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黑澤徹底月兌身，已經是四十分鐘後的事情。
一直忙著簽名合影，不僅手簽酸了，臉也笑僵了。
有一個非常麻煩的地方。
他並沒有專門找人設計學習過自己的簽名，又不想簽得太丑，于是只能一筆一劃寫正楷。
別人簽個名，筆走龍蛇, 一秒就結束，他認認真真地寫要花好幾秒種。
時不時寫句長祝福，或是答謝粉絲的鼓勵等等事情。
用得時間就比較久了。
其實未必所有人都是他的粉絲，有的只是出于從眾心理，看大家都在排，于是加入了隊列。
大家來一趟都不容易，他也不好隨便簽幾個就閃人。
抓住短暫沒人來的空隙，他讓夢魘張開屬性能量, 帶著他慢慢飄遠。
直到遠離人群，他才重新落地戴好口罩帽子，在路邊買了一件輕薄的外套，披在外面。
如此，他再次成為普通海棠市民。
來到吉青文微信里發送的地點，是一家精品咖啡店。
「好涼」
店里的空調開得很低。
加上本身體內的夢魘帶來的森冷的感覺，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外面的太陽就像是假的一樣。
咖啡店里相對昏暗，玻璃窗用深色的簾子罩住了。
只有窗布縫隙漏進來幾抹陽光。
一個咖啡師男人正在工作台前擦拭杯具。
店里很安靜，大廳里空無一人。
在咖啡店角落的卡座里，黑澤看到了吉青文。
他拿著一袋家庭裝的仙貝，漫不經心地盯著窗外人行道看。
角落的這面玻璃是單向透光的，外面看里面十分模糊，保證了一定的隱私性。
黑澤默默地坐到了對面的位置, 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
吉青文留著簡單短發，長相不算特別帥氣的那種。
但整體五官比較協調，看起來有點溫雅。
「辛苦了，小黑。」
他眼楮笑得微微彎, 臉上露出些許壞笑, 對黑澤似乎很是自來熟, 一點看出來兩人是第一次見面的模樣。
《仙木奇緣》
「還行。」
黑澤還有些生澀。
吉青文往嘴里塞了一片沾著粉末的仙貝。
「你要嗎？來一片。」
「謝謝。」
黑澤遲疑了片刻，從里面拿了一片。
吉青文比電視熒幕上看到的還要年輕一些，面前的他大概只有二十歲出頭的模樣。
黑澤猜測，以往比賽時，化妝師可能給他畫了相對成熟的妝容。
但他實際上並不年輕了，至少對于即將十七歲的黑澤來說是這樣。
吉青文在聯盟官網上的公開信息顯示，他目前三十六歲，精英級。
如果排除黑澤這個另類不看的話，其實在海棠市這種三線級別的小城市里，他已經算是天賦最好的那一批人。
業余，注冊級，職業級，精英級。
一般精靈師正常覺醒靈能的年齡是15、16歲。
他大概是四五年前的某個時間段突破至精英級的。
也就是說他只用了十幾年左右的時間，從業余級一路突破至精英級。
他的父母和黑澤一樣，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人，從這方面看，他是個勵志的平民天才。
通過成為精靈師，徹底改變了自己和家人的命運。
想要突破至精英級，並不是只培養一頭高級精靈就行了。
過程中，精靈師也要不斷契約新精靈，探索出和自身最默契的種族和屬性。
類似于一種試錯的過程。
中途更替核心精靈，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前任核心，可能需要借助現任核心突破至新的階段後，才能「雞犬升天」，借助它的經驗晉級。
而且很多精靈師在中級精靈和高級精靈的門檻前都會卡上很久。
培養精靈，訓練精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精靈師的大部分實力都在精靈身上，但實質上最終實力的提升還是要歸于自身的天賦。
越到後期，天賦的重要性就越凸顯出來。
天賦不行，靠資源堆砌，也許能硬生生喂成藥罐子提升至中級精靈。
但高級精靈，超級精靈就別想了。
靈能就像一把沉重的枷鎖，將精靈的提升之路牢牢鎖住。
「哈哈，其實早點習慣鍛煉一下簽名的業務能力並不是壞事。」
「以後你可能也要參加很多活動，少不了遇見今天的這種情況。」
「畢竟，你實在太有人氣了。」
或許是見黑澤很是寡言，以為他真的生氣了，吉青文心虛地哈哈笑道。
他端起面前的肉桂拿鐵喝了一口，眼楮在黑澤略顯青澀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面前的少年的臉色很平靜，五官端正，帶有某種令人感到莫名安心的恬靜氣質。
尤其是他那對黑色的瞳孔，十分深邃，邊緣都被黑色吞沒，中間的瞳光特別醒目。
他想，如果自己是個女生，喜歡的男生類型大概會是這樣的吧。
「 。」
黑澤張開白牙，輕輕咬了一口仙貝。
「嗯。」
他已經快要把剛才的事拋之腦後了。
雖然簽名合影是累了一點，但沒什麼可抱怨的。
大部分都是喜歡支持自己的人，他就動手簽個名，比個尷尬的剪刀手合影。
他們有些人甚至大老遠地跑來一趟，就為了能見他一面。
熱情到令黑澤都有些不能理解。
換做是他，絕對不會選擇在這個炎熱的天氣外出，只為了一個毫無特點的簽名，或是和他說上幾句話。
「不過最近可能還是以修煉為主，感覺商業活動太麻煩了。」
黑澤還處在實力的高速上升期，將精力分配到其他地方簡直是一種罪過。
「你有找經紀人嗎？」
「沒有，我們精靈師也需要經紀人？」黑澤愣了一下。
