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善惡盡頭

作者︰十一月的射手座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鄭捕頭身上帶著沉重的鐐銬,萎靡的窩在一間單人牢房里。

這是縣衙大牢之中最里面的一間囚室,以往都是犯人家里使不少銀子才能住進去的特殊所在。

可哪怕是單間,那尿桶的騷氣也燻得鄭捕頭透不過氣。

呆在單人牢房里,他心里多少還有些安慰,以為是曾經的兄弟們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照顧他,才特意給他安排在這里。

他回想起破家時情景,雙腿又打起抖索,那些身著黑色錦衣的影龍衛兵士如狼似虎,都沒有喊話就直接撞開他家的大門。

他老爹只是看一眼,還沒開口說話就被那些人一腳踢倒,他老婆剛想撒潑打滾,就被反正扇了十個耳光,臉腫的連鄭捕頭都再也認不出來。

鄭捕頭剛要喊句還有王法嗎,可王法二字才吐出一個王字,就被一個身著百戶軍服的大漢一腳踢在他臉上,硬生生的把王法二字連帶著還有二顆大門牙都塞回他肚子里。

雖然鄭捕頭以前也如此對付過那些抗稅的刁民,這本是他的看家本領,可今天看到更專業更講效率的人,將這些手段用到自家身上,他才知道什麼叫痛苦,什麼叫欲哭無淚。

影龍衛這群混蛋,根本不講道理,太不講王法。

他覺得很委屈,大家都是為朝廷做事,有多大的事不能好好商量。

有腳步聲響起,聲音由遠及近向著他的方向走來,來人提著個小燈籠,讓昏暗的牢房中有了一絲光明。

看到來人,鄭捕頭心中升起希望,咽口唾沫沙啞地沖來人說道︰「苟道兄弟你可來啦,是來放大哥出去的嗎。」

吳苟道將燈籠提起來一些,把燈光照到自己身上,好讓鄭捕頭看清他身上穿的那件捕頭緇衣。

鄭捕頭臉抽動一下閃過一絲怒意,但馬上反應過來,嘴上有些漏風地笑道︰「這身衣服老弟穿著真合身,哥哥早就覺得只有吳老弟才配穿這身衣服。」

吳苟道溫和說道︰「鄭爺客氣,這種地方可不是鄭爺這種貴人能呆的地方。」然後一招手,他身後無聲閃出二名一身黑衣的影龍衛士卒。

鄭捕頭神情先是一呆,轉而驚恐起來,他根本沒有發現還有兩個影龍衛的人跟著吳苟道一起過來。

「有勞二位兄弟,給咱們鄭爺換個寬敞明亮的地方,好好松松筋骨。」吳苟道語氣依然溫和。

鄭捕頭嚇得魂飛天外,都忘記求饒,只是拼命地往牢房里面躲去。

二名影龍衛士卒也不廢話,一人從袖中抽出一塊破布,另一人過去踢倒鄭捕頭,用腳踩在他的臉上,伸手接過破布將他嘴塞個嚴實。

然後二人架起已經癱軟如死狗的鄭捕頭,拖著他向大牢外走去。

吳苟道打著燈籠笑眯眯地跟在他們身後,沿途路過一間間牢房,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看這四人,全都低著頭假裝已經睡熟。

吳苟道走到大牢門口,回頭沖牢里說道︰「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听的不要听,管好自己的嘴,也許明兒早還能吃上牢飯。」

說罷吳苟道嘿嘿一笑,轉身離開。

自有獄卒拿著小孩手臂粗的鐵鏈再次將牢門鎖緊,大牢里面再次歸于黑暗。

從此姚安縣里再沒有人見過鄭捕頭這個人,就像他從未在姚安縣出生過一樣。

稍早前,吳苟道在九娘的小樓中見過肖華飛。

吳苟道首先向肖華飛匯報這幾日天的收銀進度,和肖華飛的預料有些偏差,原本他以為吳苟道這邊要拖上幾日才能有結果。

沒想到大晉的富紳們對當官的熱情極高,只要吳苟道選好目標一開價,對方連還價都不還。

有些人甚至還額外送銀子給吳苟道,感謝他把這天大的機會送上門而不是先找其他人。

他就這樣敲開一戶戶高門大院,除去雲鋪渡衛所指揮這個武官帽子沒有人想要,其他的職位基本都已發賣完畢。

因為大晉武官除去喝點兵血,克扣糧餉,基本沒銀子可以賺。

而且在官場地位上武官也比文官低下太多,沒有人會帶銀子求武官辦事,這個職位自然受到富紳們的嫌棄。

吳苟道這次狠狠抽了一筆佣金,快有將近三千兩的進項,他將其中二千五百兩銀票送到肖華飛面前,可肖華飛看都沒有看,便又把這疊銀票甩到他懷里。

肖華飛只是囑咐他,千萬別短了孫喜他們要交到宮里那份銀子,就不再關心此事。

九娘笑著把銀票幫吳苟道疊好,給他塞到懷中。

吳苟道不無心酸地向肖華飛抱怨,他和他爹二代人為國家流血效力,可到手的餉銀還沒有這幾天得到的銀子多。

肖華飛心道,世上果然沒有比官帽子更好賣的東西,只是後果嘛

九娘在一旁勸道︰「狗子你也二十好幾的人了,托咱們大人的福,這回你手里也有了銀子,也該早點討個老婆。」

吳苟道嘻笑著說道︰「九姨和胡叔說話越來越像,你倆少為我操點心吧,一大把年紀多顧顧自己。咱們仨人里,就我這干這差事,有今天沒明天的。我有銀子就來你這里花掉,天天都能當新郎還沒個拖累,九姨到時給我打個折就行。」

