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深壑囚鷹 第七章 斷弦琴瑟 4

易彬把自己的機車停在了一條小道上,自己坐在一旁的草坪斜坡上,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一切。那個女孩,容貌是這麼秀美動人,以至于就連易彬都體驗到了怦然心動的感覺。但是,這似乎並非一場完美的邂逅,女孩看到自己時驚異的神情,讓易彬久久不能平靜。現在回想,高劍鳴他們幾位前輩在看到自己的時候,也都或多或少表現出驚訝。「難道說,他們知道一些關于我的事,或者是,一個和我很相似的人的事嗎……」

易彬闔上雙眼,試圖在那些短暫的記憶中發掘更多的線索。然而,縱然他再加倍努力地回想,卻也想不起關于那幾位前輩,以及這個女孩的任何信息,畢竟,他的記憶只是起始于地下室的那起血案,在此之前,他也曾不止一次嘗試過去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但全部以失敗告終,今次也不例外。而且,那起襲擊事件,屠殺了六名戰斗員的經歷,對于易彬來說也是不堪提及,比起以不斷回想為契機,做著始終一無所獲的嘗試,易彬更願意將這段痛苦埋藏于心。再一次的努力宣告失敗後,易彬有些痛苦地用手撫著頭,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時,在他的身旁,一個輕柔的聲音突然想起︰「你沒事吧?」易彬抬頭看去,正是上午的那個少女。看上去,她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不過她看向易彬的目光顯然還是有一絲憂傷。「哦,沒事,您不用擔心。」易彬立刻起身,向著少女行禮道。而這時,他的余光不由得瞥向那女孩。她實在太美了,無論體貌,都完美無缺,惹人愛憐。螓首蛾眉,巧笑倩兮,世間萬物,縱有萬般姿態,在她的面前都只能淪為陪襯。「沒事就好。」少女微微點著頭,隨後就蹲子向著易彬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夜芷儀。」

「你,你好,我叫易彬……」易彬愣了一下,然後才伸出手。在觸踫到芷儀的手的瞬間,易彬全身都像是被電流貫穿一般︰她的手白皙女敕滑,任憑誰踫到都會醉心于這個少女。易彬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臉頰已經有了幾分溫度,顯得手足無措。「別這麼緊張嘛。」夜芷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這也讓易彬內心的茫然無措有所緩和。「抱歉,我失態了……」松開夜芷儀的手,易彬連忙道歉。「沒關系的。那個……介意我問你一個問題嗎?」夜芷儀緩緩坐在了易彬身旁,雙手在身前抱膝。「哦,不,請講吧。」易彬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目光下視,像是在刻意回避著身旁的芷儀。「你,還記得以前的事情嗎?」「這個,真抱歉,我也試圖想起來,但就是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了。具體地說,是想不起在那個地方醒來之前的事了。」易彬撓了撓頭。

「那,這個東西,你知道嗎?」芷儀從自己的口袋里,緩緩掏出了一串項鏈。那是一個用紫色寶石制成的薰衣草,在陽光的映照下折射著光芒,璀璨耀眼,而在它的末端,還有些許綠寶石點綴的葉片,畫龍點楮,映襯之下寶石的紫色更加艷麗。「這個真好看,不過,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印象……」易彬端詳了片刻,還是帶著歉意的笑容搖了搖頭。「這樣啊……」夜芷儀的臉上浮現一絲侘傺,但很快又心生寬慰。她多麼希望眼前的人就是記憶中的他,卻又害怕這麼快直面真相。面對夜芷儀的反應,易彬有些不知所為。對待女生,和對待其他前輩完全不同,易彬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做。「這個可不能給你哦,因為這是我的一個朋友給我的,對我來說很珍貴。」這時,夜芷儀淺露笑靨,將項鏈仔細地收回口袋。「啊,那當然。」看著面前這個手足無措的青年,夜芷儀感覺時間似乎倒流回了那段青澀的時光,眼前那個樂觀開朗的少年,正將這條項鏈,遞到自己的手中。

