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雁陣驚寒 第三章 秋江重浪 8

早在易彬出手的同時,另一邊的劍熾風亦是發動了攻勢。他快步趕向那只奧菲以諾,手中劍刃橫向揮斬,直取對手首級。然而彈指之間,奧菲以諾只是揚起手里劍,便輕松將劍熾風的進攻擋在身前。光刃撕咬著寒鋒,卻難以將其磨損分毫,也無力將其壓制逼退。

「你,到底是誰!」劍熾風上前一步,緊逼到了奧菲以諾的身前,厲聲喝問道。「真是執著啊,既然如此,作為對你奮戰至此的獎勵,就滿足你好了。」奧菲以諾像是戲弄一般地吁嘆一聲,隨後便故意提高了聲音︰「記住了,我的代號,叫劍螯。」

然而,當這個生僻的字詞傳入耳畔時,劍熾風竟然如同驚雷轟頂般為之一怔。就在一瞬間,往昔的回憶皆已蘇醒,如同洶涌的洪流一般沖擊著他的心扉。一切的悲劇,都起源于十七年前的那個雨夜,那一晚,一個惡魔不期而至,揮動著屠刀,令自己的家庭支離破碎。

當那天,他結束了玩鬧回到家中時,卻發現屋舍竟然籠罩在了一片火光中,而自己的兩個至親,已是緊緊摟抱著,伏倒在了庭前台階,似是倉皇逃離,卻終究沒有逃離魔爪。在她們的身上,遍布著撕裂的創傷,淒紅的鮮血汩汩涌現,又溶入了她們身下污濁的泥水。

當看到這一幕慘狀後,劍熾風只是木然地站著,心中涌現的驚懼,如同巨獸一般吞噬著他的肌體,令他動彈不得。而沒過多久,房屋之內便突然暴起一團血色的沖擊,當掃過劍熾風的身軀時,竟將他震開,直至重重地摔落在地。年幼的他,在經歷這一擊後,就失去了意識,只感到冰雨浸身,仿佛沉淪于深海。

當他蘇醒時,才得知,除了當時不在家中的父親外,其余的親人都已經不幸罹難。劍熾風並未看到當時的行凶者,但卻探听到了他的代號。于是,那個晦澀的詞匯,和他對于創世者的憤怒一道,銘記了整整十七年。

時至今日,劍熾風終于明白,為什麼剛才交鋒時,會有一種難掩的寒冷與恐懼。當那個熟悉的代號傳入耳中時,他只覺得有一柄重錘,不斷地砸向自己的心口,滅門的血海深仇,如今竟近在眼前。「原來,是你!」劍熾風的聲音,連同持劍的手,都不免顫抖起來︰「那天晚上,就是你!」

沒等劍螯有所反應,劍熾風全力一斬,便將對手的武器震開。隨後,劍熾風俯身橫斬,劍刃拖曳金色殘跡,劈過劍螯的月復甲。但見火光爍濺,劍熾風的全力一擊,竟將劍螯逼退數步。然而這時,劍熾風卻仿佛全然失去了理智,他雙手緊握劍柄,快步趕上,隨後便是迎面一擊縱斬。雖然攻勢比之前更為迅猛,但卻已無絲毫章法,似乎只是在傾瀉著滿腔的怒火。

面對對手的反攻,劍螯卻只是低低地沉吟一聲,隨後便抬起手里劍予以招架,只听得一陣金鳴鏗然,金色光刃重重劈斬在手里劍上,力度之大,就連劍螯都為之一顫。然而,那只碩大的手里劍終究是作為堅盾,攔下了劍熾風的斬擊。

