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女士，請坐。開門見山，有什麼問題咱們可以直接溝通。」
柴局長讓了一步。
柳條先是拿出一塊手帕，在椅子上擦了擦，然後端坐下去。
柴局長看的眼角直抽抽。
港商都有這毛病嗎？
也不埋汰啊！
「柴局長。」柳條高傲的開口︰「您打算給借用的廠子是什麼性質？」
「紅河拖拉機廠，只不過經營不善，拖拉機沒干成。目前只為周邊農民焊接一些車斗工作。」
柴局長吸溜一口茶水，繼續說道︰「目前廠內有50個工人，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只不過嘛，要看您的合作伙伴武長風表現怎麼樣了。」
柳條語氣不卑不亢︰「我對他的能力高度贊賞，他敢打包票的事情，必然有十足把握。」
「哦？」柴局長挑挑眉︰「說句不好听的，他以前可是一個混混。」
柳條認可的點點頭︰「您的主語非常正確。」
柴局長被嗆的不行，這女人和霍礦長一個思路。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柴局長又問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我們這個小地方，外來人可不多。」
柳條沉默半晌，成熟柔媚的女性嗓音帶著幾分冷冽︰
「柴局長，大陸對于個人隱私沒有保護嗎？我沒別的意思，還沒來的及學習相關法律文書。」
怎麼認識的？
難道還要說這家伙相中我這個騙子了，要大干一番事業嗎？
柳條反應速度極快，將窗口城市接觸過的港商那一套直接懟上。
柴局長咳嗽幾聲︰「好吧，這我就不過問了。不知柳女士有沒有興趣跳過武長風，和我們礦務局合作？」
「現在國家提倡權力下放，解綁枷鎖，讓企業自力更生，參與競爭。所以，我們礦務局有很大周旋余地。」
"有好項目，咱們強強聯合豈不美哉？」
柳條愣了一下，誰也沒想到柴局長轉頭就挖牆角啊。
我倒是想和礦務局合作，但項目在武長風手中。
柳條甚至有一絲動搖，要不要騙一筆錢跑路？
職業病犯了，讓柳條坐立不安。
感覺面前的柴局長簡直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不過，她隨即穩定下來，騙是沒有出路的！內心警告著自己。
柳條帶有歉意的表示︰「不好意思，我更看好武長風。」
柴局長遺憾的點點頭︰「好吧，真是可惜了。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您貴為港商之女，想必手中資金充裕，怎麼不找縣里要地，組建工廠呢？」
對于這種問話，武長風早就給柳條打過預防針。
柳條也是對善如流︰「柴局長，您家兄弟姐妹幾個？」
「額……」柴局長有點懵，回答道︰「上有2個哥哥，下有一妹。」
「如果您要做點什麼，父母要把家底全給你，您的兄弟妹妹怎麼看？」
柴局長笑道︰「我家還是很和諧的，應該沒問題。」
「那我很是羨慕……」柳條微微悲傷一下︰「我有2個姐姐，3個哥哥，4個弟弟。」
「 ，人丁興旺啊。」
「同時，我還有9個小媽。」
柴局長當場猶如雷劈！
這尼瑪……
怪不得有人說港台私生活混亂。
你爸爸好牛波啊！搞了這麼多老婆，放在大陸直接吃花生米啊！
柳條繼續說道︰「每個人都想繼承家產，考校就來了，子女分到一筆錢，都轟出去創業，誰干的大，誰就先吃第一口。」
柴局長重重的點點頭︰「我懂了，家族資金雄厚，但您的起步資金並不多，一步搞太大，創業失敗就滿盤皆輸。」
柳條語氣嬌軟︰「柴局長深意。」
「別的不說了，我主要提幾點。」
柳條有些頭疼，自己也不是沒見過官員講話，說是提幾點。
沒個把小時是講不完的。
柳條耐著性子傾听，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柴局長先從大局觀，講到個人觀。
從經濟形勢，扯到廠區效益。
來來回回螺旋屁放了一遍。
總結下來無非兩個點︰一個是工人工資柳條全權負責。
這個沒有疑問，武長風也交代過，柳條認可點點頭。
但第二點，柳條就此步不讓了。
「柴局長，關于貴方把持員工管理權這一點，我無法接受。」
「您知道什麼是溝通成本嗎？」
柴局長被這個名詞糊弄住了，他絞盡腦汁想了想︰「大概一盒煙，幾包茶葉的成本？」
溝通有個屁成本啊！
說話是人類本能。
又不是按字收費，最多說餓了，啃兩個大饅頭。
哪里來的成本？
柳條也不知道什麼是溝通成本，但武長風科普過，按本宣科就行。
「柴局長，溝通的最大成本是時間成本，我們不希望將所有的時間浪費開會、討論、布置工作、听取匯報等等。」
「我希望垂直管理，而不是 通過廠區領導轉達我們的想法和做法。」
「節約時間，抓緊生產。員工有問題，向我們匯報，我們有要求，直接對接員工。」
柴局長露出了極其凝重的神色︰「垂直管理，有點意思。」
「但柳同志初來乍到，可能不了解國企運營規則，廠子負責生產，書記負責教導員工思想。」
「雙管齊下，才能將一個企業立于不敗之地。」
「我們的員工可是企業的主人，他們只認可國家委派的干部，其他人來了，怕是不服管啊。」
「而這兩個位置，你們無法勝任。畢竟，你們沒有接受過教育與考驗。」
「屆時出了亂子……」柴局長看了一眼柳條，語氣頗重的繼續說︰「怕是不好收場啊。」
柳條听罷也是一陣後怕。
真要是鬧出事，武長風能壓制住場面嗎？
不過，這些與自己無關，自己是準備隨時拔腿就走人的。
柳條也換了事態不容讓步的語氣︰「柴局長，怎麼管理工人，我們自然有章程，哪怕工人不干活，損失的也是我們。」
「至于工人鬧事，礦務局覺得該插手就插手。隨時可以終止合作關系。」
柴局長表情清冷，但眼神里蘊著笑意。
隨時可以插手止損，這一條還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不是礦務局包袱太多，柴局長真不想吊什麼港商之女。
柴局長沉思一會︰「寫進合同里面。同時我們各退一步，給你們一個代理副廠子位置。」
柳條伸手握了握︰「合作愉快。」
不時。
霍礦長雷厲風行的推門而進。
激動的大喊︰「局長，問題解決了！武長風真是一把好手！」
「好！」柴局長也是一喜。
說實在的，10萬美金的維修費壓力太大了。
煤炭工業部前些日子听聞這件事，也沒給自己好臉色。
現在問題解決，渾身輕松啊！
「武長風呢？」柴局長問道。
「他個人有點私事，估計不會過來了。柴局長，我建議馬上召開領導班子會議，我要殺殺某些人，整頓風氣！」
柴局長點點頭，起身就走。
柳條適當的攔住，掏出合同示意。
柴局長大筆一揮，簽字走人。
柳條和武長風在礦區踫頭。
柳條錯愕的問道︰「你這是哪里收來的破爛？」
「破爛？這是寶貝！啥都不懂！」武長風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