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男主角

香港大名鼎鼎的導演有很多,顧夏陽最為看中的,杜棋峰絕對是名列前茅。

因為比起許多‘撈錢’派,杜棋峰是香港為數不多認真拍電影的導演之一。

他的創作是一以貫之的,大的來說就是黑色、暴力、動靜、宿命。人們喜歡、欣賞杜棋峰電影,除了他的黑色哲學、簡約手法和對暴力詮釋的審美態度以外,最重要的是因為他的電影總能夠給予觀眾視覺以外的男性感喟。

杜棋峰的電影里最讓顧夏陽側目的,是《槍火》。這部電影不但大膽突破了黑幫江湖電影的局限,同時也奠定了「杜氏美學」的基礎。

至于陳沐勝,他並不具特別的導演氣質,更像一個一絲不苟的工人,專業精神才是他的強項。他勝在審時度勢地選擇題材,一直堅持拍攝動作片。在大場面的營造上非常出色,在群戲的把握上也頗有水準。

搞定了杜棋峰與陳沐勝,對于顧夏陽來說不單單就是《天若有情》的事情了,而是天下一電影公司的骨架有了。

等到《天若有情》真的成功之後,甚至不用杜棋峰去邀請,他的不少好朋友此時都會主動希望加盟天下一,因為這些香港電影的人才目前都還在沉浮。

至于《天若有情》這部戲,有劇本,有導演,有監制,投資款也有,可以說剩下的事情都是小事情,搞定了想馬上開機拍攝也不是問題。

女主角在顧夏陽寫《天若有情》這個劇本之前,就敲定了周彗敏,對于周彗敏的電影約,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搞定了。

彼時的周彗敏剛剛參加完比賽小有名氣,陳淑分幫她籌備第一張新專輯,可如今的歌壇,除開徐曉鳳、甄鈮、梅艷方等一線女歌手,其他如葉情文、陳慧閑她們也開始嶄露頭角,要是沒有顧夏陽給的三首歌傍身,她甚至沒有可能這麼快發片。

顧夏陽找到陳淑分表示自己開了電影公司,要簽下周彗敏的電影約,幾乎是提出來,對方就答應了,至于價格也不貴,八萬塊。

八萬塊一部電影,對于新人,尤其是女演員來說,真心不低。

就像是原本大紅大紫的趙雅之,80年代初期,有著《上海灘》、《楚留香》等經典劇作,她作為片酬最高的女演員之一,開價是25萬一部戲。

時至今日這個價格,對于女演員來說也還沒多大的波動,因為電影市場原本就沒有女主角挑頭的戲,除了不久前票房不錯的《皇家師姐》,這還是主打‘女打星’以及男朋友潘迪聲的德寶力捧的原因。

反觀男演員,當初張國容參加歌唱比賽開始成名,被人騙去拍攝了一部風月片——《紅樓春上春》,這部讓他惱恨一輩子的電影,當初開價只有6800塊,讓他出演男主角賈寶玉。

「男主角,張國容、周閏發剛剛簽去了新藝城,估計《英雄本色》的劇本已經出來了。目前市場上,價格不高,形象好的男藝人,真難找啊!」

「梁朝瑋、苗喬偉……不行啊,氣質上不夠吻合,而且無線電視台也不一定會按時放人。」

對于男主角的人選,目前尚在趕工《雪山飛狐》的杜棋峰也給出了建議,這些無線tvb得到認可以及人氣不低的當紅小生,就是氣質上實在不符合男主角的浪子形象,而且他們正當紅,無線電視台安排的劇集拍攝,時間上肯定會有不少沖突。

「還是得劉德樺,可是我不能得罪無線tvb啊!我就算想得罪,劉德樺合約在人家手上,我都沒機會。」

顧夏陽有些煩惱的揉揉太陽穴,不管是先入為主也好,還是就目前來說,形象以及價格都很合適,甚至為自己的電影公司捧個招牌藝人來說,劉德樺都是非常合適的。

可是現在的劉德樺是什麼情況?這一年他在和無線tvb談崩之後就了無音訊,正處于被封殺的時候。

就在去年,《神雕俠侶》播出後不久,無線tvb提出續約五年,但遭到劉德樺拒絕,這次拒絕續約的代價是原本出演《鹿鼎記》」韋小寶「的劉德樺變成了「康熙「。

恰好此時其它」四虎「也有意朝影壇發展,于是五人便合謀集體跳槽。

據顧夏陽的了解,當時新藝城非常看好劉德樺和梁朝瑋,有意跟他們簽約,並且為他們量身訂做電影。

但是劉德樺卻非常講義氣,多次跟新藝城談判力爭」五虎「能同時加盟,不料在他們談判過程中走漏了風聲。

不過礙于他們五人當時在無線tvb,乃至整個香港演藝圈的地位和影響力,所以無線tvb的高層決定先禮後兵,采取了各個擊破的方式暗地分化「無線五虎」。

無線tvb高層先找家庭條件較差,需要靠工作養家,而且行事保守、低調的梁朝瑋下手,並承諾只要他續約,不但部部電視劇男主角,更會增加額外的薪酬。

禁不起威逼利誘,加上當時梁朝瑋確實需要急需賺錢養家,所以便答應了跟無線tvb續約,而無線tvb也信守承諾,將他從《鹿鼎記》中的男二號」康熙「變成為男一號」韋小寶「,待梁朝瑋簽約後,「五虎」聯盟陣營迅速被瓦解。