「我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會放過你,你這個混蛋!」劍熾風一面聲嘶力竭地怒吼著,一面再度舉劍,全力砍下。這一次,他的攻勢更為迅猛,一陣更為刺耳的踫撞聲後,那柄手里劍上再添一道劍創,而即便是身為奧菲以諾,劍螯甚至都感到格擋的手臂傳來一陣麻木。不過,他卻絲毫不改防守的姿態,只是微調身心,靜候著對手的下一輪進攻。在他看來,這樣發泄一般的進攻,只會加速對手的覆滅罷了。

終于,當劍熾風第三次舉劍時,劍刃鍍著的光輝變得更為耀眼,顯然,這便是他必殺的一擊。「我要讓你,血債血償!」此刻面罩之下,劍熾風早已是怒眼圓睜,眼眸中暴露根根血絲,將鞏膜渲染為一片猩紅。然而,就在劍刃飛速落下之時,劍螯卻突然向旁側挺身一躍,瞬息之時便已規避,那道燦金的劍光,終究只是在他的面前擦過,未能傷他分毫。

「不好!」進攻落空的現實,令劍熾風陡然一驚,也迅速澆滅了他的彌天怒火。而就在他試圖防範時,才意識到自己毫無保留的全力一擊,已經令自己喪失了躲閃和回防的機會。就在這時,劍螯卻是足尖點地,如幽魂般驟然現身在劍熾風的面前,八刃手里劍自腋下而出,霎時攔腰斬過劍熾風的月復脕。

「漏洞百出!」在劍螯一聲嘲弄般的低語後,便響起了劍熾風痛苦的哀鳴。火花迸現間,劍熾風的身影轟然墜下,因為方才震怒之下的連連重擊,加之劍螯一劍斬中要害,劍熾風近乎喪盡余力,一陣金光明滅,他身上的Kaixa戰甲也散作無形。而這時,劍熾風還在掙扎著拾起墜在身邊的Kaixa Pho

e,似是執拗地試圖再戰。

然而,一只灰色的手卻突然從一旁伸出,緊緊地掐住了劍熾風的手腕。怪力的擠壓之下,劍熾風悶哼一聲,便被迫松開了手。擒拿劍熾風的,正是剛才將他擊敗的劍螯,此時,他正將自己那副詭異的面龐湊近劍熾風,沉聲低語道︰「真遺憾,你輸了。」

「你,這個,混蛋!」劍熾風扭過頭去,咬牙切齒地怒吼著,他的臉上不見一絲落敗和瀕死的恐懼,只顯露著不甘的憤懣。不過,這樣的神情似乎並沒有讓劍螯為之動容,他只是仍然用冷峻的語氣,機械般地吐出每一個字︰「讓你見證一下,敗者應有的結局吧。」言罷,劍螯便舉起了手里劍,將其中一柄大號的劍刃對準了劍熾風的後頸。

「糟了,熾風前輩!」幾乎與此同時,正要給予北騰最後一擊的易彬也循聲望見了他所面臨的絕境。然而,就在易彬試圖調轉槍口指向劍螯,正要扣下扳機為劍熾風解圍之時,北騰卻突然傳出一陣邪魅的冷笑。霎時,他周身的重裝灰甲竟瞬間爆裂瓦解,顯露出看似羸弱的龍人態,提腿一勾,便將易彬手中的配槍踢落,僅在彈指之間,便消失在易彬的眼前。

「不好!」易彬登時驚覺,片刻的分神,已經讓他錯失了消滅北騰的良機,而顯然,這一切也早在北騰的計劃之內。就在易彬即刻回首,搜尋著北騰的蹤跡時,一道虛影卻在他的面前驟然閃現,隨後一拳重擊便落在了易彬的胸口。

雖然沒有了拳刃的加持,攻勢驟減,但高速態下的進攻,還是將易彬逼退數步。「不好,我的槍!」當易彬站定時,才發現方才被北騰打落的配槍已經落在數米之外,方知北騰這一擊的意圖︰「必須盡快拿回武器,不然和他的戰斗肯定會落于下風!」

