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雁陣驚寒 第九章 聲斷涼浦 5

「難道說,他早就計劃好了,故意引誘我進攻嗎?」就在劍熾風心生警覺時,卻听得血玫喟嘆一聲︰「本想對你客氣些,我的孩子。」突然,血玫甩動雙臂向前一推,動作雖小,卻將劍熾風驟然逼退。

而在步伐尚亂之時,劍熾風便听聞一語悵然的怨言︰「只可惜,你真是不識趣啊!」話音未落,血玫便挺起右拳向前擂打,原本如同臂縛般御敵的藤蔓,竟在剎那間延伸突進,擊中于劍熾風的胸鎧之上。

一時間,如同利劍攮刺,雖未披創,但一陣劇痛還是令劍熾風悶哼一聲,跌坐在地。而這時,劍熾風的余光瞥見,血玫竟快步迎向自己沖來,一束藤蔓宛若刺鞭一般揚起,遂朝向自己的腰帶猛地扎下,隨之響起的,還有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放棄抵抗吧,熾風,我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者!」

然而,就在劍熾風思慮對策之時,一道黑白交織的身影卻從他的身旁快速閃過。先前進攻之時,易彬故意放慢速度,他料定對手必然留有殺招,並且,與其直接勸阻不成,他還是選擇在關鍵時刻供給支援。當來到劍熾風身前之時,易彬迅速揚手一揮,堅硬的握把,此時便如同一柄重錘,擊中藤蔓之時,便是鐺然作響,而那束藤蔓亦在重擊之下斷作兩截。

「成功了!」進攻奏效,令易彬稍許為之振奮,而此時,他與血玫也只有咫尺之距,于是,易彬重重蹬地,再度挺身迎向血玫,手中配槍再度揚起,便向著對手的咽喉揮擊。但是,就在易彬追擊的一瞬,血玫卻並未與之糾纏,而是足尖點地,翩然退離,配槍握把終是擦過他的喉間,卻並未擊中。

「反應還真快!」易彬不甘地輕哼一聲,繼而快速思忖著︰「雖然他躲開了,但和我的距離依然不遠,槍里剩下的子彈已經不多了,裝填需要時間,盲目射擊的話恐怕收效甚微,既然如此,不如近身作戰,還能逼出一點他的能力!」想到這里,易彬便立即快步趕上,左手為拳,直擊對手面門。

就在這時,血玫用力踏地,站定身形,隨後便抬起左手,展開五指,仿佛是要以掌接下易彬的一擊直拳。但就在易彬將要擊中之時,一面形貌迷蒙的淺紅屏障卻在血玫身前驟然展開,將易彬的一拳全然截下,無論易彬如何發力,卻難以再推進分毫。

「毫無意義的進攻。」血玫蔑然訕笑一聲,右手卻是收拳于腰際,不待易彬有所規避,便是向前擂擊。但是,鐵拳未落,纏縛于臂肘的藤蔓卻迅速沖出,如同數柄銳利的槍尖,一齊刺中易彬的甲冑。

「咳!」萬劍穿刺般的疼痛,同樣令易彬發出一聲咳喘,強攻之下,他亦是向後連連退開,直至來到劍熾風的身前方才勉強站定,一面重新舉槍瞄準對手,他也不免一面輕嘆道︰「好強,不管是速度還是力度,而且,可攻可守,幾乎,無懈可擊……」

「看到了吧,這就是你們不得不接受的現實。」此時,血玫如同怡然自得般舉手笑談,而纏縛在臂彎上的根根藤蔓,便如數條毒蟲憑空搖曳︰「原本就是最強奧菲以諾的我,在接受了王的祝福後,實力更是得到了極致的強化。現在,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臣服于我,要麼,死!」

「你做夢!」劍熾風立刻喝止血玫的妄言,手中劍刃再度抬起,直指血玫的面門,而身邊的易彬雖不曾多言,卻也舉起配槍呼入裝填口令,心意亦是昭然。「看來你還是不夠清醒啊,熾風。」血玫一面嘆息,一面緩緩搖頭︰「在做夢的是你們,現在,我來讓你們好好醒一醒!」

