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高考前一周。
教室里鬼哭狼嚎，校園里到處都在喊樓。
一個個學生癲狂大作，把書、試卷、草稿紙統統撕碎，紙張漫天飛舞，猶如七月飛雪。
韓宇撕了個痛快，從兜里掏出一枚事業符，「呶，給你，順便幫你求的。」
「謝啦！」
陸飛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自然不推月兌，畢竟是哥們的一番好意。
「押的幾篇作文題，你準備的怎麼樣？」
「準備了，都準備了，不過靠譜嗎？」
韓宇在哥們的軟硬兼施下，含淚陪著寫他押題的作文。
這特麼能押中嘛？
就特喵「世界充滿好奇」、「無處不有商機」、「美麗大世界」、「誠信」，這些要麼奇葩，要麼平淡的命題，怎麼可能上高考作文！
要押題，麻煩先把高考作文的基本理念先弄清楚了再說！
「當然，老班給我偷偷開的小灶。」陸飛攬住哥們的肩膀，祭出班主任謝英打掩護。
「你可拉倒吧，你要是能押中的話——」
韓宇記在心里，嘴上不信，拍了拍桌子︰「我當場就把這個桌子吃了！」
「嘿嘿，不用吃桌子，請我吃頓飯就好。」
陸飛強忍著不笑，隨後收拾東西，趕在清校離開，回趟家吃午飯，下午騎著單車，跟韓宇約好，到倆人的考場踩一個點。
然後，就在城市里瞎溜達，騎一會兒，歇一會兒，嘴饞還想去髒攤，吃個炒肝要麼鹵煮，可韓宇這貨怕吃壞肚子。
于是乎，奔崇文門的老燕京炸醬大王，四碟小炒，兩碗炸醬面，油醬分開，滋味就四個字——
倍兒地道！
陸飛右手夾面，左手打字，倆不耽誤，跟高媛媛互發短信。
她道︰「我已經請好假了，你賓館訂了嗎？中午一定要好好休息。」
媛媛，你別過來啊！
陸飛差點把面噴出來，你來特麼誰還有心思在高考，兩人不得在小房間探討學習相部屋.avi。
「別擔心，你可不要跑一趟。」
同樣地，他回到家，給陸雲、蕭紅梅、秦海路也是一樣的答復，看著心事重重的三人︰
「甭擔心，我肯定給你們考個本科，把大哥的大學夢可實現了，考試那天我自己去，你們別送也別接，不然我反倒緊張。」
然而真到了7號，高考當天，他們三人撂下所有的事，一如校門口其他的考生家長，緊張又期待地站著，目送陸飛進入考場。
分別之前，蕭紅梅叮囑道︰「給你備了藿香正氣水，天熱一定要喝。」
「走了啊！」
陸飛揮了揮手，眼角忍不住抽動了下。
嗎的，明明沒有沙塵暴，哪來的風沙！
今天晴空萬里，好天氣，也是壞天氣。7月酷暑炎炎，氣溫升高，大早上就悶熱得一批。
也因此，03年起，高考時間改到6月份。
韓宇沒跟陸飛分在一個教室，此時，一個監考老師宣讀考場紀律，一個監考老師挨個檢查考生的準考證，看看準考證上的照片，看看考生的臉。
一個流動監考進教室跟講台上的監考說了幾句話，監考開始拆裝檔案袋，然後分發答題卡、試卷。
第一科，語文。
韓宇飛速地掃視試卷，從頭到尾，最後看向作文，就見上面寫著︰
有一則寓言說，文學家、科學家、企業家和哲學家聚會時有人提議，各自用一句話來描述和贊美世界。
文學家感嘆道︰「這個世界真的太美了」……
企業家興奮道︰「這個世界充滿著商機！」
哲學家沒有說話，沉思之後在紙上畫了個「？」和一個「！」。
真的讓陸飛押對了！？
還二連押，skr？
韓宇此刻，整個人都傻了。
看著「以上面的寓言或者某一個人話作為話題」，他就像作文里的哲學家，滿腦里不斷冒出「？」、「！」。
太特麼玄學了！
他吞了吞口水，心髒撲通狂跳，他真相信哥們，認真復習作文大綱，熟得跟周杰侖的歌詞一樣熟。
信陸飛，得永生。
瞄了眼桌子，肚子突然有點撐。
………
鈴響！