但就在易彬快步向著配槍趕去時,北騰的身形卻再度來到他的面前,繼而便是回身一擊側踢。當那道深灰的虛象閃入易彬的眼角時,敏銳的直覺令易彬迅速停下腳步,並立刻抬起雙臂格擋。一道流影奔襲,裹挾陣陣迅風,重重地砸落在易彬的臂甲之上,因阻截及時,這一擊並未打亂易彬的陣腳。

而此刻,易彬立刻騰出右拳,全力向前擂打,似是未曾料想對手在防御之後轉瞬還擊,北騰躲閃不及,被易彬一拳擊中胸膛。雖是倉促一擊,力道有限,卻也足以逼得北騰向後退步。

就在這時,易彬快步上前,一把抄起配槍,對準北騰的身形便扣下扳機。光束穿膛而出,但眼看即將命中,北騰卻在毫秒間側身閃躲。然而,就在成功規避後,北騰卻似乎不再出手,只是揚起惡鬼一般的面容,冷冷地注視著易彬。

「真是不錯,居然能用近戰破解我的高速攻擊。本來我是想把你踢開以後,解除你的變身的,這樣一來這條騎士系統,連同你的命,都會歸我了,真是遺憾啊。」然而,面對易彬嚴陣以待的舉槍相對,北騰的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邪魅︰「雖然剛才的較量,不算你輸。不過你似乎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該死!」此刻,易彬幡然覺察,北騰的反擊,並非盡是戰勝自己,更是在消磨著自己的時間,令自己無法向劍熾風伸出援手。「熾風前輩現在很危險,已經沒時間了!」但看向不遠處虎視眈眈的北騰,易彬的額前不由得沁出了幾點冷汗︰「可是,如果不干掉北騰,我的支援肯定會被他阻斷的,該怎麼辦……」

當易彬遭遇北騰壓制時,劍熾風也自然目睹了這一幕,在那一瞬間,他便知道,自己最後的生機也已被掐滅,如今,他只能如同刀俎魚肉一般,被迫接受最後的宿命。然而,就在劍螯的手里劍將要刺下時,他的手腕卻不合時宜地顫抖了一下,隨後便將武器懸停在了空中。

此時,他微微地側過頭顱,像是在凝神聆听耳畔的低語。而就在這轉瞬之間,一聲刺耳的槍響頓時劃破寂靜,一抹火花從劍螯持握凶器的手腕上迸濺,子彈的沖擊,令他立刻松手。而與此同時,一道淡青流影從劍螯的身後迅速襲來,與他擦肩而過時,便在他的脊背上擊打一片火光,也將其從劍熾風的身後擊退。

就在劍螯面前穩住身形時,又是一陣迅猛的彈雨從身後襲來,將他再度向前逼退。當劍螯回身望去時,卻見一名紅衣銀甲的騎士,正手持短槍朝自己緩步走來。正當劍螯甩動雙臂,欲要還擊時,紅衣騎士再度扣下扳機,子彈飛馳,卻是直逼劍螯的面門而去。

劍螯似是一驚,隨後迅速偏轉首級,子彈雖未曾命中,但也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抹擦痕,而此番交手,也令他不敢再度輕舉妄動,與此同時,紅衣騎士也來到了劍熾風的身旁,舉槍侍立。

「看來,幫忙的到了。」不遠處傳來的異響,自然也令北騰心知肚明,而就在這時,易彬眼中攻襲劍螯的流影,並沒有絲毫停滯,而是迅速朝著北騰沖去。北騰只是冷哼一聲,隨後也閃身上前應敵,二者的交鋒便在易彬面前一米之距打響。

而直到這時,易彬才看清了來者的身份,他身著一襲深藍輕甲,手中兩柄寒鋒灼灼的彎刀,正架住了北騰揮擊的雙拳。顯然,加入戰局的,正是王成朔和賀蘭宇。「賀蘭前輩,成朔前輩!」看清前來支援的兩人,令易彬頓時安心幾分。

