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雁陣驚寒 第九章 聲斷涼浦 3

「怎麼回事?」身為多年戰友,司空宏深知浩一言一行皆有憑據,便問詢道。浩嗟嘆一聲,便坦言道︰「剛剛分析得到的數據顯示,就在你們腳下,研究所的地下出現一股非常強大的能量波動,其來源尚且未知,而且是在奧菲以諾王覺醒之後跟隨出現的。在查明之前,強行戰斗風險太大,我建議是先退到包圍圈的位置,靜觀其變。」

就在浩話音未落之時,位于隊列最前端的原冰櫻也微微垂首,似乎在諦听著耳邊聲音。不多時,她也回首對眾人道︰「剛剛收到了參謀部的消息,參謀長也讓我們先行撤退,等候聯盟的安排。」

「沒辦法了,那我們服從指令吧。」片刻思慮後,吳天崎亦是沉聲示同,向著身後的戰友們擺出撤離的手勢,便緩步向後退去。在場其余諸將,雖各有心意,卻也絕無一絲悖逆,紛紛緩步向著出口撤去。

但就在這時,原冰櫻卻突然緊攥雙拳,兩團炫金電光撲朔而起,憑空揮擊之時,驚雷閃擊,震聲炸響之余,激起煙塵滾滾。剎那間,眾人耳邊傳來原冰櫻的沉聲勒令︰「快走!」

而就在易彬轉身欲行之時,卻發覺身旁的劍熾風仍是木然站立,紋絲不動,他顧不得細思,便一把拽過他的臂膀,迅速撤離。而當塵埃落定,血玫舉首張望之時,才發現身前早已空無一人。

「跑了嗎?算他們聰明。」伴隨蒼光明滅,血玫重新化身劍重勇,目視著眾人離去時經行的過道,他的瞳眸中卻無端閃過一絲悵然︰「不過,他們肯定不會走遠的,畢竟,他們可是一心想跟我做個清算呢,尤其是那小子。」

這時,血玫身後的奧菲以諾王向前邁出一步,喉間響起一陣囁嚅般的輕聲。听聞之時,血玫立刻轉過身去,畢恭畢敬地單膝跪倒,惶惶低語道︰「您無需擔心,我尊敬的王,這些頑固的叛逆之徒在您的力量面前不堪一擊,我也會盡我所能協助您,消滅一切膽敢忤逆您的愚夫俗子。很快,您就將成為這個世界當之無愧的主宰,而我將對您宣誓效忠,成為永恆的存在,和您忠誠的眷屬。」

听聞劍重勇的承諾,奧菲以諾王不再發聲,只是抬起一手,懸罩于劍重勇的頭頂,一抹乳白柔光自他的掌心而起,浥注于劍重勇的身軀,霎時,劍重勇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奔涌于他的體內,酣暢淋灕間,仿佛這身凡胎,都已煥然一新。

「啊,這就是您的力量,這世上最偉大的力量!」如同一個入魔的信徒,劍重勇俯子,近乎匍匐膜拜般,痴心地感嘆著。此時的他,早已和那個隸屬聯盟,飽經滄桑卻仍然親善和藹的忠厚長者判若兩人。

隨後,劍重勇卻話鋒一轉︰「偉大的王啊,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在那些叛逆分子中,可否姑且對其中一人法外開恩,我還是希望勸他回心轉意,畢竟,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此時,奧菲以諾王卻是紋絲不動,仿若充耳不聞,但劍重勇似是讀懂了他的心中所想,立即跪謝道︰「感謝您的理解,我絕不會讓您失望的。」

當劍重勇再度舉首之時,面容卻早已覆蓋一抹詭譎的冷笑︰「為了恭迎您的君臨,我也為您準備了一份大禮。就在您的腳下,我為您準備了一支數量眾多,實力強勁的親衛軍。甚至都無需您親自動手,我會親自帶領他們,為您踏平一切的障礙!我會讓那些烏合的逆黨,讓那個自私的聯盟,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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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址五公里之外,便是聯盟設置的第一道包圍圈,在易彬等人與血玫抗衡之時,防線便已構築完畢。而現在,這里自然也成為了參戰諸將集合待命之處。「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樣。」眺望著林葉之中若隱若現的研究所,易彬仍是難平心緒。

「是啊,血玫的真實身份,居然會是勇叔……」在他身邊,芷儀亦是難掩悲憫︰「不要說是熾風了,連我們都覺得難以置信。」「我也听說了關于熾風前輩的事。」易彬嘆息一聲︰「前輩他一直以來奮力戰斗,都是為了給慘遭不幸的母親和妹妹復仇,為了保護自己的父親,可現在,如同信仰一般的父親,居然是潛伏的宿敵,不管是誰,都無法接受吧。」這時,易彬喉頭一哽,好似話到嘴邊,卻又被他強行咽下。

「怎麼了,易彬?」芷儀察覺彼者的異樣,便輕聲問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關于我的事。」易彬本想隱瞞,但望見芷儀關切的目光,卻只得作罷︰「如果,我的父親,他也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又會怎麼做呢……」

「易彬……」芷儀的心中,同樣萌生悲戚,易彬心中的感傷,她亦是感同身受,于是,她故意向著易彬靠近一步,輕輕牽起易彬的手,柔聲告慰道︰「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前輩……」易彬側首,與芷儀四目相對之時,心頭浮現的暖流,已然化解了那股淒哀的寒意,他稍稍捏緊芷儀的縴縴玉手,同樣輕聲寬慰著︰「沒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至少這一次,我們絕對不會輸,不管是什麼樣的對手,我們都一定會戰勝。」