言罷之時,血玫便是振臂一揮,雙臂藤蔓再度延展,仿若一群長蛇向兩人襲去。就在血玫發動襲擊的一瞬,易彬于劍熾風便是同時邁進一步,易彬舉槍照準的須臾,便立刻扣下扳機,靛藍的光束穿膛而出,只在毫秒之間便擊中襲來的藤蔓,一點星火閃現,繼而烈火燔灼,率先被擊中的一綹荊棘,便迅速化作灰燼。

易彬接連射擊,不消片刻就將眼前敵襲盡數阻截。而另一邊,當劍熾風攥緊兵刃把柄之時,劍鋒金芒便明艷幾分,陣陣嗡鳴間歇響起,仿佛威勢積蓄,以致劍鋒震蕩,顯然,他也加大了劍刃的輸出。

就在敵襲近身的瞬間,劍熾風立刻揚劍揮斬,劍鋒化作一抹形如滿月的金色光輪,亦將那一束藤蔓斬作兩截。雙向進攻皆是受阻,血玫只得將那些殘存的斷睫收回,但在一瞬間,易彬和劍熾風都已察覺,那些被斬斷或是焚毀的梢尖,在返行途中便已復原如初,並蜿蜒曳動在血玫的身邊,仿佛時刻在醞釀著下一輪進攻。

「這些藤條太麻煩了,又能攻擊又能防御。」進退兩難之下,劍熾風不免有幾分羞惱︰「不解決它們,我們的處境就會很被動。」「熾風前輩,我有個想法。」這時,易彬的聲音卻在劍熾風的耳邊響起︰「我可以掩護你,幫你解決這些藤條,你趁這個機會,靠近他攻擊!」

「這……」劍熾風不免微微一顫,但僅在片刻的權衡後,便堅定作答︰「拜托你了,我會速戰速決的!」「請相信我!」易彬舉槍回應之時,劍熾風便將長劍壓在身旁,繼而快步沖向對手。

「又是這樣毫無章法的正面攻擊嗎?」目睹這一幕,血玫只是冷哼一聲︰「你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熾風!」隨後,他便將雙手藤蔓一並向前揮去,但他殊不知,這正是易彬期待的情形︰「來吧!」

僅在剎那間微調槍口指向,易彬便連連扣動扳機,靛光閃馳,每一擊都精準地命中一道逼近劍熾風的藤蔓,並將其焚盡為白灰。因此,即便是毫無防備地徑直突破,劍熾風也是毫發無傷。「他們兩個,在打配合!」直到這時,血玫方才意識到兩人戰術,但打出的藤蔓,在易彬的射擊下皆被盡數阻截。

正當血玫試圖轉調矛頭迎戰易彬之時,劍熾風的身影已然現于身前,納于身旁的燦金長劍,遂是猛然橫斬。倉皇之下,血玫急忙收回那些殘缺的藤蔓,將其化作臂縛用以格擋。金鋒斬落,便如同金鐵交鳴般鏗鏘震響,幾點火光迸濺之時,一股如同烈火燎燒般的熱浪,亦在血玫身前翻涌。

「同樣的招式,別想攔住我兩次!」劍熾風朗聲宣告,便雙手持握劍柄,驟然抽斬。霎時,排布于臂肘的藤蔓竟被一齊斬斷,劍刃劈過血玫的體膚,留下一道深邃見骨的傷痕,也令其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

「這小子,居然能將Kaixa的戰斗力開發到這種程度!」此時,血玫不禁頓感愕然,身為Kaixa的開發者,他對這條騎士系統的實力了如指掌,因此在防守之時,他便稍有懈怠。卻不曾料想,劍熾風只一擊,便輕松攻破防御,更是傷及自己。

不過與此同時,劍熾風的境況亦是不容樂觀,伴隨著血玫負傷吃痛,他便借機向後撤退,而自己在一輪斬擊後,也近乎強弩之末,難以追擊。「該死,這麼好的機會,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望見血玫退去的身影,劍熾風難免心生不甘。

但就在這時,易彬卻突然從劍熾風的身後奔來。在協助劍熾風近身之後,他絲毫未曾松懈,眼見劍熾風追擊未果,便迅速趕上。雖然于他而言,他並不願意直接插手劍熾風與劍重勇的對決,但如此良機,又豈能放縱流逝。