「不管什麼時候看到,你都是這麼讓人討厭啊,北騰!」一面架住北騰的雙拳,賀蘭宇一面沉聲說道。「你們也是,真是一群麻煩的蒼蠅。」對此,北騰亦是報以一聲冷笑︰「既然你們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們。你真的以為,靠你身上這一套破銅爛鐵,能夠戰勝得了我嗎?」

「那可不一定,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可不是沒有準備地和你過招的!」不過,面對北騰的恫嚇,賀蘭宇的語氣卻沒有絲毫畏縮。與此同時,北騰這才察覺,在賀蘭宇的一雙戰靴上,竟憑空閃現一團黃綠相間的電光︰「這是,這家伙的必殺,難道說,在他攻過來的時候就準備好了嗎!」

就在這須臾之間,賀蘭宇突然收回雙刀,隨後便是一擊抬腳側踢,電光激蕩,震爆轟響,只此一擊,賀蘭宇便將北騰逼退。然而,就在揚起的浮塵將行落定時,賀蘭宇和易彬都猛然驚覺,北騰的身上再度披上了魔人態的重甲,方才的一擊,已被盡數緩沖。無需多言,易彬立刻舉槍對敵,而賀蘭宇也揮動雙刀擺出架勢︰「真是個棘手的家伙啊!」

就在北騰月兌身困局之時,不遠處的劍螯微微側首,當他瞥見身後的境況後,便屈膝一躍,身形在數米之高的空中翻騰,轉瞬間便降在了北騰的身旁。出于對對手暗藏詭計的忌憚,王成朔並未窮追,只是迅速將槍口對準了兩人的方位,卻仍然護衛在劍熾風的身邊。

而就在北騰磋磨著雙手拳刃時,劍螯卻抬起一手將他攔下,隨著倒影化做人像,劍螯竊聲對北騰宣告道︰「立即返回,這是血玫的命令。」「嘁,真是個掃興的家伙。」不甘地嘟囔一聲後,北騰似乎也不再固執己見,緊接著,兩人一同舉手前指,數道異光便從他們的指間迸射,擊中了眾人腳下的地面。

霎時煙塵四起,將眾人的視線盡數淹沒,而當賀蘭宇揮動雙刀沖破煙幕時,北騰和劍螯早已不見了蹤影。四下環伺卻不見絲毫蹤跡,賀蘭宇也只能作罷,將腰帶中央Gatack Zecte

的雙角復位後,一身藍甲也隨之飛離而消散︰「這就跑了嗎,算他們識相,不過下次要是讓我逮到,絕對不會放過他們!」而在他的身後,易彬和王成朔也紛紛解除了各自的武裝。

「對了易彬,你應該沒有受傷吧。」這時,賀蘭宇轉過身去,向著易彬擺了擺手。隨後,他的視線又不免投在了不遠處,仍然跪倒在地的劍熾風︰「那家伙,看著好像也沒什麼大礙。」

「謝謝了,賀蘭前輩。你和成朔前輩能來支援,真是幫了我們大忙。」易彬一面畢恭畢敬地道謝著,一面便向著賀蘭宇躬身行禮,不過他剛剛彎下腰去,就被賀蘭宇扶住了肩膀︰「咱們都是自己人了,別這麼客氣。」然而,相比易彬這里的和顏悅色,另一邊的氣氛卻頗有幾分凝重,即便敵寇已然遁逃,但劍熾風卻仍然不曾起身。

在他的身旁,王成朔蹲去,向他伸出手,劍熾風卻始終熟視無睹,他只是一面發出沉重的喘息,一面重重地出拳捶打著地面,即便指節已經被柏油撕裂,滲出斑斑血漬,他也好似全然不察。這般異常的舉動,自然也引起了易彬的注目,而在看到這一幕後,賀蘭宇只是無可奈何地喟嘆一聲︰「果然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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