這時,易彬的耳機突然響了起來,易彬接通後,里面傳來了李晴希的聲音︰「又有敵人出現了!」「在哪里?」易彬立刻起身,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地點我馬上發給你,而且這一次的敵人似乎有點特殊,小心應付,我會給你安排增援。」「明白了。」易彬切斷通訊,便走向了自己的機車。「有情況嗎?」夜芷儀問道。「嗯,那里就交給我好了。」易彬取下了自己的頭盔。「嗯,我想,能不能讓我和你一起去?」沉默片刻後,夜芷儀突然說道。「呃,沒事的,我自己解決就可以了。」易彬顯得有些遲疑。「我也是聯盟的戰士啊,被派到這里來協助你們戰斗,這也是我的職責。」夜芷儀起身,目光堅定地看著易彬,好像易彬是他的上司,她正在征求他的同意一樣。事實上,自從夜芷儀出現在他的身邊,易彬就一直有種奇特的感覺,似乎他和夜芷儀間有過一段不尋常的過往。可是,無論是為了照顧夜芷儀的心理,還是出于上下級的考慮,自己都不可呢親口向她詢問。也正是這種奇特的感覺,使他也不想輕易地從夜芷儀身邊離開。況且,夜芷儀眼中的堅定,讓他無從拒絕。「呃,好吧,但是涉及到戰斗的話還請讓我來處理,我會盡全力保護你的安全的。」「謝謝你……我也不會讓你陷入危險的。」這時,夜芷儀臉上的一抹微笑,讓易彬感覺自己的心都在微微發顫。

不多時,易彬和夜芷儀將機車停在了一棟樓下。這是一棟別墅,兩層主樓外加一層閣樓,外觀樸實無華,且頗有幾分歲月的烙痕。只不過相比這棟樓,樓外的路口反而更加引起易彬的注意︰「這里,不就是之前和芷儀前輩一起消滅青蛙奧菲以諾的地方嗎?」這看似只是一個無關的巧合,但易彬的心頭卻隱隱升起一股不安。然而,眼下近乎凝滯的寂靜中,易彬也已無暇關心這些。兩人走上屋前的台階,來到了大門口。「已經被破壞了。」俯子觀察了一下鎖眼後,易彬低聲道。

隨即,易彬轉動門把手,走進了房間,夜芷儀緊隨其後。而就在沖進房間的瞬間,一股淺淡卻刺鼻的氣味便沖入了易彬的鼻孔。雖然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描述它,但潛意識告訴他,這里一定出事了!易彬一邊向著房間里沖去,一邊打量著周圍的情況︰房間內的布置還算整齊,從一旁的架子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其中盛放著五顏六色的液體,在預示著住戶身份的同時,也成為了這個大廳內為數不多的裝飾。這時,易彬的目光瞥過另一邊的牆上,有一段話,這句話像是被刻上去的。只不過時間緊迫,易彬來不及細看。而跟在他的身後,夜芷儀也不安地留意著周圍的一切。

然而,僅僅走了數步,易彬頓覺周遭的氣息越發明顯。「這好像是,火藥味,有人開槍嗎?而且,好像還有股血腥味。」這時,易彬身後的夜芷儀卻有幾分花容失色。雖然只是一名花季少女,但經年累月的經驗讓她即刻就辨別出了目前的情況,誠然,這也是她最不願面對的情況。「糟了,如果是這樣的話……」芷儀的話,讓易彬不免蹙緊雙眉,繼而便加快了搜尋的步伐。而在他的身後,夜芷儀緊緊相隨,而此時,她的目光卻完全聚焦于面前的這個男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易彬的背影,她總有種奇怪的感覺,此時,她已將一切都托付給了他。

當兩人繞過那個試劑瓶架時,發現其嵌于一面極其厚實的牆體中,繞過它的時候,易彬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對于室內裝潢來說,這樣的牆體未免有些太厚了。但很快,一抹殷紅驚現于兩人眼前,易彬心口一緊,隨即就趕緊沖了上去。在血跡正對著的窗戶處,有一處如同彈孔的破洞,但易彬現在無心考慮這些,找到傷者才是當務之急。血跡在地板上延伸著,好似傷者曾移動過位置,而在鮮血的盡頭處,一個老人正倚靠試劑瓶架的另一面,左手扶著胸口,右手則按在了試劑瓶架上,在他的手掌下便是和另一邊相似的,種類繁多,盛有各種液體的試劑瓶罐。有一些瓶瓶罐罐已經被打破,試劑同老人身下的血跡混雜,呈現詭異的色彩。

