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雪已經停了，萬籟俱寂，外面不時地傳來咯吱咯吱的腳步聲。
宋萌芽吃過晚飯，在自己屋里學著繡東西。
入冬之後，她出去的越來越少了，窩在家里也無聊，于是便想著學一點自己不會的東西。
刺繡就是她第一個想學的，特別是看見李秀珍繡的那些喜服，簡直太漂亮了。
其實原主也有這方面天賦，在宋萌芽穿進來之前，她也總是會繡一些帕子去賣，但是宋萌芽自己上手之後就發現很難。
于是，她打算一點點學，夏竹也在旁邊一起學。
兩人繡了一會兒，就听見外面有敲門聲。
夏竹起身去開門，不一會兒就听見她喊道，「小姐，是沈公子來了。」
她說著便紅著臉讓沈殷山進了屋，還去拿了個湯婆子遞過去。
沈殷山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需要。
沈殷山進了內室，見宋萌芽在繡花，輕笑了一聲，「學的怎麼樣了？」
「好難呀。」宋萌芽伸了個懶腰，就勢讓夏竹把東西收起來，不打算繼續學了。
「是。」夏竹手腳利落的收拾了東西，又給兩人送了點茶水和點心，便識趣的去外室呆著了。
宋萌芽一邊吃一邊看著沈殷山，這家伙平時很少主動過來，肯定是有事兒。
不過，他不說，她也沒急著問。
果然，過了一會兒，沈殷山從懷里掏出來一個東西，放在了桌上，推到了宋萌芽跟前。
宋萌芽低頭一看，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玉，上面刻著一個白字。
是白大小姐的信物。
她不驚訝這東西被沈殷山拿走了，只是挑眉看著他，不明白他這是要干什麼。
「物歸原主。」沈殷山一臉誠懇的開口。
他似乎怕宋萌芽拒絕，又自顧的解釋道，「我知道你不想跟大將軍府有任何瓜葛，就把這東西當成保命符帶著就好了。」
宋萌芽沒說話，把玉牌拿起來反復看了看，果然又是一件法器，而且與沈殷山的身份牌法力相當。
她腦子一轉，立刻沖沈殷山伸出手，「你的身份牌呢？」
沈殷山不明白宋萌芽要干什麼，但還是乖乖的取下來自己的身份牌，遞給了宋萌芽。
宋萌芽接過，轉手將自己的玉牌給了沈殷山。
兩人交換。
沈殷山愣了一下，幾乎是一瞬間，臉色就漲紅的不像話，眼楮都不敢看宋萌芽了，而且猶豫著沒有接過玉牌。
宋萌芽早就覺得這身份牌對刺客來說不簡單，此時沈殷山的這個反應讓她更好奇。
她立刻低聲問道，「這身份牌到底代表著什麼？」
沈殷山依舊低著頭不敢看她，含含糊糊的回答，「沒什麼。」
「你不說？」宋萌芽哼了一聲，「你不說我就去找你們那個什麼飲血閣的其他人問。」
「別！」沈殷山立刻阻止，見宋萌芽看過來，他又立刻移走目光。
「那你快說。」宋萌芽特別好奇，不過看沈殷山這個反應，她隱隱猜出了一種可能。
沈殷山躊躇了半天，才不情不願的開口，「交換身份牌，等于……」
「等于什麼？」宋萌芽伸長了耳朵，見沈殷山臉越來越好，她自己補充了一句，「私定終身？」
沈殷山艱難的點了點頭，又飛快的解釋道，「不過你這個不算，你又不是飲血閣的人。」
宋萌芽笑了笑，再次把刻有白字的玉牌遞上前去，「要不要呀？」
沈殷山飛快的看了宋萌芽一眼，伸手拿過了玉牌。
宋萌芽心下一陣喜悅，她支著下巴，看著眼前男人窘迫慌亂的樣子，總覺得這樣的男人怎麼能成為四大殺神之一呢？
她看著沈殷山臉上的潮紅一點點褪去，才又好奇的問道，「為什麼呀？」
「飲血閣的人幾乎都沒有什麼親人，一生也不會成親生子，每人一個身份牌，一個代號，就是他們的全部信息。」
沈殷山有些自嘲的娓娓道來，「他們一生樹敵無數，身份牌是他們唯一的身份證明。如果交換了身份牌，就等于交換了性命。」
宋萌芽漸漸了然，如果對方被追殺，那麼擁有了他的身份牌，就等于願意替他去死。
她看了看手里刻有隱字的身份牌，笑著看向沈殷山，「你的身份牌，其實是一個免死金牌吧。」
她終于明白了當初沈殷山為什麼堅持要把自己的身份牌送給她。
沈殷山的身份，在飲血閣，甚至在這個世界，恐怕不害怕的人寥寥無幾。
沒有人會想要他的性命。
甚至，只要看見他的身份牌出現，對方都會要考慮一下有沒有膽量得罪這位殺神。
沈殷山沒回答，等于默許了。
確實，無論是誰想要傷害宋萌芽，看到他的身份牌，都要再三思量，做出惹怒死神的準備。
宋萌芽彎了彎嘴角，將身份牌戴在了脖子上，又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衣服里。
沈殷山見狀，也將那塊玉牌戴好，與宋萌芽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笑了一下，又迅速站起身。
「那我先回去了。」說完就驚慌失措的逃走了。
宋萌芽止不住笑，雖然她不是飲血閣的人，但是剛剛的行為在沈殷山看來，他們就等于私定終身了。
那自己呢？
真的想要與他私定終身了嗎？
「小姐，」夏竹進來，就看見自家小姐坐在那傻笑，「你笑什麼呢？」
「啊？」宋萌芽回過神，表情立刻嚴肅起來，「我笑了嗎？沒有吧？」
夏竹偷偷抿了抿嘴，「明年小姐及笄，就能跟沈公子辦親事了。」
「少胡說！」宋萌芽瞪了她一眼，眉梢眼角卻又隱隱浮現了不自覺的笑意。
夏竹開始給宋萌芽收拾床鋪，服侍她就寢，「小姐，眼看著要過年了，這還是夏竹第一次在外面過年呢。」
過年？
宋萌芽的思緒忽然飄到前世，那時候她和七個哥哥為了生存拼死拼活，過年好像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只是代表著他們又長大了一歲。
如今來到這兒，她或許可以擁有一個真正的年。
再過幾天，朱運生就要回軍營了，不知道過年的時候他能不能回來。
宋萌芽希望，來這兒的第一個年，至少能跟兩個哥哥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