近身之時,易彬左腳踏地,穩住身形,右腳戰靴之上,已有一點靛色閃光凝聚爍動,隨即,易彬挺身鞭踢,引動明光,如同流星曳尾一般重擊于血玫手臂的傷口之上。「啊!」血玫爆出一聲嘶吼,便是重重地摔倒在地。而在他的身前,易彬和劍熾風並肩而立,各自持握武器,仍是嚴陣以待。

「啊,真是不賴啊。沒想到,你們兩個,居然能把十幾年前由我開發的騎士系統使用到如此程度,真讓人欣慰。」血玫一面如囁嚅般低語,一面降下雙臂,但似是傷痛難忍,他的動作不免僵硬。然而就在這時,一股形如血沫的殷紅漿液便在他的傷口處涌流填補,轉瞬間,他臂肘之上的傷口已是復原如初。

「但是,僅僅是這樣可不夠!」當劍重勇陰冷言之時,他的雙臂再度蔓生荊棘,而這一次,這些藤蔓則是延伸到了他的掌心,不消片刻便化作一雙鋒銳的鉛白長劍。當劍重勇偏轉劍鋒,寒光閃入兩人眼角之時,易彬和劍熾風都不免為止一震。

然而,就在這毫秒的驚異中,不遠處血玫的身形,卻在一陣輕微顫動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怎麼會?」「去哪了?」就在兩人四下循跡之時,一團陰影卻突然從頭頂迅猛墜下,昂首視之,卻只見兩柄寒鋒迎面斬下。

在直覺的驅使下,兩人並未強行招架,而是迅速向著兩側躍開,雖然躲閃略顯倉促,卻也足以避開對手的猛攻。劍刃著地,激起一聲爆響,攻勢的強橫,以至于兩人腳下磐石皆在震動。

身處右側的易彬方才站定,卻發現眼前彌散的煙塵似是異動,就在易彬警覺之際,一柄利劍破開塵幕,直逼自己的咽喉斬去,仿佛持劍之人早已預感到了自己的位置。但在剎那間,易彬立刻俯身突進,試圖在閃避之余發起反擊,卻不料,就在劍鋒擦過自己的盔面之時,那名突襲者也已然現身于自己的面前。

依憑斬擊的余勢,血玫順勢一腳勾踢,擊中了易彬的下頜。即便有著堅盔防護,但幾近骨裂般的劇痛與暈眩,幾乎讓易彬喪盡余力。然而,血玫的進攻並未息止,他快步趕赴易彬身前,揚起雙劍,交叉斜斬于他的胸鎧之上,伴隨一陣星火迸濺,易彬便是頹然傾倒在地。

就在這時,遮掩兩人視線的煙塵已然散盡,而目睹易彬遇襲,劍熾風自是難掩錯愕與憤懣︰「你想干什麼?」擎起長劍,他快步迎向血玫,繼而挺身斬下,卻不料,只在一瞬間,血玫便轉過身來,交錯雙劍,如同鉗剪一般擋下了劍熾風的斬擊。「啊,好久沒用這樣的武器了,都不太順手了呢。」相較不斷低吼著的劍熾風,血玫的聲音卻顯得雲淡風輕︰「但你可比我擅長多了,熾風。」

「給我住口,我不想听你廢話!」自己的些許贊揚,皆被劍熾風斷然回絕,但血玫卻沒有絲毫惱怒︰「熾風,我一直覺得你很優秀,真的,而你也不斷在用事實向我證明這一點。」這時,血玫故意前傾,故意將腦袋湊到了劍熾風的耳邊︰「知道嗎,那個叫劍螯的收割者,我本來十七年前就可以直接殺了他報仇,但我沒有這麼做。因為我知道,他有個更好的作用。」

「難道說,你!」一時間,幡然覺悟的劍熾風瞳仁驟縮。「沒錯,就是用來測試你的能力。」血玫昂起頭顱,嗤笑幾聲道︰「這幾次的行動中,我故意安排劍螯去和你戰斗,目的就是為了測試你的實力,順便也讓你泄泄憤。很顯然,你成功地通過了測試,也正因如此,我可以犒賞你一個機會。」良久,血玫的視線重新回落,透過面罩,直視著劍熾風的雙眼︰「加入我吧,熾風,我們一起,創造這個嶄新的世界,一起成為統治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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