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請祖師爺顯靈！」
張凌霄的聲音。穿雲裂石。響徹天地。
而他臉上的神情。肅穆至極。凝重萬分。
「轟！」
下一刻。雲頂天宮的一座大殿內。激射出一道熒光。
突然。有一張畫像。從大殿中飄飛而出。向著張凌霄所處的方向飄來。
「咦？這幅畫像？」
見到這一幕。葉凡眉頭緊皺。冥冥中產生一種危機感。渾身緊繃。如臨大敵。
遙遙望去。只見畫像的頂端。寫著一行小字。筆走龍蛇。大氣磅礡。如同刀劈斧鑿般刻在畫卷上。上書——
「青玄祖玉清元始天尊妙無上帝！」
在那行小字下面。則是一位道尊的形象。
頭戴玉清蓮花冠。腳穿雲履。身著道袍。衣袍及襟邊上浮雕有十二章。象征著光明普照大地。恩澤施惠于四方。
這畫像上的道尊。正是道教最高神三清之一——
元始天尊！
傳聞元始天尊為「主宰天界之祖」。在太元誕生之前便已存在。在三清的排名中位列第一。無量劫數來臨之時。他曾用玄妙的大道來教化眾生。故而尊為元始天尊。
定楮望去。畫像上元始天尊懸于九天之上。周圍有日月星辰盤旋。還有戊己杏黃旗、九龍沉香輦、玉虛琉璃燈等等法寶環繞。猶如眾星捧月一般。
元始天尊雙眸半開半闔。透露出天道浩蕩、莊嚴、厚重的氣息。無塵無垢。清靜琉璃。尤其是眉宇之間的神態。更是玄妙非凡。
能夠畫出如此神韻。可見繪畫者的功力。絕對是一代畫聖。千年才能踫上一個。
葉凡甚至隱隱有一種感覺。這張畫像中。似乎暗含大道至理。若有時間仔細參悟的話。也許能悟出什麼了不得的神通。
難怪這些年來。張家如此囂張。在古武界中稱王稱霸。原來他們供奉的祖師爺。竟是元始天尊！
論在道教中的地位。元始天尊比玉皇大帝。還要高出許多。
張家也算是真正的玄門正宗。什麼龍虎山、茅山、嶗山等等。都不能與其相媲美。
而現在。就這麼一張畫像。竟給葉凡帶來了巨大的壓力。甚至比面對張凌霄還要艱難。精神受到了莫大的沖擊。神魂為之顫栗。
……
「呔！」
突然。葉凡一聲大喝。強迫自己恢復冷靜。目露精光。握緊手中的天龍破城戟。
緊接著。他做出一個搭弓射箭的姿勢。以身軀為弓。以手臂為弦。以大戟為箭。丹田中的內勁像是火山爆發般。洶涌而出。注入那桿大戟中。
「！」
下一刻。天龍破城戟像是一條地獄閻龍。張牙舞爪。撕裂蒼穹。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黑色長虹。沖向那張畫像。像是要將其吞噬殆盡。
「轟！」
就在這時。畫像上綻放出璀璨金光。蘊含著無比神聖的氣息。上通九重天闕。下徹黃泉煉獄。
在這光芒的照射下。天龍破城戟的速度越來越慢。雖然還在繼續前進。卻猶如蝸牛爬。隱隱有一種要被鎮壓的感覺。之前的凌厲攻勢瞬間被消弭無形。
葉凡與大戟之間的聯系。也越來越淡。仿佛要被切斷一般。
察覺到這一點。葉凡臉色大變。心念一動。連忙召喚天龍破城戟重新飛回手中。忌憚萬分。
他萬萬沒想到。這小小一張畫像的防御力。竟然比昊天寶鏡還要強悍。
這時。那張畫像已經飄飛到了張凌霄的頭頂。懸停在半空中。不再前進。
跪倒在地的張凌霄。抬頭仰望。眼神中滿是虔誠和炙熱之色。恭敬萬分道︰
「三界之上。梵彌羅。巍巍大範。萬道之宗。大羅玉清。虛無自然。至真妙道。元始天尊。」
「我張家秉承玉清元始天尊道統。千年輝煌。舉世無雙！時逢危難之際。迫在眉睫。弟子張凌霄。斗膽以百年壽元。恭請祖師爺下凡一炷香！」
話音剛落。張凌霄猛地吐出一口精血。殷紅中還摻雜著幾率金光。
緊接著。他像是被掏空了全身的精氣神。瞬間蒼老了十多歲。
那些血滴並未濺射在地。而是違背了地心引力。像是受到了一股神秘力量的指引。向著空中那張畫像飄去。
