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日什麼時候?錦瑟在紙上寫了一句話推到姜衍身邊。
今年已經過過了。他坐得筆直,挽起的袖口下是白皙的肌膚,以及蘊藏著力量的肌肉。
那明年什麼時候?我記得你說過,你十五歲。
姜衍平靜寫下明年清明節就是了,先前您問的時候,我還沒過生日,但是後面就過了,現在是十六歲,馬上十七。
錦瑟心想,十七啊,那比她還小一歲呢,她那時候也是這個年紀的。
她愛上這種課堂開小差的行為,往他這邊蹭過來一點,低頭寫著。
我死的時候,算十八,差一點就滿十八了,但是正好死在那個點上,你知道為什麼嗎?
姜衍本來還能一心二用的,但是看到這兩行字的時候,心思全被吸引了過來。
他尚且年輕,心事無法藏的太隱秘,握筆的手力度不自覺加大,在紙上寫下。
為什麼?
她要把她的秘密告訴他了嗎?那是不是說明他們之間更近一步了?讓人拒絕不了,又讓他感覺煎熬。
錦瑟很認真地一筆一劃。
因為閻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衍︰「……」
錦瑟憋笑,整個人都洋溢著快樂的氣息。
只有姜衍,他無奈地嘆氣,伸手寫道。
下次可以不開這樣的玩笑嘛?我很擔心,而且您的冷笑話不好笑。
錦瑟見他眼中認真不似作假,也收斂了笑意。
還不是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整日只知道學習,臉上的笑都少了許多,好心才哄哄你的。
她扭開頭去,不看他,模出自己的手機,在各大軟件上翻自己的花去哪兒了。
她老是忘記施肥啥的,所以想起來就要去找那根探了頭的花芽。
那傲嬌的花芽躲在了主題里,正縮在一個滿是下雨特效的主題上,看著委委屈屈的。
錦瑟戳了戳它,它很人性化地扭過頭來,用兩片稚女敕的綠芽抱住她的指尖。
然後她就要把這小祖宗帶回土里。
順著屏幕拉扯,劃出來,再種回去。
她又往姜衍那扭頭。
別人也有這樣的花嗎?這麼難養。
姜衍盯著那行字,寫道︰反正難養,您別養了,讓它自自生自滅好了。
寫完還生氣了一樣,認真听課,不看一眼小紙條。
錦瑟︰「……」她說花難養,又沒說他!
再說了,他也難養,她都沒說他呢!
一點兒話都說不得,脾氣怎麼這麼大,誰慣的他!
錦瑟扭頭扒拉自己的花,手指戳著屏幕給它澆水︰「也就只有我心疼你,你可長點兒心吧!」
「姜嫻,有人找你。」好不容易下課,還沒走,就有個同學進來喊她。
「是誰啊?」
「秦淵呀,他就在外面等你呢,手里還抱著一大束的花兒~可好看了!」女同學朝她擠眉弄眼。
秦淵?她認識嗎?
不認識。
錦瑟站那兒不懂,靜靜看著慢吞吞收拾東西的姜衍。
「您不過去嗎?」姜衍抬頭看她,語氣不明。
「過去?」
「嗯,門口的那個秦淵,還在等您。」
錦瑟沖他挑眉,清冷的音色里帶著懶倦︰「等我的人多了去了,每一個我都要見?」
就那些小老頭,各個都等著見她,她不是照樣隱姓埋名出來浪。
她敲了敲桌子,催促他︰「磨蹭什麼呢?該去吃飯了。」
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姜衍看她,眉眼溫和地點頭︰「您說的對,走吧。」
秦淵站在走廊里,懷里抱著一大束玫瑰花,紅得灼人,人也穿著個西裝,就是臉上的傷沒好全,但是他化了妝,勉強遮住。
「咳咳!」見自己要等的人出現,秦淵輕咳一聲,表示存在感,隨後往前走一步。
將一大捧的玫瑰花遞過去︰「姜嫻同學,你好,上次的事情是我的——」
錦瑟還沒看清楚,面前一道人影閃過,少年的肩就擋在了她的面前,身上帶著淡淡的清香,聲音也是溫和有禮︰「謝謝,花很漂亮,五百夠嗎?」
秦淵愣住,還沒反應過來,手上的花就被換成了五張紅鈔票,隨後他看到眉目溫潤的少年轉身將花送到氣質慵懶的少女面前。
溫聲道︰「姐姐,給你買了一束花,希望喜歡。」
秦淵︰「???」見過橫的,沒見過這麼橫的!姜衍是不是腦子有病啊?!那踏馬是他的!
「確實不錯。」錦瑟伸手模了兩下,只覺得玫瑰花瓣柔軟嬌艷,手指輕輕劃過,指月復處就沾上了噴灑在上面的水珠,一片濕潤。
花蕊被層層的花瓣包裹,嬌女敕的瓣上是欲滴的晶瑩水珠。
她手指細長,沒一處有血色,入目就是冷白細膩的肌膚,沾著水珠懸在花瓣上方的狀態,倒像是名畫。
姜衍瞧著目色微深,伸手從其中抽出一支來,遞給她︰「這一束有些重,姐姐拿這支就好。」
「其余的可以送給其他同學嗎?感謝她們對姐姐的照顧。」
錦瑟當然不會不同意,那畢竟是他買的。
于是方才還看熱鬧的眾人,全都收到了一朵玫瑰,
每個人都很開心,除了秦淵。
「姜衍,你故意的?」他攔在姜衍面前,英挺的面容有些陰沉,目光不善。
姜衍詫異抬眸,將最後一朵玫瑰遞過去︰「怎麼會是故意的呢?」
見秦淵不接,他湊近一些,將玫瑰折斷根睫,插進他西裝上口袋里,貼耳彎唇輕聲道︰「秦淵,我姐姐,是你這種垃圾能踫的嗎?」
「你什麼意思?!」秦淵面色冰冷,目光死死盯著他。
他退開一步,拍了拍秦淵的西裝,滿意地點點頭,一派溫和︰「很帥,可以當校草了呢。」
「就是剛剛的意思啊,再見了秦校草,我跟姐姐要去吃飯了。」他回過頭來,側身擋住秦淵,微微彎腰伸手︰「姐姐,走吧。」
錦瑟挑眉,捏著那支玫瑰,手腕翻轉,在自己的眉眼齊平處轉了一圈,微微頷首,對姜衍回禮。
這個禮有些特殊,姜衍也沒太在意,只覺得她做這個禮時,動作說不出的好看。
他跟在她身後,想到這里時,突然察覺自己彎起的唇角,腳步頓住。
他想,他可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