「嗯!」每每望見易彬自信而堅定的笑容時,芷儀也自是倍感欣然。就在易彬與芷儀互訴衷腸之時,身後卻傳來了一陣輕聲咳嗽。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首望去,卻發現身後之人正是王成朔。

「很抱歉打擾你們的閑談了。」雖然王成朔的口吻,還是一如既往的漠然無情,但面對這對青梅竹馬的友人,他也不會摻雜分毫的敵意與忌憤︰「準備開戰前會議了,三分鐘以後前往臨時會議室集合。」

「明白了成朔前輩,我們馬上就去。」听聞易彬的答復後,王成朔便轉身離去,但就在他回首的瞬間,一陣輕聲吐息卻從他的鼻腔中傳出,好似經年的沉痛,令他不免心生感慨。

所謂的會議室,其實就是一頂臨時搭建的帳篷,當易彬和芷儀步入其中時,才發現其余的前輩們基本都已悉數到場。「好了,人到齊了,我們開始吧。」眼見兩人到場,端坐于首位的吳天崎便開口道。雖然論及官階,他要比原冰櫻稍遜一等,但作為游騎兵部隊的行動隊長,身處戰時,他便有著絕對的權威。

「前輩,請等一下。」這時,易彬環視全場,卻發現還有一個人未曾現身︰「熾風前輩,還沒……」不過,易彬的話只說了一半,便不再言語,因為他也預感到了,劍熾風缺席的緣由。

「是我們沒通知他。」原冰櫻沉重地點了點頭︰「雖然他的確是游騎兵的一員,但如果是要和自己的父親兵戎相見,未免也過于殘酷了。所以我們協商了一下,姑且不讓他參加這次的決戰了。」

「沒錯。」高劍鳴緊接道︰「靠我們,也一樣可以平定這次的事端,消滅那些奧菲以諾。」「我明白了,那我全權听從前輩們的指令。」易彬應答著,便與芷儀一同落座待命。

「先說明一下眼下的情況,目前我們最主要的對手就是血玫和奧菲以諾王,從剛才和他們交手的情況來看,奧菲以諾王本身的實力就非常強大,而血玫似乎也得到了強化,目前來看,這兩個家伙都非常棘手。」吳天崎沉聲分析時,高劍鳴卻搶先開口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要抓緊時間,集中戰力,優先把他們兩個干掉!」

「沒這麼簡單。」然而,司空宏卻淡然否決了高劍鳴的提議︰「血玫不可能只靠一個奧菲以諾王就敢跟我們叫板,他肯定還有其他儲備的戰力。」「沒錯。」這時,眾人的通訊器中再一次傳出了浩的聲音,這一次,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整備室內,一面點觸手中的平板,一面不時盯梢著眼前屏幕上滾動的數字與字符︰「還記得之前我說過在研究所里發現了不尋常的能量嗎?現在有了新的進展,不過,不是什麼好消息就是了。」

話已至此,眾人皆是緘默不語,凝神諦听。見此,浩便繼續說道︰「分析得出的結果是,這團能量來自兩個部分,其中一個部分是一個整體,或者說,來自于一個巨大的生命體。而另一部分,則來源于為數眾多的單體,單個的力量並不算太強,估計和普通的創世者相差無幾,但數量多得超乎想象。」「大概有多少?」王成朔問詢時,浩稍有停頓,隨後道︰「具體的數量還無法統計,但預估不下五位數。」

「五,五位數?」賀蘭宇不免一聲驚呼︰「也就是說,我們不僅要對付那兩個逆天級別的家伙,還要對付一個怪物和數以萬計的部隊?」事實上,听聞這般訊息,在場眾人無不愕然。不過,作為領袖的吳天崎等人仍是鎮定如初︰「所以,我們就更得好好規劃一下戰力了。」

「不管是對付血玫還是奧菲以諾王,我都可以參戰。」身為編外人員,皇昭陵率先發言︰「帝王腰帶的實力本身就稍強一些,況且,作為曾經收割者的一員,這也是我必須要做的了斷。」

「要不,由我,天崎,劍鳴和昭陵去對付奧菲以諾王和血玫。」司空宏沉聲言之︰「易彬的話,剛剛也經歷過一場硬仗,姑且還是不要對抗這兩個強敵了。」

不過,還未等易彬提出異議,原冰櫻卻已主動請纓︰「這樣估計不夠吧,那個奧菲以諾王,剛剛我也和他交過手,大概知道一些他的實力。不如,讓我也和你們一起對付他們吧。」但是,吳天崎則是斷然回絕︰「不行,這樣的話,迎戰對方部隊的戰力就不足了。冰櫻,你還是指揮大家,幫我們解決後顧之憂比較好。」

「恕我直言。」這時,通訊器中又傳來浩的聲音︰「就算是這樣,可能都不太夠。我以掠食者級別的奧菲以諾為例測算了一下,以我們目前調派出來的戰力,想要阻止他們還是捉襟見肘,根據估算,游騎兵至少要派出兩名以上的成員,才能相對穩妥地解決這場戰斗。況且,我們目前還不知道血玫到底有多少底牌,必須謹慎一點。」

「混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到底該怎麼做啊!」眼見戰事迫在眉睫,卻連戰力調配都未能完成,賀蘭宇不免捶擊桌面,焦急地喃喃自語著。但就在這時,入口之處卻傳來了一言沉聲低語︰「不,人手是夠的。」

眾人循聲望去,卻發現前來的,正是劍熾風。而此時,他目光凝重,神色肅穆,一手緊緊攥住帳篷的支架,方才勉強撐起身體。「熾風前輩!」輕喚來者名諱時,易彬立即站起身來,而其他人也不免屏息注目。面對眾人的些許愕然,劍熾風並未回應,只是近乎漠然地說道︰「因為,我會一個人,親手消滅血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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