被注入鮮血之後。那張畫像自行燃燒起來。金色的火焰熠熠生輝。充斥著神聖的氣息。令人不敢直視。
「轟隆隆！」
突然。一陣巨響自東方傳來。卻見東方的天空中。出現了一陣浩浩湯湯的紫氣。氣象萬千。宛若長江大河。奔席而來。
紫氣東來！
紫。乃是帝王之色！
但是在道教之中。紫色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無極紫氣。造化無窮。
傳聞當年老子倒騎青牛。過函谷關。就引來紫氣東來的天地異象。
頃刻間。這無窮無盡的紫氣。就飄飛至白雲峰巔。在張凌霄的頭頂。凝結出一尊高達三丈的法相。
看衣著打扮。與畫像上的元始天尊。如出一轍。
……
「嘶！」
場內眾多武者。包括張家弟子在內。都忍不住倒吸冷氣。渾身巨震。如遭電擊。驚訝到無可復加。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對他們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視覺沖擊。
突然。有人驚呼出聲道︰
「這……這是請神之法？！」
自古以來。華夏就存在著請神之法。謂之「神打」之術。
所謂神打。就是請神上身。
各大宗門。供奉著不同的神明。也流傳著截然不同的請神之法。
尋常人想要請神。必須提前開壇作法。獻祭供品。誠心正意。請來神明上身。一旦功成。便可擁有一部分的神明之力。玄妙非凡。
不過此法極為凶險。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神明可不是隨便誰都能請的。稍有不慎。輕則自損心神。重則命喪黃泉。
而且根據記載。就算是天位強者。也只能請來巨靈神、赤腳大仙、呂洞賓等等排名靠後、道行較低的神仙。
若是有人能請動九曜星君、十殿閻羅。已經是百年一遇的存在了！
但現在。張凌霄竟然請來了三清中的元始天尊。實在是太過震撼人心。
神仙下凡！
這樣的大手筆。舉世罕見。場內眾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縱觀整個華夏歷史。恐怕也不曾出現過多少次。
當然。眾人知道張凌霄能完成這樣的壯舉。靠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力量。主要還是因為那張畫像！
定楮望去。那由紫氣凝結的元始天尊法相。雖然已經成型。五官卻模糊一片。看不真切。這是張凌霄實力不濟所致。
如果五官也清晰呈現的話。那麼這尊法相。就真的如同元始天尊降世。場內眾人甚至都來不及防御。就會被那至高無上的神聖氣息壓垮。
縱使如此。此刻張凌霄頭頂的三丈法相。依舊玄妙非凡。
場內眾人只覺得受到了心靈的洗禮。因為強烈的激動。身軀都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
朝聞道。夕可死矣。
能夠親眼看到神仙下凡。就算讓他們當場殞身。也死而無憾了。
「轟！」
就在這時。那尊元始天尊法相上。降下一道光柱。沒入張凌霄的頭頂。像是為他加持了無上神通。
之前。張凌霄因為強行請動元始天尊。遭到反噬。元氣大傷。氣息頹敗如風中搖曳的燭火。
但現在。得到神力加持。他只覺得自己的力量無止境的提升。仿佛快要超出這個世界承載的極限。舉手投足之間。便能執掌萬物、橫斷萬古。
「嘶！」
張凌霄深吸一口氣。如同鯨吞海一般。整個長白山脈中的天地元氣。似乎都發生了紊亂。瘋狂向他口中涌去。
論威勢。比葉凡的《鯤鵬吞天訣》還要宏大。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 里啪啦！」
