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裝了，現在你發現了我們最大的秘密，選擇，只有兩個。」
莫長春輕笑一聲，準備威逼利誘一番。
王青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十分機靈乖巧地看向莫長春︰「弟子打心眼兒里便最是欽佩宗正，您算無遺策的智慧，智珠在握的風度，每一樣都叫弟子無比向往。
自從在陳楓大師兄精舍內，見到宗正的第一面開始，弟子便悄悄立下一個尋常不敢啟齒，生怕旁人說我好高騖遠的誓言——那就是，做一個像莫宗正這般風姿雅正，氣度無雙的有道高真。
所以根本不存在兩個選擇，于我而言，只有一個選擇，不，是只有一條光明的道路，那就是跟宗正走，听宗正話，為宗正的事業奮斗終生！」
莫長春微微啟口，目光里罕見露出一絲茫然。
明蘭花兒則深深吸入一口氣，按下蠢蠢欲動的蠶絲天羅，看看莫宗正，又看看王青，只覺這兩人恐怕要把四明山千年聲譽，毀于一旦。
「宗正？」王青小聲兒喊了一句，心中十分忐忑，莫非還不夠？不由清了清嗓子︰「宗正苦心孤詣、臥薪嘗膽——」
「行了！」
莫長春轉過念頭來，目光復雜地看著王青，他見王青修行心念極為堅定，無論是本功，還是術功，都能忍得極大苦頭，原以為他只是個面上滑溜，骨子里卻十分頑固執著的人。
因而備了不少辭令，準備拿來說服他，哪里想到，他竟是這麼個不要……的人。
「你連我要說什麼，都不知道，就應了？倘若我是個魔門諜子呢？你也跟著判宗不成？」
王青目光堅定不移，看向莫長春的眼楮，微微放光，無比崇仰︰「如果宗正這樣的人也是魔門弟子，那必然是世人污蔑魔門，是正道的陰謀！否則我是萬萬不能相信魔宗諜子一說，必上窮碧落下黃泉，為宗正你洗月兌冤屈！」
「……好。」
呼……
王青松了一口氣，又偷偷覷了莫長春一眼。
「別看了，如你所想，本殿亦是一位元嬰修士，明師妹也是，越掌門也是，周青蒼也是。」
每一個名字，都好像一個錘子，將王青轟的嗡嗡的。
藏得深呀，太深了。
據他所知，四明山上宗青雲派，亦只有道成老祖一位元嬰後期，以及其余中期、初期老祖攏共六位。譬如青雲行宮的真雲老祖，便只是個初期老祖，已是如淵如海，讓人不能直視。
當然，青雲派也可能藏著一些元嬰，但即便真的有，恐怕是不多的。
四明山作為一個四品宗門，一個龍套宗門，一個垃圾桶宗門，一個新手村宗門……連同明章老祖在內，眼下就有了五位老祖。而且不說旁人，始終不露面的明章真人，也未必就真只是初期的修為。
這活月兌月兌已是一個三品宗門配置了。
王青想到的還有更多，譬如四明山的教學模式，便十分冗余。各個學府並不共享教習資源，而是多多少少各有一套班子。仿佛單拎出來，便可以成為一家宗門似的……
這念頭嘩啦一聲，如一道霹靂打在王青腦子里。
「宗門要晉升！是青雲派不同意？還是天劍宗不同意？」
莫長春眨了眨眼楮，同明蘭花兒對視一下︰看，這小子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呢吧？
之前，他露了些蛛絲馬跡給王青後，來問過明蘭花兒，王青有無跟她求證自己的修為。
結果明蘭花兒道從未有過，還說王青一介築基修士，只怕並不能看出什麼來。
結果莫長春回頭一想，便明白了過來，王青怕已是通過宇陽道人驗證了心中所想。只因並不願意面對，才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自然也不會來問明蘭花兒。
故而他今日便把事情揭開，走了明路。
「你猜的不錯。」莫長春坦然認下︰「晉升之事，並不是青雲派反對，天劍宗更非如此。只是本宗立派僅僅千余年，便一連出這許多元嬰修士，倘若被外人知道，卻不是什麼好事。」
「……那麼到底為什麼宗門短短千年，便有了這許多元嬰老祖呢~~~」
王青其實並不想問，至少現在不想問，哪怕等到他結丹後，也好啊。
只是莫長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又必須得當個十分浮夸的捧哏工具人。
果不其然，莫長春很是滿意︰「你既是問了，我便告訴你。不過這乃是宗門最大的秘密，你一旦知道，便必須與我等一道，嗯，就如你言，為宗門的事業奮斗終身。」
我只是個築基社畜而已……我的終身沒那麼值錢的，不過王青嘴里卻極其堅定道︰
「弟子入門第一刻，便下定決心與宗門同生死，共興亡。」
「……本宗的明章老祖，一百二十年前，在瑯嬛法域，發現了一塊兒荒古碎片，里頭彌布元心神煞……沒錯，同元心蠶的元心，是一樣的。
明白了？」
王青點頭。
這還有啥不明白的，明章老祖發現了一個荒古碎片，里頭估計好東西不少。按照流程，他應該直接通報所屬二品上宗，再由天劍宗執掌的仙城過去接收處置。
當然，四明山也能從其中分潤極大的好處。
但明章老祖顯然不甘心，又覺得自家能夠瞞得住，便偷偷藏了起來，然後于宗門之中挑選種子，通過荒古碎片中的稀缺資源，將莫長春、明蘭花兒等人培養成了元嬰……
王青思及此處，眼里突然神光大放，霍然看向莫長春。
「想到了？」
「那處荒古碎片中，有能夠彌補先天資質的天材地寶？」
否則當年也只是一四品宗門弟子的莫長春，怎麼可能短短百年不到，便成就元嬰老祖——他的先天資質，應當也就是一般般，甚至可能還不如陳楓師兄。
明蘭花兒今日卻是見到了王青的好幾副面孔。
十足狗腿的，十足務實的，十足機敏的，都居于他一身，切換如意，絲般順滑。
她也插口問道︰「元心紗之事，也明白了？」
「想必元心紗織成的綢緞法衣，對于抵御碎片之中的元心神煞有奇效。故而明教習才能以元心紗主事之身，位列宗門大議。
兩位老祖，也才對我一介區區築基小修，坦率相告。」
王青此刻不再勉強，也不需裝傻了。
彌補先天資質，這是他成仙路上，決然無法繞過的，任何同這一點相關的機緣，他都不可能坐視！
「何況，這也算是我一直蹭莫正宗和明姐，才掉落下來的機緣呀。」
他又問道︰「能夠織正貨元心紗的長老，也並不多？」
莫長春接過話頭，伸出一只手掌來︰「五個！本殿，明師妹，唐茹心教習，周青蒼，越掌門！當然，現在又多了一個你。其余結丹長老，不過能織成特級紗而已。」
「唐教習，也是元嬰？」
「不是！」
王青松了一口氣，若是其余人都是元嬰，只有他一個築基，那實在是過于聳人听聞了。
莫非我其實不是普通體質，而是元心蠶神體？也不知是父親這邊，還是娘親那邊的祖宗，有那麼好的胃口，竟下的去嘴……王青轉過諸般念頭，才深吸一口氣，問道︰
「兩位老祖同弟子說這許多，到底要弟子做什麼？又要付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