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沉默了,她覺得姜衍有些不對勁。
但人都在旁邊虎視眈眈了,她總不能不上吧?
車里有股淡淡的梔子花花香,味道很讓人放松。
「周小姐,可以問一下你的身世嗎?」姜衍上車系好安全帶,溫聲詢問。「這些是我們合作的基礎。」
錦瑟抬眼看向他,能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他看起來似乎在壓抑什麼情緒。
總覺得這種用不溫不火態度的姜衍,有些凶啊。
她習慣性地微微眯眼,指尖輕輕叩著腿︰「明天過後,你就知道了。」
說完就閉上眼,不管他,哪怕他再開口,她也裝沒听到,沉默以對。
她實在是太累了,琴棋書畫茶,她已經拿了兩部分,一共六百積分,系統扣除欠款積分後,還剩下一百五十多。
為了這一部分的積分,她現在的精力已經耗盡,實在沒有力氣應付這個小崽子了。
腦中還在翻滾那些血肉跟謾罵,還有哭喊跟大火。
讓她有些想嘔吐。
錦瑟搭在腿上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007見她累得厲害,偷偷地用自己的私房錢(積分)給她開了個免疫效果。
它可太了解它宿主了,她是寧願就這麼疼著,也不會換的,一積分就是她的命。
哼!
貼心系統和它的摳門宿主!
錦瑟在這陣緩和中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也就沒能發現,車子的方向越來越不對勁。
根本不是往回家的方向。
車子停在了一處燈光都照不到的空地上。
天上的月亮倒是很亮,讓沒有開燈的車內都能看清楚一二。
靜謐的野外,車子關了,姜衍平靜地落鎖,以保證後排的人無法直接拉開車門。
再看向她。
沒有喊醒,而是用那種透過她看其他人的眼神,看著她。
「姜衍,你在透過我,看誰?」他以為她睡得死死,但是……
她不是還有個007嘛,007剛剛就把她嚎醒了,看在還有事情要處理的份上,她就暫時不跟007吵了。
睜開的那雙眼楮,是淺棕色的,跟記憶中的淺灰色不搭邊。
他也沒湊近看,對上她平靜的視線,笑了笑︰「你醒了啊。」
「要喝點水嗎?」
錦瑟︰「……」他是不是有病?
「不用。」錦瑟冷漠地拒絕了,盯著他那雙在陰影中顯得有些幽暗的眸子。
「那好吧,那接下來,我們談談吧,關于你跟我某位故人的關系。」他似乎是要開門見山了。
錦瑟的危險雷達已經響個不停了。
「這張臉,你是從哪里來的?」
錦瑟垂眼看著抵在胸口的刀子,有那麼一瞬間,想把姜衍給捶爆。
她發誓,以後一定要把姜衍給做掉。
「宿主!你冷靜啊!」007如果有真實的軀體,此刻一定是拉著錦瑟的。
錦瑟都要氣笑了。
「自己長的,」她憋著一口氣,回答了姜衍的話。
她要冷靜,她都是他祖宗輩的人了,大局為重。
「有什麼問題,就去問你們的人,我沒有功夫跟你討論這些。」錦瑟再度閉上眼,往後一靠,「開車,回去。」
然而對面的人並沒有就此放棄,反而湊了上去,呼吸帶出的氣息撲面而來,他貼得很近,近到錦瑟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冷香。
隨之而來的,還有貼在脖頸上的刀,並且微微下壓,隱隱有割破喉嚨的趨勢。
危險的距離。
他像是褪去了一層溫和的偽裝,在月下露出尖銳的爪牙,帶著狠厲跟陰鷙,貼在她的身側。
「我查過了,在周沉基地換人之前,接受過長生一族殘黨的委托,去尋找關于老祖宗的某樣東西,而你,正好是在周沉回歸基地後帶回來的。」
「讓我猜猜,你這張臉之所以會如此像,是因為竊取對嗎?」
「你們不僅拿到了老祖宗的東西,還成功騙過了西婭老師,讓她配合你們,結果卻讓人把她給抓了起來。」
「你來這里報名比賽,恐怕也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吧?」他說到後面,刀刃的力度變大了。
那分明是在克制自己殺人的動作。
她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殺氣了。
老實說,姜衍的推理沒有任何問題,很合情合理。
不過她要指出一點悖論︰「姜衍,你說的老祖宗,她只不過是暫時不見了而已,如果我的出現真的有問題,你認為她會放任我不管?」
她只是不見了,又不是死了,姜衍怎麼說的像她死了一樣。
下一秒,她听到姜衍急促而又詫異的聲音︰「你說什麼?她沒死?」
錦瑟壓著被他摁在位置上的火氣,冷著臉︰「當然沒有,她不就是暫時消失了?這事西婭沒告訴你?」
姜衍現在有些亂。
「不可能,她當著我的面死的!」他情緒有些激動了,借著從車窗照射進來的月光,錦瑟能瞧見他潮紅的眼尾,還能感覺到他握著刀的手在發顫。
有點可憐兮兮的。
可是分明他才是執刀的。
不知道自己那幾個小弟到底怎麼跟人說的,他明顯就誤會了什麼。
「她是靈體,除非她自己想開了,否則不可能會死。她消失只是因為古塔無法提供給她足夠的力量罷了。」
「她還在,只是現在還在修養身息而已。」錦瑟還補充了這麼一句,怕他一下認定她就是本人。
姜衍顯然受到了巨大的影響。
錦瑟伸手壓住他的刀,將刀從他手上拿了下來︰「你如果對我的身份存疑,可以回去看看秦淮京現在的情況。」
秦淮京那個該死的王八蛋,現在還被捆著呢。
她脖子上還掛著一條明晃晃的血痕,就這麼頂著血痕跟他面對面。
姜衍很亂,為什麼他們要騙他老祖宗已經死了?
靈體衰竭會消失,需要休養,那面前這個人呢?
假設,假設衰竭會帶來年齡的變小,那麼這一切是不是有另一種解釋?
他在森林里遇見的小女乃娃跟小女孩,同樣可以控制一頭熊,卻變化那麼大。
而周沉他們又是從那個地方回來的。
她對付秦淮京,是不是就順理成章了?
她的身份,是不是也可以確定了?
這樣的假設讓他摁住了她的肩膀。
泛紅的眼直直地盯著她脖子上的血痕。
她說過,喝了她的血是會帶來變化的,如果他現在喝呢?是不是就可以確定她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