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滬市溫存一晚，曾麗就飛回燕京，而陸飛照著已經安排的行程，第一站來到鵬城，參加完企鵝的年會，立刻馬不停蹄到莞城。
松山湖復芯半導體基地，前世本來歸華為，但如今連山帶湖，都姓「邏輯」，甚至打算圈地，把松山湖圈成自己的內湖。
此時，寒風陣陣，粘滿晨露的柳樹上盡是樹掛，像一根根銀條懸掛在樹上。
一幢幢高樓平地起，鱗次櫛比。
「陸總，這是第一期，已經通過驗收。」
孫紅軍戴著白帽子，伸手遙指，「首批320套住房全部銷售一空，比例嚴格遵照規定，前5年租賃，期滿後可以購買。」
「鵬城那邊也要這麼執行，要把‘用房留人’貫徹到底，不單能買莞城一套房，更要能買鵬城的一套房！」
陸飛環顧四周，嘴角微微上翹。
這就是邏輯的小心機，5年才可以轉讓產權，意味著員工分到房之後，至少5年之內不能跳槽，否則可沒有購買資格。
當然福利還不只，除了實物分房，邏輯內部還成立了一個基金，員工買房可以申請貸款或者借款支持，封頂30萬的免息貸款。
別看少，要知道05年鵬城的均價也才6000一平，一套百平的房子也就七八十萬。
「明白陸總，人才是邏輯的根本！」
孫紅軍並不是嘴上敷衍，而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比如前年引進的朱一明，率領團隊突破性地自研出108nm的NOR閃存，也就是斷電後還能存儲數據的芯片，和NAND閃存是目前唯二的非易失閃存技術。
邏輯已經量產，勉強棲身到國際二流。
今後兩年就可能追上市面上最先進的90nm工藝制作的NOR芯片，沖上一流末流。
「陸總，不過我還是不明白，既然看重人才，為什麼不招京大水木呢？他們才是華夏最頂尖的人才啊！」
王寧國作為復芯董事長，直言不諱。
陸飛露出無奈的笑︰「王董，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您知道京大水木願意留在國內的比例有多少嗎？」
「這、我知道很少。」
王寧國一怔，「但少不是沒有，何況學生們出國也是留學深造，學到最先進最前沿的技術和知識，不還可以回國，報銷祖國嘛，就像我一樣！」
「那您知道水木京大的留學生回國比例又有多少嗎？」陸飛不等他回答，伸出兩根手指，「不到20%啊！碩士博士更是不到10%，基本會選擇留在歐美。」
孫紅軍嘆了口氣，「招不來，養不起，留不住，論人才的虹吸效應，我們差美利堅太多太多，所以像王董您這樣的科學家，才顯得彌足珍貴。」
「唉～」
王寧國不禁郁悶，「陸總，我理解。」
「所以邏輯才要‘築巢引鳳’和‘為鳳築巢’雙線出擊，就是因為要造芯，先造人，華夏半導體不只需要科學家，更需要愛國的科學家。」
陸飛在人才引進可下足了血本，甚至一架公務機、一支24小時就位的安保和醫療團隊都提上議程，保證出國的一切安全。
「陸總，這會不會有點過？」
王寧國兩眼圓瞪。
「不，一點兒也不。」
陸非投出意味深長的目光，「王董，別忘了錢老是怎麼回國的，永遠不要高估美利堅的良心，低估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喪心病狂。」
譬如馬航MH370，前世看了不少自媒體，據說60多名芯片專家喪生，其中有4個華夏技術專家，跟飛思卡爾合作研發出震驚全世界國防工業的專利︰KL-02微型芯片。
詭異的是飛機一出事，美利堅專利局就「神速」地批準了芯片的專利，因為專利共享者任何一個死亡，權益就歸其他人分享，甚至繼承。
emm，直接4個都意外死亡。
當然，無憑無據，純粹陰謀論。
但不管事實真相如何，連病毒都干的出來，美利堅還有什麼干不出來呢？
畢竟，鷹醬真是一個禽獸啊！
…………
在松山湖基地兜兜轉轉半天，陸飛逛到邏輯大學門口，揮揮手送走王寧國等人。