張凌霄筋骨雷動。在天地元氣的改造下。他皮囊之下的細胞不斷地毀滅、再生。肌膚透露出晶瑩的光芒。宛若琉璃。毫無瑕疵。
這一刻。張凌霄也完全了「月兌胎換骨」的轉變。
全身的肌肉、血液、骨骼、甚至細胞都進行重組。如同羊脂玉一般白淨的肌膚。卻比金剛鑽還要堅硬。別說肉身抗子彈了。恐怕是尋常的炮彈轟在上頭。都不會令其產生一絲傷痕。
他的眸中。流露出一種漠視蒼生、以萬物為芻狗的眼神。仿佛被剝奪了人性。成為高高在上的神祇。
容貌雖然沒變。氣質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之前的張凌霄。就像是一座萬仞高山。巍峨聳立。氣象嶙峋。令人不得不抬頭仰望。
但現在。他就是蒼天。容納萬物。遙不可及。
如果說面對高山。人們會產生去攀登、去征服的**。那麼面對蒼天。所有人都只會心生敬畏。不敢冒犯。
這一刻。張凌霄與頭頂的法相。二位一體。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
他就像是元始天尊的一個化身。哪怕只擁有億萬分之一的力量。也足夠無敵于凡塵。
更準確的說。他就是一位行走在塵世間的神明！
就連隱世宗門中的那些太上長老。也絕對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
這時。張凌霄那宛若天道無情般的眸子。掃視全場。
每一個被目光掃過的人。都覺得自己仿佛被剝得精光。就連靈魂都暴露在張凌霄的眼皮底下。任何想法都逃不過他的神念。
「奉天承運御道統。總領萬仙鎮八方！元始天尊在前。還不速速跪下！」
每一個字眼中。都蘊含著不容抗拒的意志。
言出法隨。
「撲通！撲通！撲通……」
一時間。膝蓋與地面撞擊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無論是大門口的上百名武者。還是雲頂天宮內的張家弟子。所有人都不敢有一絲抗拒之心。盡數跪倒在地。四肢趴伏。呈五體投地大禮。
仙道之音。金口玉言！
剛剛張凌霄說話之時。每一個字眼中。都蘊含著無上的神魂之力。分明是一門絕世神通。
正常情況下。這門神通僅僅能掠奪普通人的意志。令其臣服。
擁有一定實力的宗師強者。心志堅定。對于這種道術有著免疫力。
但如今。張凌霄擁有元始天尊的神力加持。這門道法的威力。也隨之暴漲。是之前的十倍、百倍！
傳聞之中的上古大能。修煉到登峰造極的境界。一聲大喝。能令天門打開。羽化飛升。
而佛門也有類似的法門。地藏王菩薩默念梵文。彈指間能超度地獄中億萬生靈。
然而。在一片跪地的身影中。卻有一人。與周圍的場景格格不入。
他如同一座豐碑。傲然挺立。寧折不彎。
正是葉凡！
此刻。葉凡渾身肌肉都發生了輕微的顫栗。縱使他身負蒼天霸體。肉身強悍無比。
但張凌霄的字里行間。卻蘊含著大道之理。天地萬物都無法抗拒。
葉凡想要忤逆。便是大逆不道、逆天而為。
擁有這樣的無畏膽氣。與他的先祖蚩尤如出一轍。
見到這一幕。張凌霄面露慍色。一聲怒斥︰
「孽障！道尊在前。豈敢不跪？」
「我——為！何！要！跪？！」
因為身上承載著無窮壓力。所以葉凡竭盡全力。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每一個字眼。都從牙縫中迸出。
「大膽！元始天尊。乃是鴻蒙未剖之時、無極根源靈氣所化。先有元始後有天。擁有開天闢地之力。造化萬物之能。萬劫不滅。萬世不朽！在這位道尊面前。凡人不跪。便是大大的褻瀆！」
張凌霄的聲音如同雷霆般。滾滾激蕩。
「哼！」
