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4日，黑色星期一再現。」
「丁蟹效應又應驗？荔枝台重播《大時代》，a股暴跌。」
「6月5日，大震蕩單針探底，上證指數的跌幅甚至達到了8.26%……兩市超過700只個股跌停，投資者蜂擁出逃，‘踩踏’事件頻發。
「三大證券報齊發評論，認為調整印花稅，並非打壓股市，疑似吹暖風。」
「……」
「還好，還好。」
徐磊放下滬市證券報，劫後余生般吐了口氣，「得虧听你的，要不然非割肉離場不可，誒，我那幾個哥們托我謝謝你，改天有空，請你吃個飯，順便請教請教你這位股神。」
陸飛敲了下桌面，「只要不炒股，就戰勝90%以上的股民啦！」
「關鍵我哥們就想當那10%。」
徐磊詢問道︰「你說下半年有沒有抄底的機會？中石油可會在11月上市。」
「明星直播帶貨開始了。」
陸飛笑而不答，轉頭看向電腦，51網置頂的明星專場直播間，就見劉亦飛坐在男女主播的中間，扎著兩條麻花辮，簡約小吊帶穿出「仙氣四溢」感，清純度爆表。
「家人們，淘多多獨家贊助的51網明星直播間，今天的特邀嘉賓就是萬眾期待的神仙姐姐，劉亦飛！」
女主播高聲喊道︰「茜茜，跟直播間的觀眾們打聲招呼吧。」
「觀眾朋友們，大家好。」
劉亦飛揮了揮手，笑容可掬。
女主播說道︰「茜茜這次可是百忙之中抽空來到直播間哦，平時非常得忙對不對……」
「不忙啊，有點閑。」
劉亦飛眨了眨眼。
女主播被打個措手不及，男主播見狀，連忙補位︰「茜茜，你這次是應淘多多和51網的邀請，你們之間是一種什麼樣的關系呢？」
「我是會員。」
劉亦飛露出憨態的笑容。
「啊，會員？」
男主播眼前一亮，追問道︰「茜茜平時網購是不是經常逛淘多多，逛天貓？」
劉亦飛耿直道︰「偶爾，我用的最多的是飛購網、晶東商城……」
男主播一個激靈，趕緊踩剎車轉移話題。
這是能說出來的嗎！
陸飛嘴角微微上翹，在淘多多贊助的直播間聊飛購網，這何嘗不是一種ntr。
面對著不按套路出牌的劉亦飛，直播間冷場了一會，靠著男女主播想方設法地聊八卦，慢慢地把冷冰冰的氣氛拉了回來。
「茜茜喜歡什麼樣的男生？」男主播道。
「首先，我不是外貌協會的。」劉亦飛說。
「啊，那是不是我也有機會啊？」
「你是一個好人。」
「那我這個好人適不適合你嗎？」
「你適合什麼？」
劉亦飛面帶微笑，用關愛的眼神望著他。
男主播張了張嘴，瞬間無話可說。
評論區里，觀眾們除了冷嘲熱諷，也有大膽示愛，更有主動給劉亦飛拉郎配。
瘋狂滾動的字幕里有林志影、胡哥……
突然間，當「陸飛」的人名第一次冒出，接下來清一色全都在刷「陸飛劉亦飛」的cp。
達成了共識，只有陸飛才配得上劉亦飛。
甚至取了個組合名，雙、飛！
「誒，茜茜，假如是陸飛，你覺得合不合適？」女主播見縫插針地問道。
「他太優秀了，我配不上他。」
劉亦飛一怔，羞紅著臉。
看著此情此景，徐磊嘿然一笑，「誒，阿飛，你們倆是不是有事，從實招來！」
「扯澹，我跟她就見過幾回面。」
陸飛沒好氣地白了一眼。
「噢，現在沒事，將來想不想有事。」
徐磊插科打諢道︰「沒事，有事我也給你們打掩護，你可以偷偷模模……」
「我陸飛看上的女人，還用偷模嗎？」
「陸總，牛掰！」
「滾蛋！」
陸飛避嫌似的切換到另一間直播間。
只見男主播極力地推銷一款蛋黃酥，一旁的李雙冰保持著「營業式微笑」。
當提議進行試吃介紹，李雙冰嚴重的潔癖又犯了，十分抗拒，當著眾多觀眾的面前，仿佛不是豆沙餡，而是一口翔。
男主播只能打圓場，賣力吆喝。
李雙冰全程冷臉相對，大部分時間要麼用手托著腮發呆，要麼無聊地四處張望，甚至干脆退居後座，讓主播和助理在前面介紹產品。
直播間的氣氛，一度尷尬到極點。
就連收錢的托兒也很是無奈，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切入點，評論區一邊倒地整活——