除了汩汩流出的鮮血外,他的額頭上也在不斷滴落著豆大的汗珠。老人的臉色慘白,呼吸也極其微弱。易彬走到他的身前,輕輕地晃動著老人的身體︰「您醒醒,睜開眼楮,請保持清醒,我們是騎士聯盟的人,救援馬上就到。」「來,來不及了……」老人微微睜開眼,用極其微弱的語氣說著。「沒事的,請不要擔心,保持清醒。」易彬雖然這樣說著,但是在掃視一眼老人的傷勢後,他也意識到為時已晚。這時,老人突然拼盡了最後的力氣,抓住了易彬的袖口,用盡全力說道︰「求求你們,一定,要,找到,找到,劉……他才是,關鍵……」易彬能感覺到,老人在說完「劉」後又說了兩個字,顯然是這個人的名字,然而可惜的是,老人嘴中含糊了一下,後面兩個字根本就無法辨別。就在這時,老人無力地向前一傾,右手如同用盡最後的力氣,擦過一個試劑瓶,指尖的血跡,在其上留下了一個標記。

「他,他怎麼樣?」在易彬身後,夜芷儀輕聲問道。「很遺憾,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易彬輕聲應答道。聞此,夜芷儀的眼神也隨之黯淡,隨後,向著老人的遺體鞠了一躬。易彬讓老人的遺體躺下,然後用手輕輕將他半睜的雙眼合上,緩緩起身。「現在我們怎麼辦?」「在聯盟的增援來之前,恐怕我們也只能等了。」易彬說完,便微微皺起眉。「怎麼了?」夜芷儀問道。「我覺得有點奇怪,我看了一下傷口,應該是火器致死。可是,如果是收割者的話,為什麼要用這種辦法呢?」易彬沉聲道。「等一等,我記得好像有這樣的一個收割者成員。」夜芷儀回憶道。「前輩知道嗎?」易彬抬起頭問道,但是,在這一瞬,他的瞳孔瞬間收縮,沒等夜芷儀回答,易彬立刻沖向夜芷儀,將其撲倒。「呀!」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夜芷儀吃驚不小,但就在這時,她看見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一束艷紅頓時飛過,轟擊在了一旁的牆上,接著便漫天鋪下。

易彬看向四周,只見房間里紛紛揚揚落下的,是無數的玫瑰花瓣。而現在,它們似乎不能讓人聯想到愛情和浪漫,仿佛血雨紛揚,這個密閉的空間此時顯得格外恐怖。「這是……正在易彬詫異時,突然間,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傳入了他的鼻子,這是一股少女的體味。這時,易彬才猛然想起被自己護在身下的夜芷儀,余光一瞥,他看見夜芷儀的臉上已經翻起了紅暈。「真,真對不起!」易彬心中一驚,從夜芷儀的身上站起。「沒事,還要謝謝你救了我呢。」順著夜芷儀的目光,易彬看向了那堵牆壁,讓他詫異的是,剛才那束玫瑰花瓣轟擊的地方,原本厚實的牆壁被打得千瘡百孔,如果是直接轟擊在人的身上,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正當易彬驚異于眼前的景象時,滿地的玫瑰花瓣突然自行飛起,並在兩人的面前凝聚成了一個人形。突然,花瓣帶著一陣迅風四濺,在那個人影的位置,一個灰白色的怪物頓時出現。「你是,血玫!」在看到來者的一瞬,夜芷儀顯然一驚。「什麼?」易彬問道。「要小心,他是收割者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也是奧菲以諾現階段的領導者。到目前為止聯盟都還不知道他的人類身份是什麼,但是,他卻有過很多次的行動記錄,被他殺害的人數不勝數。」夜夜芷儀喘息著說道。「收割者的計劃,是絕對不容許任何形式的打斷的。作為聯盟的人,你們準備去死吧。」還沒等易彬回應,血玫就用一種異常冷酷的語氣說道,而在他說話時,一陣玫瑰花瓣突然揚起,擋住了他的影子,因此根本就無法辨別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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