「老孫。高芯人才一個個都是寶，別的地方可以省，唯獨對待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省。」
孫紅軍鄭重地點點頭，話鋒一轉︰「陸總，我們現在要不要再逛逛大學，嘗嘗里面食堂的伙食？」
「還是照原計劃去實驗室吧。」
陸飛多看了幾眼石碑鐫刻的招牌，就跟華為大學一樣，儼然是邏輯的「抗大」，「學校里教芯片的導師還沒到位吧，台積電六君子現在是什麼情況？」
孫紅軍附耳低聲說︰「可靠消息，蔣尚義不久就要退休，他的位子可能從孫元成、梁孟松里二選一，陸總，要不我們行動起來，試著跟蔣尚義搭上關系？」
「不！」
陸飛擺擺手，輕飄飄來了一句。
「陸總，我不太明白。」
孫紅軍不免詫異，竟然不挖蔣尚義，要挖競選落敗的那個人？
「你怎麼會不明白呢，老孫。」陸飛提醒說，「我們明明有先進的內部人才選拔和淘汰機制，為什麼還要搞空降？」
「我明白了陸總！」
孫紅軍恍然大悟，從外面空降的領導跟上下級並不熟悉，可以避免搶位置鬧矛盾。
畢竟內部提拔很難做到讓各個山頭滿意。
推舉上的人能服眾還好，如果相互不服氣，到時候落選的一方，平時會給勝選的一方使絆子，勝選的也會對落選的打擊報復，最終的內耗不可估量。
梁孟松不就這樣被排擠出台積電嗎！
陸飛嘴角上揚，心頭好始終是他，「老孫，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
孫紅軍信誓旦旦說︰「那我讓人繼續潛伏，等競選出結果咱們再動手，不能浪費寶貴的第一次，要趁台積電最松懈的時候撈到真正的大魚。」
「桀桀，桀桀～」
四目相對，兩人不約而同地露出壞笑。
隨後一行人烏壓壓地涌入到最為神秘的「三體」實驗基地，四周的牆上圍著高壓電網，到處立著「高壓危險，禁止攀爬」的牌子。
陸飛參觀的第一個，毫無疑問是lphone，外觀簡直雜糅了三星Galaxy Note和隻果iphone3，隱約間還有魅族m9的影子。
黃彰邊輕車熟路地操作，邊介紹參數性能，巴拉巴拉，說到最後，突然扯到logicX︰
「陸總，我覺得您說的對，lphone確實是未來，可我也覺得 logicX就是現在，2個多月，118萬台，為什麼不繼續投入下去呢？「
「黃彰，你呀你，急脾氣還是沒改，怎麼跟陸總說話呢？」孫紅軍立刻打了個圓場，「以為陸總會沒考慮logicX嗎，只是換了一個新的商業模式……」
黃彰追問︰「什麼模式？」
「這個，咳咳。」
孫紅軍巴巴地凝望著陸飛，目光中同樣帶著滿滿的好奇，就見他一臉的神神秘秘，不答反問道︰
「你們說手機的技術壁壘有哪些？」
「芯片。」
「處理器。」
「系統還有硬件驅動……」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你們說得都對，就因為這些技術壁壘，擋住了想要造手機，和正在造手機的前路，但如果！」陸飛單指指天，「如果有一家實力雄厚的廠商下放自己的技術，把處理器、芯片、wifi許多模塊都整合到一個平台上，讓手機的制造變成簡單的組裝游戲呢？」
孫紅軍、黃彰等人面面相覷，眼里或多或少透著驚奇、迷茫、疑惑、不解……
「你們都知道turn-key吧？」
陸飛眯了眯眼，點到即止。
「您是說交鑰匙。」
孫紅軍越听越糊涂，turn-key就是客戶不參與解決方案的實施過程，就在工程完工後來驗收，只需要拿著「鑰匙」打開機房門運行設備即可，可這跟logicX又有什麼關系？
難不成，要把turn-key應用到手機？
一念至此，一道強烈的靈光乍現，立刻刺破大腦里的團團迷霧，不等自己先張口，黃彰已經反應過來，忍不住爆了粗口︰
「臥槽，陸總牛逼！」
「懂了嗎？」
陸飛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態。
「懂了，我們提前組裝好一個即插即用的‘鑰匙’平台，買了這個的友商連整合商都不用當，只需要買屏幕、攝像頭、外殼這些簡單的零部件，就可以很傻瓜地造手機。」
