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姜衍要過來拜訪的帖子之後，他爸跟他爺爺合計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由他出來接待，也是因為有些事情由他來出面說明情況會更好。
「怎麼說？」姜衍問道，表情沒有不耐，也沒有因為文家讓病殃殃的文虛來接待他而感到被怠慢。
相反，他很重視。
文虛見他的態度，稍微松了一口氣。
姜衍那麼長時間不見，他還真有點怕他們漸行漸遠，怕他變了。
還好，姜衍沒變。
文虛也就不跟他說那些場面上的客套話了，直接給出了原因︰「你應該也听宋叔叔說過，文家跟秦家那邊相比，並不是秉承著同一個理念的。」
姜衍點點頭，表示他明白這個。
文虛繼續往下道︰「文家、公家、周家，這三家都是中立的，我們不會偏幫任何一個人，哪怕秦家一直在想方設法的打壓我們。」
「我們跟那幾位大人不一樣，二幾位大人負責總部的事情，而我們三大家族則是負責另外的一道底線。」
這是經過前人的探索確定下來的模式，三方之中，只要還存有一方，那麼老祖宗這邊的香火就不會斷，這是他們傳下來的。
文虛盡量將這些事情講清楚。
到最後來了一句總結︰「我們不是想這麼窩囊，而是目光要更長遠，有更重要的責任在肩。」
他們不能揮刀相向，他們要努力為老祖宗留住祭拜的香火。
「這是那幾位大人透露過來的？」姜衍沉吟片刻，開口詢問。
這一下可把文虛給問到了。
他冷了冷，蒼白的臉色上帶著迷惑，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家里人跟他耳提面命的事情。
最終還是不確定地搖了搖頭︰「我不清楚，但是應該不是那幾位大人下的命令。」
「我們跟他們之間的關系，算是互幫互助，但更大的意義上算是同僚。」他居然發現，給老祖宗續香火這件事，簡直就像是刻進了他的骨子里一樣。
「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文虛撐著軟綿綿的身子坐起來一些，眼底帶著閃光一般，「如果這不是那幾位大人傳下來的，那究竟是誰為老祖宗安排的這些？」
老祖宗這邊就三方的勢力，而他們的決策，卻是建立在一個沒有發出指令的神秘存在上。
「我不清楚，但是我覺得安排這些的人，應該不會害老祖宗。」姜衍在腦中捋清這些思路，「相反，他還對老祖宗的一切很熟悉，知道要用這種方式，才能為老祖宗助力。」
「那會是誰？」文虛激動地搓了搓手，他發現了一個他爸都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我可以肯定的是，這種觀點刻在我們全家人的腦子里。」
也就說這種觀點流傳下來，起碼上百年。
這百年來的認知，讓他們堅信不疑。
姜衍沒有他那麼激動，在提出這一疑惑的地方之後，開口說道︰「這件事情我回去再問一下幾位老師，看看他們有沒有答案。」
這件事情被他拋到一邊，而合作的事又再度被提起︰「關于合作問題，既然文家有自己的立場，那我也不便多說。」
他眼中噙著溫和的笑意︰「只是希望有朝一日秦家被逼到走投無路之時，文家也能夠保持住自己的中立。」
文虛大手一揮︰「這件事情你大可以放心，若不是有這麼一條規定，我文家早就跟秦家對著干了。」
「另外你要去公家跟周家嗎？」
姜衍點了點頭︰「後兩天的安排，就是去拜訪他們兩家。」
文虛輕咳了一下，眼神往二樓的方向瞄了一眼，隨後湊了過去，示意他也湊過來。
然後只听到他壓著聲音說道︰「公家的人比較大脾氣，你自己多小心一點。」
「他們家容易一言不合就打架。」
姜衍︰「……」
「至于周家，他們可能隔著屏風跟你見面，但是你千萬不要覺得他們怠慢你，他們能見你就說明是給你很大的面子了。」
「公家人喜歡打架，周家人膽子很小，很慫。」
「我能給你的提示就這麼多，你加油。」
他朝著他比出一個努力的手勢。
姜衍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隨後開口詢問他︰「你的病，醫生有說過具體的解決方法嗎？」
文虛一提到這件事情就沒什麼太大的動力了，臉上帶著些許煩躁︰「能熬就熬唄。」
「你知道的，這世界上沒那麼多的醫學奇跡。」
他能長到這麼大都已經是一種恩賜了。
無數次，醫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但是依舊沒有將他這條命帶走。
家里人都說是那位老祖宗保佑的。
他覺得或許是吧，有次玩鬧的太狠，那一次他感覺真的快死了，但是似乎听到了一聲不耐的女聲。
一句「心髒不好還玩什麼刺激游戲，干脆蹦極好了」，很暴躁。
但是很神奇的是，那天晚上高燒不退的他，終于開始退燒了。
也有幸從鬼門關上爬回來。
他把這件事情跟家里人說了之後，家人一致認為是老祖宗顯靈了。
他當時覺得不是，因為听著聲音，不像老祖宗輩的人。
最近，他倒是信了。
別問，問就是有朋友遇著了。
羨慕。
他看向姜衍的表情，已經說明了這個詞。
姜衍想的卻是另一件事︰「你要不要試試治療？」
他想了想，比較委婉地開口︰「有個老師比較瘋，但是醫術很好，最近很無聊。」
文虛︰「無聊？」
這听起來就不是很靠譜的樣子啊。
「你想試試嗎？」他問道。
文虛想了想，拒絕了︰「不用啦，生死有命的事兒，沒必要試，我覺得自己已經賺到了。」
他只是不想把最後的時光浪費在醫院，浪費在手術室。
只有生命走到盡頭的人，才知道時間的重要性。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啊！我好得很，不信咱就去打球！」
姜衍的眼神讓他有些鼻尖發酸，他死鴨子嘴硬地說著這些話。
「我明白了。」姜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給我吧。」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文虛︰「不是，誒！」
你明白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