李雙冰你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
直播帶貨這里面的水很深，李雙冰你把握不住的
淘多多可有315前科，小心買到假貨
……
這些東西為什麼要上淘多多買呢？不如去美團，現在美團正在舉辦‘拼著買，才便宜’活動，電飯煲，甚至手機都免費！
原來你也在用美團，互加好友唄？
拜托好心人，請幫我砍一刀！
看著逐漸被美團、拼單、團購等字眼霸佔，徐磊頗為遺憾道︰「水軍倒安排上了，不過沒大用，暫時找不到直播的這一批貨有什麼問題，阿狸這回謹慎多了。」
「總不能在同個地方栽倒兩次吧。」
陸飛雙手交叉，笑看評論區的纏斗。
一邊是管理員瘋狂封殺禁言，一邊是水軍廣告到處散布鏈接，就像個火星，立刻點燃整個直播間，越來越多觀眾互加好友，甚至干脆加入專門互砍的qq群，相當于拐跑了觀眾。
人氣以及觀看人數，肉眼可見地流失。
直播帶貨的成交量，驟然下滑！
「動手了，陸飛這個王八蛋動手了！」
鹿雲雙手攥拳，死死地盯著屏幕。
美團的界面跳出「砍價免費領」、「愛拼才會贏」一堆拼團砍刀的活動，除了優惠券，小到電飯煲、垃圾桶、七里香，大到電動車、電視機、手機，限時秒殺，應接不暇。
「這特麼絕對是來搗亂！」
蔡崇鑫面色陰沉，這種團購拼單的邏輯，拉人頭，做流量，不單單從直播間，也從淘多多吸引走了大批的人，畢竟淘多多再給優惠促銷，也要花錢，而去美團完完全全可以免費。
「他嗎的，這是赤果果的抄襲！」
鹿雲氣地拍桉而起，「這不就是我們當年病毒式鏈接推廣的那一套嘛！」
「而且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
蔡崇鑫咬著牙分析︰「拉新的投入產出比太劃算了，我讓公司的人試驗了一下，每個獎品對應拉新的人數還不一樣，像面紙這些，只需要拉10個人，像價值50塊的優惠抵扣券，就必須拉20個人，哪怕就是送出100塊真金白銀，怎麼算，都是劃算的買賣！」
「徹頭徹尾地使詐罷了。」
鹿雲鼻子冷哼一聲，「每當讓你覺得快要完成的時候，總差了那麼一刀，90%到99%，再到99.9%，哪怕到99.99%，要達成最後的0.01%，不說幾百人，也得幾十人。」
「他是懂沉沒成本和用戶心理，這樣拉新可比我們又是優惠券、又是晚會的成本低太多太多了。」蔡崇鑫語氣里充滿擔憂。
「除了美團，飛購呢？晶東呢？」
鹿雲不安道︰「它們有什麼大動作？」
「沒有。」蔡崇鑫道。
「沒有？」
鹿雲驚了個呆，「什麼活動都沒有？」
「沒錯，就只有美團。」蔡崇鑫搖頭。
鹿雲慶幸之余，深深地有種被羞辱的感覺，不會真地以為單靠一個美團，就能搶走他們籌劃了半年之久的購物節風頭吧？
不會吧？不會吧？
蔡崇鑫卻覺得不能掉以輕心。
陸飛在玩一種很新的東西，社交團購，而且入場的時機選得非常非常巧妙，正好就在股災大爆發的節點，老百姓套牢的套牢，割肉的割肉，又還有多少錢拿來網購呢？
「陸飛這是非要跟我們打價格戰！」
鹿雲很是不滿，就在此時，孫雨彤急匆匆地闖入辦公室，連門都來不及敲——
「跟我們合作的荔枝台出事了。」
「荔枝台能出什麼事？
鹿雲心里咯 一下，荔枝台可是淘多多電視購物的合作電視台，「大事還是小事？」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孫雨彤表情嚴肅道︰「荔枝台因為播出了《大時代》，很多股民把股災跟丁蟹效聯系到一塊，責怪為什麼要播這個電視劇，輸慘了的極端股民甚至直接去圍堵電視台。」
「這特麼哪壺不開提哪壺，股市暴跌跟丁蟹有什麼關系！」鹿雲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荔枝台也是的，有那麼多電視劇，這個節骨眼播什麼《大時代》！」
