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是非善惡

姬皇一愣,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沉默了許久,終于開口道: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臣,秦非,參見陛下~」

姬皇伸手撥開蓋在他臉上的頭發,他的臉也滿是傷痕,姬皇看了好半天道:

「四海瓊漿里有一廚子,寡人曾寫信邀請他來宮中作御廚的主管,卻被他拒絕?你認得他麼?」

「陛下,那廚子就是我~」

姬皇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你廚藝精湛,又武功高強,一身的本事,卻都不屑于見寡人一面。既然如此,當初在錢來鎮,你又為什麼要救我呢?」

秦非咳了一口血道:

「陛下,炎帝姜家覆滅之後,在逃的姜家之人全都成了欽犯。臣並非不屑見你,臣實在是不敢見你啊。」

「我听說當年是你護著姜天麟等人出逃,想必你知曉,襲擊姜府也是我下得命令,既然如此,你與我應該不共戴天才是,可當我遇難之時,你卻出手相救?這是為何?」

「蜥蜴人想要統治各個大陸,由雄國一滅,中洲都要垮了。陛下的性命關系重大,臣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您喪生啊~」

姬皇模了模他的腦袋:

「好孩子,你真了不起。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想向你請教,你如實做答,我便放了你,然後賜你金錢房產,讓你頤養天年得善終,你看如何?」

「陛下請講吧~」

「既然當初是你護著姜天麟出逃的,那麼你定然會知曉神農戰甲的下落~」

姬皇撫模著他的秀發,慈祥的開口:

「告訴我,神農戰甲現在何處?」

秦非語塞,神農戰甲就在王亥的身上,而他的使命便是保護王亥和神農戰甲,這是姜天麟臨死之前托付給他的。對于王亥的叛變,他哀傷,他生氣,但王亥畢竟年幼,心智不夠成熟。自己既是他的保鏢,又是他的家長,王亥犯了錯,或許也與自己的教導失誤有關。莫非因為他叛了變,自己便也要出賣他麼?秦非咬牙,兩道熱淚流過了他的面龐,他低下頭低低的抽泣。姬皇撫了撫他的肩膀:

「孩子,神農戰甲在哪?你快告訴寡人呀?為什麼要哭泣呢?莫非你有難處?」

秦非又抽泣了幾聲,終于平靜下來:

「陛下贖罪,臣無可奉告~」

「為什麼?」

「沒有原因,那是炎帝一族的火種,保護他是臣的使命,您縱然是殺了臣,臣也絕不會出賣了神農戰甲的行蹤。請您看在錢來鎮臣救駕有功的份上,給臣一個痛快吧!」

姬皇的表情凝固了下來,殺了他?不,那樣的話神農戰甲真的就沒著落了。可不殺他又該怎麼辦呢?姬高陽走到姬皇的身邊對他耳語:

「陛下,此人是個真正的硬骨頭,不上刑不能讓他乖乖交代啊。」

姬皇皺著眉頭後退幾步轉過身去:

「你下手輕點,他救過我的命。」

姬高陽俯身拱手:

「陛下請回,末將絕不會讓您失望。」

姬皇出了牢房,走出幾步便停下回頭張望,只見姬高陽手持烙鐵一步步的走近秦非:

「炎帝一族已經覆滅多年,你又何必執著?神農戰甲現在何處?趕緊交代了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了。」

秦非緩緩抬頭,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烙鐵:

「好,你過來,走近一點,我告訴你。」

這一下就連姬皇都忍不住又往回走了幾步,不僅僅是因為好奇神農戰甲的下落,更重要的是這硬骨頭怎麼會突然屈服?莫非自己識人有誤?姬高陽走近秦非,對他附耳道:

「你說,我听著~」

秦非沖著他微微一笑,忽然張開嘴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啊……啊啊啊……你干什麼?!!」