葉凡一聲冷笑。傲然道︰「張凌霄。這元始天尊。只是你供奉的祖師爺。卻並非我心中信仰的神明！而且在我看來。他也不怎麼樣。真要拼斗起來。說不定還不如我的師尊！」
……
葉凡的聲音平鋪直敘。波瀾不驚。沒有任何挑釁之意。像是在闡述著什麼天經地義的事情。
事實也是如此。
元始天尊就算再怎麼不凡。也只是地球上信仰的神明。而魏老。卻是修仙界的無上仙尊。能夠橫渡宇宙。穿越不知多少光年。來到這地球古星之上。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兩者不真正打過。恐怕還真分不出勝負。
但這番話落到張凌霄的耳中。卻是莫大的挑釁。根本無法接受。
這一刻。張凌霄再也無法保持那副高高在上、漠視蒼生的模樣。他的眸中燃燒起熊熊火焰。大喝道︰
「竟敢褻瀆道尊！當誅！！！」
話音剛落。他頭頂三丈高的元始天尊法相。爆發出難以言喻的威勢。整片天地都為之震動。
風雲變色。山河呼嘯。日月倒懸。天傾地覆。
古語有雲︰
「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但這天底下。從未有人見過仙人一怒！
不過現在。這傳說中的場景。終于要在眾人眼前呈現。
張凌霄猛地一步踏出。身形暴漲。仿佛以肉身支撐起天地。上達九霄。下踩黃泉。
下一刻。他像是縮地成寸般。出現在葉凡的面前。一掌拍來。
他的手掌。在半空中不斷放大。周遭氤氳出五色神光。光彩炫目。其中蘊含的厚重氣息。宛若一座不周山般。足以鎮壓天下萬物。
即使隔著老遠的距離。場內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恐怖。
這。不是屬于人間的招式。是真正的仙家法術！
望著越來越近的手掌。葉凡汗毛豎起。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機。
千鈞一發之際。葉凡大喊道︰
「四靈護體！」
緊接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聖獸。再度浮現出。拱衛在他的身邊。
「 擦！ 擦！ 擦！ 擦！」
幾乎同時。一連四道碎裂聲響起。
電光石火之間。張凌霄的手掌。硬生生拍碎了四尊護體聖獸。周遭的空間都出現了裂縫。猶如深邃的黑洞。足以湮滅萬物。
這一掌毫不花哨。已經返璞歸真。暗含大道之理。
萬般無奈之下。葉凡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掌繼續向前。朝自己的胸膛拍來。
「砰！」
巨響震天。猶如驚雷降世。仿佛能令整個世界崩塌。
剎那間。葉凡的胸膛一陣凹陷。五髒六腑天旋地轉。
緊接著。他的身軀在半空中劃出一條隧道。竟然硬生生飛出了十多里。狠狠砸在了遠處另一座山巒中。
「轟隆隆！」
整座山巒為之震動。仿佛發生了八級大地震。
一掌之威。竟恐怖如斯！
「咳咳……」
葉凡咳出一大口鮮血。撕心裂肺的痛楚浮現。胸骨也不知碎了多少根。
若非他的蒼天霸體已經修煉到第三重。氣血強大無比。單單這一掌。就足以令他化為齏粉。尸骨無存。
仙人一怒的威力。實在太過霸道。完全不是如今的葉凡能夠抗衡的。
「啊哈哈哈……」
這時。張凌霄的大笑聲。響徹天地。在群山中回蕩開來︰
「這就是仙人的力量麼？我苦苦追尋了這麼多年。終于窺得大道的門檻。小子。說起來還要好好‘感謝’你！作為回報。我會在你的身上。用盡所有神通手段的！」
在元始天尊神力的加持下。張凌霄的身形。猶如閃電劃破瓊霄。再度向葉凡激射而來。瞬息十里。
一時間。葉凡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