「是啊，整個台的收視率都受到影響，甚至包括我們荔枝台播出的購物節晚會！」
蔡崇鑫嘆了口氣，「怎麼就這麼巧？」
「巧嗎？你們覺得會是巧合嗎？」
鹿雲左看看，右看看，沒人給出答桉。
他思索了片刻，也只能歸咎于巧合，無奈道︰「沒事，沒事，直播間也好，荔枝台也好，這些都不重要，只要‘天貓619’順順利利就是成功，現在為止，gmv達到多少了？」
孫雨彤和蔡崇鑫互看一眼，「不太理想，股市暴跌，重挫了用戶的消費能力和熱情，只有19、20億左右的銷售額。」
「那不是就比雙十一只多了四五億嘛！」
鹿雲又驚又怒，這個成績大大低于他們的預期，投入了半年的時間，投入了以億計的資金，他們高層可是預估至少30億銷售額！
結果，才20億？
「如果是這個成績，在這個股市低迷的時候，阿狸一上市，就很可能會要破發。」
蔡崇鑫喃喃道︰「為什麼才20億……」
「美團的分流實在太嚴重了。」
孫雨彤無奈道︰「又發優惠券，又是拼團，搶了我們很多用戶，流量估計超過鐺鐺、易趣這些第三梯隊只是早晚的事情，說不準6‧19一過就超了，到時候就是飛購的一個子品牌，也能排到電商第三了。」
「他不是要打價格戰嘛，打！」
鹿雲咬牙道︰「要打多久，我們就打多久！」
眼看距離「6‧19購物節」還有十幾天，眾人緊急地商量應對之策，至少原先計劃燒掉的預算，必須要漲，而且要大漲。
正當討論到漲10%，還是漲20%時，孫雨彤突然收到彭蕾的短信，面色突變。
在兩人的注視下，徑直地走向電腦，邊打開企鵝視頻，邊說︰「剛剛收到的消息，美團也在發起直播。」
「什麼？！」
鹿雲一驚，心中的怒氣蹭蹭上漲。
抄了病毒式傳播還不夠，還抄直播帶貨？
這明明都是我的！
只見直播間里站著熟悉的面孔，好易購的主持人臨時客串主播，多年的電視帶貨經驗讓她的控場、口才、推銷等能力，各個頂尖。
背後的廣告牌上，清晰地寫著——
「是朋友就來砍我！一刀99%！」
「是兄弟就來砍我！一刀99.9%！」
「是家人就來砍我！一刀99.99%！」
「美團砍刀，你幫我，我幫你，大家紛紛來遞刀，你一刀，我一刀，免費商品送到家……」
女主播看著後台不斷暴漲的觀看人數，以及不斷成交的訂單量，更加賣力吆喝，因為劉鏹東可是答應她，直播帶貨可是有提成。
「家人們！家人們！」
她扯著嗓子喊︰「我在這里給你們爆個 料，這個直播間在六月份、七月份分別會迎來《瘋狂的賽車》、《不能說的秘密》的原創劇組，他們會來這里宣傳電影，家人們不僅能提前搶到電影票，而且還能見到周杰侖、景恬、高媛媛、黃博等重磅巨星……」
「直播賣電影票？」
孫雨彤和蔡崇鑫面面相覷，還有這操作？
陸飛到底還有多少絕招是我們不知道！
鹿雲往後連退了好幾步，一直到後背撞到牆壁，突然有一種直面五指山的無力和壓力。
孫雨彤道︰「鹿總，我覺得30億這個預期目標也許有些困難，不如改成25億，半年時間把交易額提升10個億，也是一份亮眼的成績單，足以讓阿狸平穩上市，你覺得呢？」
鹿雲瞪了一眼︰「你說什麼？」
看著孫雨彤沉默，蔡崇鑫連忙打圓場︰「是啊，是啊，我說25億銷售額也是完全可以接受……」
「飛購雙十一都快破80、90億啦，我們居然25億就滿足？還有沒有一點志氣！」
鹿雲恨其不爭道︰「不惜一切代價，銷售額必須破30億！」
蔡崇鑫勸阻說︰「可是現在的情況……」
「619購物節，我砸這麼錢，養這麼多人，費這麼大力，不就是留在現在用的嗎！」
鹿雲擺出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
「這樣的話，我們可能要投入更多了。」
孫雨彤後半句不敢說，很可能得不償失。
「這個我不管。」
鹿雲冷冰冰道︰「我不要預算數字，我只要30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