監考老師喊道︰「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個小時！請考生們分配好時間。」
陸飛吐了口氣，一路行雲流水，寫完作文，認真地檢查了兩遍，確認無誤以後，交卷離場。
考場離家距離遠，他得早點吃飯，回賓館午休，下午可考數學，一生之大敵。
和他抱著一樣想法的，不在少數，不少學生已經走出校門，蹲點的記者正拿著話筒采訪。
隨處，都是各種騷人騷話。
「今年可能不太行，明年你可能還在這里見到我。」
「我現在準備買去莞城的車票，南下打工。」
「……」
記者又問道︰「同學，你有什麼想說的麼，試卷怎麼樣，題目難不難？」
攝影師扛攝像機，鏡頭對準一名男生，他一臉意氣風發，酷似袁華。
「試卷？我沒看過題，我不知道啊。」
「你沒在考試嗎？」
男生笑道︰「我保送的，我就是想看看同屆考生在那埋頭苦想，絞盡腦汁的樣子。」
記者恍然，周圍的考生家長無不露出羨慕的目光，顯然「保送生」是一個光環。
凡爾賽，太凡了。
陸飛翹起嘴唇，搖頭失笑，往人群里走時，莫名其妙地就被記者逮住，非纏著問一樣的問題。
「難度還行，做完還有時間看別人做題。」
那個袁華回過頭，冷冷一笑，沒創意，抄我的台詞！
「你也是喜歡看同屆考生在那埋頭苦想，絞盡腦汁的樣子，是吧？」
記者感應到一絲學霸的氣質，「同學你也是保送還是……」
「保送那是不可能保送的。」
陸飛輕描淡寫道︰「我就是想看看這屆有沒有以後給我打工的員工。」
員，員工？
記者︰(⊙?⊙)
「袁華」一時懵圈，校門口的考生家長也愣住了。
太nm裝逼了，有人管沒人管！
高媛媛噗嗤一笑，她踮著腳，透過人群縫隙看到陸飛，努力地擠了出去。
「你怎麼來了？」陸飛挑挑眉。
「剛來，沒開多久呢。」
高媛媛把布袋子打開，里面是金屬保溫飯盒，「我來給你送飯，我跟我媽做的。」
「我到路邊攤隨便吃點就行。」陸飛道。
「外面的不干淨怎麼辦，吃壞肚子就不好了，這些還熱乎著。」
高媛媛環住男友的手臂，兩人依偎著朝賓館而去，親密無間的背影落在「袁華」眼里，他頓時遭受一萬點傷害暴擊。
媽媽燒的菜，瞬間不香了。
………
賓館，標準間。
高媛媛雙手捧著臉頰，看陸飛狼吞虎咽，笑眯眯道︰
「考的怎麼樣？」
「高考，我平趟了。」陸飛自信滿滿。
高媛媛笑而不語，抽出紙巾幫他擦嘴，然後忙碌地收拾，「放著我來吧。」
陸飛從包里模出錯題集，全是王慧聞這些水木、京大高材生替他整理，翻了一會兒，困意襲來，連打幾個哈欠。
明明有枕頭，陸老爺偏要L字型膝枕。
腦袋枕在高媛媛的腿上，也不動手動腳，就抬眼向上，跟她側目而視。
「你怎麼還不睡？」她低下頭。
「看著你，睡不著。」
「當然睡不著，你都把眼楮睜開，趕快閉上。」
陸飛的眼楮，被高媛媛捂住，他笑道︰「閉上也睡不著，因為睡不著你。」
「呸！什麼時候，還想這事！」
她暗啐了一口，嘟嘴道︰「要不你先睡，我就睡在你旁邊，四舍五入，我們一起…一起睡。」
嘿，土味情話有長進啊！
陸飛樂了，合上眼楮，「這個好！」
空調吹著冷氣，才降低了一點屋內的熱度。
這一覺，美滋滋。
等陸飛醒來，自己枕著枕頭，蓋上被子，高媛媛就躺在邊上，像貓一樣乖順地熟睡，長發散落而下。
他伸伸懶腰，輕輕地把被子蓋住她的身上，關掉空調，抹一把臉，輕手輕腳地拿上書包，連關門，都盡量壓低聲音。
下午的數學，無聊而煎熬。
陸飛一臉平靜地坐在考場里，開考前審閱數學試卷，比起解開枯燥的數學題，還是善解人yi。
他不禁想到高媛媛，嘴角的笑就沒收攏。
旁邊的考生看到這麼詭異古怪的場面，忍不住遐想，難道他旁邊坐了個做題家，這些題他都會做？
頃刻間，做了決定，就對對選擇題，一下下，就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