上。

「也好。」鄭年仍然穩坐當堂,「不過你要在林外等著,起碼你吃了我一頓飯,也要給我點時間,和老朋友敘敘舊。」

「他是你的朋友?」童讓問道。

鄭年點頭道,「是很好的朋友。」

「我也可以是你的朋友。」童讓眯著眼楮道。

「自從他之後,我不會再交朋友了,一個人都不會。」鄭年苦笑道。

「只有稚童才會說出諸如此類的話,怎麼像你這般年紀的人還會輕易說出這樣的話?」童讓笑道。

「因為我的朋友一個足夠多了。」鄭年道,「當呢身邊的朋友每一個都會為你付出生命的時候,就已經足夠,何必再自取煩惱呢?」

童讓看了一眼鄭年,大步向外走去,「我在外面等你。」

「好。」鄭年只是笑了笑。

孫子明看著鄭年,「只剩你我了。」

「是啊。」鄭年端起酒杯,「我很久沒有和朋友喝一杯酒了。」

「可惜,我已經不是你的朋友了。」孫子明嘆息道。

「可惜麼?」鄭年問道。

「很可惜。」孫子明道。

「你仍然不會回頭?」鄭年追問道。

「我早已無法回頭。」孫子明道,「你認識的是秦風而已。」

「那你是誰。」鄭年問道。

「我可以是秦風,也可以是安文月,但是我無法只是秦風,也無法只是安文月。」孫子明道。

「安文月已經死了,為什麼不可以讓秦風活下來呢?」鄭年問道。

「因為秦風和安文月本就是一個人,秦風死了,安文月也死了,若是秦風活著,安文月就活著,早已無法改變,也無法分開。」孫子明拿著酒碗,「我時常能想起來曾經在杏花樓里和你喝酒的模樣,也時常夜里耳畔出現你的聲音,可是無論如何你我都該知道,這一切早已回不去了。」

鄭年舉著碗,「秦風永遠是我的朋友。」

「可安文月永遠都是你的敵人。」孫子明道。

「為什麼?」鄭年挑眉問道。

「因為你既放不下秦風,那自然也放不下陳萱兒。」孫子明道,「你是個重情義的人,但凡是情義你都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放下。若是你能放得下,當時就不會拼盡全力將我和她都救下。」

「你放不下陳萱兒,我便已經知道你為何還在大周……哦,是大慶之內了。」孫子明笑道,「神都的事情已經解決,那麼剩下的就是江湖的事情,因為無論哪個帝王都明白,這江湖才是對朝廷威脅最大的地方。」

「即便是盛世也不行?」鄭年問道。

「自然不行,人都是不容易滿足的,權力的誘惑太大了。再加上內憂外患,如今西涼、北荒、江北、大理都虎視眈眈,武王的離開預兆著整個大慶現在就是一副枯骨架,兵力早已不如當年,那個位置上的女人隨時都可能被人殺了。」孫子明道。

「氣運之力能夠讓她活命。」鄭年道。

「當一個人的底牌拿出來之後,總會被人找到破綻,這世間沒有一個功法是真正可以無敵于天下的,即便是國之氣運也是同樣。」孫子明道,「我們總會再見面的,在那之前你要明白你的立場。」

「我沒有立場。」鄭年拿起酒碗,「我從未想過拯救誰。」

「那是幌子。」孫子明道,「昆侖早已和你有月兌不開的干系,再加上你身邊的那兩個人,你我都明白,昆侖有朝一日仍然會拔地而起,而這昆侖便是朝廷的第一步,也可能是最後一步,總之大慶現在還有很多的難關,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步。」

孫子明笑了笑,「或許這一年間,她想要統治整個天下的計劃,早已經開始了。」

鄭年遲疑了。

「其實你的立場比誰都堅定,能夠有母如此,兒怎會漂泊無名?你說過,口口聲聲不喜歡女人的人,才是最會愛人的人。口口聲聲不貪權力的人,才能上位,嘴里說絕不的人,恰是他心之所向。」孫子明緩緩道,「在她還沒有發現你活著之前,還是好好的想想以後該怎麼辦吧,畢竟……你是唯一一個見過姜行天的人。」

鄭年面色大變。

「昆侖祖師,現如今已經回到了四方城,武家的封印早已經被他削弱到了極致,現如今武王如履薄冰,若是等他再起,武王便會從此與這大慶在沒有任何聯系,這個消息我已經放出去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無數人沖到四方城里面,將他放出來。」孫子明笑了笑。

「對你有什麼好處?」鄭年嘆息了一聲,眼神里還是充滿了希望,卻又閃爍著絕望。

「滿足我的野心。」孫子明笑了,笑得很開心,仿佛像一個孩子看到了自己最喜歡的東西。

「野心和實力怎麼能匹配?你已經輸了。」鄭年道。

「我是輸了,但是我人還在。」孫子明道,「實力和野心不必匹配,我的實力永遠在像一頭餓了十幾日的瘋狗一般追逐著我的野心。」

「看來我勸不動你。」鄭年道。

「其實你根本沒有在勸我。」孫子明站了起來,「你只是在勸你自己。」

鄭年笑了笑,「看來我勸不了我自己。」

「走了。」孫子明擺了擺手,「忘了秦風吧,他虧欠你的,原諒他吧。」

「我說過,秦風永遠都是我的朋友。」鄭年道,「我說過的話,永遠不會變。」

「我喜歡你的善良,但是討厭你的天真。」孫子明坐在了馬上,將孫夫人的身體放在了身後的馬背上。

鄭年仰著頭,看著那在月光下緩緩遠去的身影。

「為什麼不抓住他呢?」鄭小蝶問道,「他不是壞人麼?」

鄭年低下了頭,嘆息了一聲,「這世間有些人,總在你的善惡之外。你每日都在期待著他回心轉意,卻又忘不了他的錯。他們會折磨你的信仰,摧毀你的底線,可是即便如此,你還是希望他能夠放下一切,變成曾經的那個少年。」

「可能麼?」鄭小蝶仰著頭。

「或許吧。」鄭年模了模她的腦袋。

「看!下雪了……」鄭小蝶指著天上。

那雪白的鵝毛像要遮掩住充滿罪惡的大地,鋪天蓋地的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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