九娘眉毛一立罵道︰「你個小兔崽子是皮緊了吧,跟你九姨耍皮子上癮?等胡風從黃石集回來,我就讓他去找媒婆,非給你說個厲害點的媳婦,好好治治你這張破嘴。」

吳苟道一縮脖子,連忙給九娘認錯求饒,他爹活著時不知為什麼都有點怕九娘。

到他這輩在九娘面前更沒有什麼話語權,九娘每次都能把他訓得跟兒子一樣。

今天要不是肖華飛招呼他過來,他打死都不願意在九娘這里露面。

肖華飛笑著沖他倆擺擺手,二人才停止拌嘴。

肖華飛問道︰「那姓鄭的在縣衙大牢?」

吳苟道連忙把鄭捕頭的現狀向肖華飛匯報一遍,著重形容鄭捕頭被影龍衛教訓得有多淒慘。

肖華飛其實不想听這些,鄭捕頭這人他一直都沒有放在眼里,他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你去找馬老哥向他借二個人,請他們把鄭捕頭提出來交給我們。就說此人可能和外族諜子有關,這事我們在姚安的人手不方便出面,就以他們的名義去辦。」

吳苟道根本什麼也不問,就點頭稱是。

九娘疑惑問道︰「大人真覺得鄭捕頭有問題?若是只為出口惡氣,其實讓狗子在牢里就辦了,他們那邊神不知鬼不覺的法子太多,何必這麼麻煩。」

肖華飛笑道︰「九娘該了解我的為人才對,我的胸懷就像大海一般寬廣。怎會因為他二次上門訛詐氣得我肝疼,這一點點小事就下黑手呢。」

九娘笑得有些尷尬,但還是拼命地點頭表示認同肖華飛的自我評價。

吳苟道把頭低得更低,生怕肖華飛想起他也曾經參與過一次。

見手下們態度真誠,肖華飛滿意地接著說道︰「恐怕他真有問題,當初我在黃石寨迫于無奈對自家商隊下手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可是這姓鄭的卻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這在時間上就說不通。再者我剛剛到家,他就跑到我家來訛銀子,這本身就很有問題。」

吳苟道以前天天跟著鄭捕頭廝混,自然比九娘要知道得多些,听到肖華飛的推論,心中也對鄭捕頭生起懷疑。

從各方面看,鄭捕頭都不應該比肖華飛這個當事人還清楚,當時在山腳下發生的事情。

吳苟道抱拳說道︰「為防夜長夢多,屬下這就去找馬百戶借人。」

肖華飛提醒道︰「你要千萬小心,注意自己安全,真有危險時不要硬拼,可以舍掉他保全自己。姓鄭的也許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但他如何得到的消息最好問出來,然後再順藤模瓜。」

吳苟道心中感動,先前他要把賺來的銀子拿出大半給肖華飛,可卻被肖華飛嚴詞拒絕,說是讓他和兄弟們分掉,改善一下生活。

如今肖華飛又提醒他萬一遇到對方截殺不要硬拼,寧可不要線索也要保全性命。

吳苟道覺得辛苦求活二十多年,終于能見到一絲光亮,他不再是一個可有可無棋子,可惜他爹走得早,要不然也能跟著肖華飛過幾天好日子。

吳苟道將一切記在心里,單膝跪地重重抱拳領命離去。

九娘在吳苟道走後,擔憂地問道︰「大人覺得把那姓鄭的提出來會有危險?狗子不會有事吧,他爹走得早,可就他這麼一個兒子。不行!不等胡風回來了,我明天就托人找媒婆。」

肖華飛打趣道︰「九娘年華正盛,現在也身家不菲,難道就不想想自己?」

「茗月和紅袖也想著大人,大人這幾次來為什麼都肯不去前院?若是大人怕不方便,屬下將小樓讓出來可好?」

九娘一臉笑意,好像要隨時起身去把叫人過來。

家有猛虎,專啃薔薇,肖華飛壓下高喊「來吧」的沖動,花兒又沒得罪誰,還是不要連累人家受罪。

他臉色一正說道︰「苟道那邊不會有危險,我也只是提醒他別太大意,小心陰溝翻船罷了。這幾天京城來的影龍衛兄弟們,把城里攪合得這麼熱鬧,對方若是沒活夠,應該會都蟄伏才對。」

九娘悠悠一嘆,作勢就要去往前樓叫人。

肖華飛頓時像一只受驚的兔子,只來得及丟下一句「不用送了,我家里火上還煮著粥。」然後夾著尾巴跳著逃出小樓。

李雷手疾眼快,拉著已經傷愈的王老虎緊緊跟在肖華飛身後。

王老虎經過幾日的閉門修養,臉上已經沒有烏青之色,便有些故態萌發,嘿嘿笑道︰「要我說,三個嬌滴滴的女人有啥可怕的,看姑爺嚇得就像耗子見了貓。要我就把她們都帶回家去,蘭英還能弄死她們不成。」

肖華飛走在前面听到王老虎的風涼話,終于惱羞成怒,回頭對李雷說道︰「一會告訴杜金,就說王老虎逢人便說,他打的杜金褲子都月兌了。要不是王大爺手下留情,杜金每天只能光著躲在屋里不出來。」

王老虎馬上服軟,他知道以肖華飛的人品肯定做得出來,「姑爺你可不能這麼坑人啊,杜老大听了,非得打到我老虎變死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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