姬高陽疼得大叫,他向後躲閃,只听呲啦一聲,鮮血染紅了他的半邊臉。秦非沖著他一呸,那沾滿血污的耳朵頓時被呸到了姬高陽的臉上。

「哈哈哈哈哈~」

秦非仰天大笑,姬高陽一怒,眼中噴出火光,他抄起烙塊兒便朝著秦非的月復部戳去,又是一陣皮肉綻開之聲,烙鐵將秦非的身體燙的呲呲直響。

「!!額啊啊……額啊啊啊啊!!!」

王亥跑到東部郊野的密林中,抱住一棵樹失聲慟哭。馬文濤曾妄圖在這里加害姬如嫣,卻被王亥阻止,一切始于這里,最後這里又成了終點。如果當初自己沒有與如嫣相遇?如果馬文濤加害她的時候自己只是麻木的看著?那麼自己是不是就不會與她相愛?後面也不會因為失去了她而感到痛心,更不會被索超一蠱惑便鑄成了大錯。現在整個四海瓊漿的人都被抓了起來,秦非多年潛伏在暗中實施暴力行動,別管對姬家的江山有益還是有害,姬家感到無法控制場面,便會將他視作眼中釘。此時他被姬高陽抓了起來,會不會受盡非人虐待?王亥扶著樹干緩緩跪地,他的額頭蹭在樹上,將頭皮都蹭掉了一層,血流過了他的臉頰。往常他一直覺得,炎帝姜家才是他的家,而姑父家對他來說不過是寄宿。可現在姑父沒了,表弟沒了,四海瓊漿也沒了,到了這樣的當口,王亥才突然反應過來,不知不覺中姑父一家已經成了他至關重要的親人,失去了他們,他便真真正正的成了孤兒,更為可笑的是,這一切居然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王亥靠在樹干上泣不成聲,直到日薄西山,就連眼淚都讓他哭干了。他是多麼的後悔,倘若時光倒轉再來一次,他定要與索超拼命,怎能听了他的指使就對家人下手?他不停的用頭往樹上撞,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

「你已經哭了一下午,再拿腦袋撞樹的話,可是會死的哦~」

王亥一個激靈站起:

「索超!你這個王八蛋!」

他立馬就朝著索超沖了過去,腳下三才交替步,雙手天風驚雷拳,一套組合技對著索超施展狂風驟雨般的攻擊。索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後撤步身體微側,一招借力打力便將王亥掄了出去。王亥重摔在地,還未及爬起,肚子上又挨了一腳,他慘叫一聲便被踹飛,後脊重重的撞在樹干上。王亥嘔出一口血,趴在地上不停的抽搐,他的武功與索超完全不是一個量級,對方將他打倒就宛若大象踩螞蟻那般簡單。

索超一腳踩在他的側臉上,冷笑開口:

「小鬼,你這算是什麼意思?」

「你這混蛋,你害了我姑父,害了我表弟,你毀掉了四海瓊漿,害慘了我全家!」

索超又是一聲冷笑:

「小畜生,毒是你下的,你怎能反過來怨我呢?」

「是你拿姑母的性命和清白威脅我,你這豬狗,你不得好死!」

索超松開腳道:

「好啊,那你就來殺我吧。」

王亥爬起來內力聚于小臂,拳風勢若雷霆,這是將天風驚雷拳的雷霆之力發揮到了極致。他一拳打在索超的月復肌之上,索超紋絲不動,隨後一耳光將他抽倒在地:

「如何?你還想殺我麼?」

王亥站起來又要開打,索超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一記勾拳攻擊他的小月復。王亥當場被揍得喘不動氣,他捂著肚子緩緩蹲下,這一次他再也沒能站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低低的哭聲。

「這就是我們蜥蜴人的力量,如何?你服不服?」

王亥的拳頭微攥:

「蜥蜴人,確實厲害。可恨你們使陰招害了我姑父,不然的話,我怕是沒機會見識你的厲害呢,呵呵呵~」

索超冷笑一聲:

「小畜生,語言刺激我可不是明智之舉哦。」

「哼,我已經一無所有,莫非還怕你?」

「哦?是麼?」

索超笑嘻嘻的蹲在他面前:

「你確實已經一無所有,所以除了向我們投誠以外,你還有別的選擇麼?」

王亥愣了一下,他抬頭望向索超,眼中滿是不解的目光。索超嘴角勾起:

「兩萬金,你不要了麼?」

王亥渾身顫抖:

「你……你的確能夠兌現承諾?」

「哦?如何不能?」

索超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大信封:

「這是由雄國國資錢莊開出的票據,里面不多不少剛好兩萬。」

他將信封塞在王亥手中:

「這是你的了!」

王亥跪地起身,他看著手里的信封,眼淚如注的下落。兩萬金,的確是一筆天文巨款,可這麼一筆錢卻是拿姑父一家人的命換的,為了這個自己就做了叛徒,自己究竟是在拿親人的命換錢?還是在拿自己的底線換錢?親情莫非也可以用金錢的多寡來衡量?自己究竟干了一些什麼?索超站起來轉身離去,一邊走一邊說道:

「王亥,有了這筆錢,你可以去干任何你想干的事,往後我還會繼續派人來找你,如果有需要你配合完成的任務,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咱們以後再見~」

索超說罷,便消失在密林深處。王亥呆呆的跪在地上,西方霞光漸淡,月也悄然的爬上樹梢。點點星光穿越了樹杈枝葉,為密林平添了一抹奇幻之色。王亥就這樣跪在地上,很久,很久,直至深夜不知幾許之時,他才艱難的站起。這時他發現,他的腿麻木又疼痛,因為跪得時間太長,就連站起來都困難。王亥慘笑,往後的人生,莫非自己真的要這樣,一直屈膝跪伏于爬蟲族?想想當初面對家破人亡的慘況,爺爺和姑父都表現得大義凜然,姑父更是在與爬蟲族作戰的道路上義無反顧。而自己,身為正統的炎帝之後,今日居然干出了這種事?

王亥眼中含淚,突然自嘲的笑了起來,人生啊,命運啊,抉擇總是如此的艱難,而因果也總是這樣的難以道明。王亥站起來,轉身漫無目的的往四海瓊漿走去,這世上究竟什麼是正邪,什麼又是是非呢?漸漸的,他也開始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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