黃彰眼神閃爍︰「陸總，您是不是早就想好把logicX的模組就這麼對外售賣？」
陸飛打了個響指，「難道還有比logicX的銷售額更好的宣傳廣告嗎？」
「陸總高見！」
孫紅軍一個個發自內心地稱贊，萬萬沒想到小小的logicX，竟然還有這麼遠的布局。
這就是陸老爺嗎？恐怖如斯！
「賣鑰匙會讓功能機的技術壁壘降低，甚至消失，生產速度會大大提升，搞不好一兩個月就能推出一款新品牌的手機。」
陸飛所說的，其實是聯發科最先想到的，憑著turn-key模式，制霸了整個功能機時代的中低端市場，也是華強北山寨機的萬惡之源。
孫紅軍道︰「不過陸總，我們的客戶……」
陸飛說︰「放心，我從工信部得到的可靠消息，2月就會有正式文件下發，正式取消‘審批制’，正式實施‘核準制‘！」
「真的？！」
黃彰等人先是一驚，隨即大喜。
雙十一，TCL手機之所以干不過logicX，就是因為國、家的審批制保護得太好了，上頭以為8年的時間，華夏廠商至少積攢了不少技術和家底，哪怕開放了市場，把諾基亞、三星等外國品牌放進來，好歹有一戰之力。
然而，迎來的卻是一種大屠殺！
波導、金立這些第一代國產手機不思進取，個頂個的阿斗，空有組裝技術，卻沒有研發能力，而且品牌本來就不如諾基亞這些外國的月亮圓，還因為過度營銷，遭到反噬。
如今，也只有turn-key能救活他們！
「它們被搶佔的市場，我們不去拿回來，可就白白讓給外國品牌，這絕對不行！」
陸飛大手一揮，豪氣萬丈。
黃彰皺眉說︰「可是陸總，波導、金立、TCL它們的老總可傲得很，他們會願意買我們鑰匙平台嗎？」
「又不得他們不買，我們的客戶可不只他們，華強北會逼著他們買。」
陸飛眼神里閃著狡黠的光。
因為手機生產的牌照有嚴格的限制，很多公司買不到牌照，甚至舍不得花錢買牌照，最後只能通過灰色渠道流入市場，華強北也靠著「黑手機」，做大做強。
孫紅軍興奮不已，「陸總，是不是就是說很多‘黑手機’都有機會正名！」
陸飛搖頭道︰「你這個政策解讀就有點過了，那要等到核準制取消的時候，而且就算取消，也要考慮到執行層面，怎麼在各個地方上開展，這需要一個過程，所以一時半會兒，黑手機的帽子還摘不掉。」
「夠了，也夠了！」
孫紅軍激動地搓了搓手，雖然核準制沒有取消，但也能放進一批過去已經在灰色地帶取得成績的「狠角色」進場，攪動風雲。
跟這幫從黑手機里殺出重圍的狠角色拼內卷，已經陷入巨額虧損的波導、夏新等國產巨頭怎麼可能卷得動？
那麼想要活命的它們，還能指望誰？
「驅狼吞虎，陸總，高，實在是高。」
意識到陸老爺的意圖的眾人，一個個無不嘖嘖稱贊，已經數不清說了多少次。
「今年會是整個華夏手機行業重新洗牌的關鍵時刻，整個國產手機陣營肯定會死一批，涼一批，更會出一批新人取代它們！」
陸飛振振有詞︰「這一批里，邏輯一定會站在金字塔的塔尖，高端市場有lphone完全能搶回來，而中低端，實際上遠遠沒有飽和，那麼多農村，肯定還有很大的需求沒有滿足，這麼大一塊蛋糕，我們就用turn-key模式，讓‘黑手機’、讓友商們替我們邏輯打工！」
孫紅軍問︰「陸總，是不是現在就組織技術峰會，要麼研討會，趕在年前請TCL那群人坐坐？」
「這個不急，放在年後。」
陸飛擺擺手，當務之急是要創立一個子品牌，跟邏輯、復芯劃清界限。
山寨機對品牌形象可太有殺傷力了，前世害得聯發科戴著低端芯片的帽子，十幾年摘不下來，最終沒落。
可以說，成也山寨機，敗也山寨機。
「這下年後可有的忙了。」
孫紅軍不禁心生向往。
陸飛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是啊，06年注定是風起雲涌、波瀾壯闊，所以好好珍惜這個春節，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個輕松年，年後就要全力加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