也就是今年,當初簽下的合同只剩一年時,無線tvb再次向劉德樺提出續約的要求,然而劉德樺轉戰影壇的去意已決,所以再次拒絕。

隨後無線tvb將劉德樺全面封殺,不但不安排他工作,也禁止他接外面的工作,就是為了讓劉德樺嘗到不听話的苦果。

剛剛在熒屏上嶄露頭角的劉德樺突然被「雪藏」,對此時的他來說,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華仔的第一張唱片也撲街,就算不撲街,華星唱片也不會跟無線tvb唱對頭戲。正常情況是明年年初,邵六叔出面調解,雙方冰釋前嫌,握手言和。」

顧夏陽深知不可能為了劉德樺多等幾個月,漸漸有了想法之後,他決定先約一下劉德樺,了解具體情況,嘗試幫忙讓他跟無線tvb達成和解,實在不行,只能再做他想。

……

尖沙咀的糖朝店,顧夏陽正品嘗著招牌鮮蝦豆皮卷。

推門而入的劉德樺看到顧夏陽,趕忙道︰「顧少,你好,我是劉德樺。」

之前他接到杜棋峰的電話,說《cool!》雜志的老板約見自己還是一頭霧水,直到對方說這位老板剛剛成立了一家電影公司,這才大喜過望。

只不過這樣的喜悅在掛了電話之後就煙消雲散了,他的合約目前不足以讓他跳過無線tvb去出演電影。

但是目前無所事事的劉德樺,還是抱著一絲期待,趕了過來。

「神雕大俠來了,請坐。要什麼,自己點。」

劉德華趕忙擺手道︰「顧少叫我華仔就好了。」

雖然兩人年紀相差幾歲,不過自己是個被封殺的藝人,對方是大老板,劉德樺沒有托大。

顧夏陽看著此時還顯稚女敕,甚至有些嬰兒肥的劉德樺,笑道︰「被封殺了兩百來天,每天都在做什麼呀?」

「健身,練歌,也都有看很多影視劇在學習。」

劉德樺剛剛被封殺的時候,也有過惶惑、迷茫、失落,也曾為自己沖動後悔。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一方面尋求與無線tvb和解的方法,一方面端正心態,積極面對人生。

「我听說你每個月還有5000塊的樓供,tvb不出糧給你,頂得住?」

「頂不住。」

劉德樺面露苦笑︰「全靠家人朋友支持,我現在沒得辦法啦!」

「我有一部戲,想找你做男主角。可是你現在被無線tvb雪藏,邵六叔家大業大,我得罪不起,你說說怎麼就談崩的,我看看能不能幫你。」

听到顧夏陽的這話,劉德樺趕緊開口解釋。彼時他已經找了不少圈內人說和,只希望顧夏陽也能幫到自己。

原來拍完《法外情》之後,劉德樺與無線tvb還有一年九個月的合約。但是五虎將太紅了,無線tvb要求每人都提前續約,而且一定要簽五年,打算將他們綁死。

然而劉德樺對電影的興趣越來越大,希望將事業重心轉向大銀幕。

他最初嘗試只和無線tvb簽三年,遭拒後又提出五年中每年只為無線tvb工作八個月,另外四個月時間自由安排,但再次被拒,最終無奈被雪藏。

被封殺後經濟拮據,劉德樺最困窘時一度要去幫譚泳麟的演唱會賣票打雜,這個機會還是他的好朋友張國中給他的。

說起這個張國中,他是譚泳麟妻子的外甥,但與阿倫年齡相近,兩人在溫拿樂隊時代就相識。他最初一直在替梁李紹霞打工,珠城影業成立後就做了制片,拍《胡越的故事》時結識了周閏發。

由于TVB劇集在東南亞熱播,周閏發有很多海外演出,便請張國中幫他打理事務。後來業務越接越多,兩人便和李曉麟于80年代初合資成立了影舞者公司。周閏發為女朋友自殺入院時就是張國中面對記者左支右擋。

不過今年年初影舞者散伙,張國中剛剛和譚泳麟共同成立了藝能娛樂,要不是因為無線tvb,他應該已經跟劉德樺簽了經理人合約。

听完劉德樺詳說自己跟無線tvb的矛盾,顧夏陽點點頭道︰「所以實際上你也不是不願意為無線tvb工作,只是想有更多的時間出來自己拍電影,賺錢,是這樣吧?」

「是!」

「我知道了。」

按照顧夏陽的想法,邵六叔明年年初最終和劉德樺達成和解,也是因為華仔的確受歡迎,因為他的合約馬上到期,最後過檔亞洲電視台的話,就是多個強有力的對手,而且影響會更惡劣,這不是好事。

心中大概有了一些想法的顧夏陽,說道︰「我嘗試約方小姐見面,談談你的事情。有好消息,我通知你。」

劉德樺起身,鄭重道︰「多謝顧少,不管成不成,這份恩情,我永遠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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