「職業級開始，一些精靈師就會陸續委托經紀人幫忙處理品牌包裝、經營策劃、無形資產開發和其他事宜，分點抽成佣金出去，能夠節省不少的心力。」
黑澤點點頭。
「不過你現在也不急。」
黑澤喝不慣咖啡，和服務員又要了一杯氣泡水。
服務員端上了一些制作精美的點心。
黑澤默默打量著店內的布置。
棕色的絨毛地毯，整齊布置的書架，架子上擺放著一些小巧可愛的盆栽，店里的采光一般，但盆栽生長狀況良好，不知道是什麼品種。幾本書籍隨意地擺放在身邊的櫃子上。
櫃子里放置了一些老物件，鐘擺，老式撥盤電話，復古打字機。
店里的主人大概很喜歡收集這些老物件。
「吉哥，這家店是你開的嗎？」
黑澤好奇地問道。
他是根據空無一人的店內環境和服務員的態度判斷出來的。
「隨便投資的，就是回海棠的一處落腳地。」
「除了這家咖啡館，還有幾家超市和俱樂部以及幾棟房，平時我待在俱樂部的時間比較多，你有事要找我，可以上俱樂部來。」
「或者是到我這訓練也成，我俱樂部里的設備和海棠基地的大差不差。」
吉青文說得很隨意，就像是介紹桌上有幾本書一樣。
黑澤听得微微咋舌。
超市和房子由于不知道規模和地段顯得還好。但那個私人俱樂部的投入絕對不便宜。
他以前就有所耳聞，很多有實力的精靈師因為各種原因，其實不是很願意在聯盟基地租借使用訓練室。
一方面可能是因為避免自己訓練的內容的泄露，聯盟基地畢竟是公共場所，人多眼雜。
另一方面，基地的訓練室誰都能用，也意味著設備的情況未必能維持在最佳狀態。
而且私人的總是更加自在些。
吉青文自己的俱樂部級別和黑澤當初待的森立俱樂部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
森立俱樂部服務于業余的精靈學員，不算維護管理費用，可能花個六七位數就能辦成。
但能容納高級精靈訓練的強度，無論是場地還是設備的花銷估計都是一筆龐大的數字。
吉青文看出了黑澤的驚訝，搖頭笑了笑。
十幾年二十年的時間，哪怕再咸魚的精英級都能積攢起一筆正常人一輩子都用不完的儲蓄。
各種官方比賽，民間企業舉辦比賽的獎金其實是小頭，大頭來自于各種代言以及平日里執行任務的獎金。
「真的沒什麼的，你以後肯定比我了不起得多。」
說著說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艷羨。
「夏季賽有參賽的打算嗎？」
黑澤點點頭。
他當然需要參加夏季賽。
系統的個人等級3級已經卡了好一段時間了。
現今，經驗的唯一來源，就只有比賽。
個人等級的作用很大。
除了帶來靈能的提升外，系統商店也會解鎖新的商品。
他姑且是看出來了。
平時每月的祈願功能，增加的商品大多都比較雞肋。
真正提升比較大的，都是升級帶來的。
比如當初的嘟嘟鳥進化途徑，屬性親和徽章，營養儲備器以及野外探險手冊。
作用明顯比五、六月份帶來的商品要強。
「今年的比賽可能會比較激烈。」
「不過多參加比賽並不是壞事，尤其對于現在的你來說。」
「既然你打算參賽的話，我給你講講夏季賽的一些情況吧。」
「夏冬季賽和春秋兩個聯賽有些許不同。」
吉青文頓了頓。
「那就有勞你了，吉哥。」
一些資料雖然他能查詢往屆的錄像和文字資料，但有多年親身參賽經歷的吉青文來給他講解，當然是最好。
雖然是第一次和吉青文見面，但他感覺對方是個好相處的人。
心態也比較年輕，一點不像是三十來歲，而像是二十歲的小青年。
吉青文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似乎挺看好他的。
不然也不會早早就在聯盟官網關注他，並且主動借著他開直播的機會認識他
和吉青文吃完飯，夜幕降臨。
夢魘趴在他的肩頭，看著閃爍的繁星。
黑澤在商圈的一家燒烤店買了兩袋烤串，回到家。
還沒開門，就听見里面嘰嘰喳喳的電視機聲響。
「噠。」
推開門。
夢魘一溜煙飄了進去。
換好拖鞋，走進客廳，小閃靈和姆姆都乖巧地坐在沙發里，目不轉楮地看著電視屏幕。
黑澤點點頭，看起來白天都很安分，並沒有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里，鬧出什麼動靜來。
知道他在外面和人吃飯後，父母今晚留在店面二樓的房間過夜。
「肚子餓了沒，過來吃東西了。」
「嘟嘟！」
小閃靈和姆姆圍了過來。
黑澤從廚房里取了兩個大盤，將竹簽上的烤肉一一捋下，放在兩個家伙面前。
趁著兩只精靈進食的功夫，黑澤開始給三只精靈講解未來一段時間的安排。
「從中午十二點到現在的晚上七點，一共是七個小時的電視時長。」
黑澤拿出手機，公開公正，當著小閃靈的面逐一數著數字，刪去了七個「+1」。
小閃靈臉上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心疼，嘟嘟囔囔地叫了幾聲。
它前段時間在野外和地宮里忙著訓練，盡管手機里離線了動畫，但有時候也沒時間看，因而積攢了很多的時長儲蓄。
但今天一下子就砍掉了一截。
白天看動畫時有多愜意，現在心里就有多冰涼。
「還有，我們已經休息了好些天了。我打算明天開始正式恢復日常的鍛煉，也是夏季賽前的突擊集訓。」
「今天晚上先給你們分配講解訓練的安排。」
「嘟——」
「姆姆噠？」
石靈姆姆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經歷過哪怕一次的長時間集訓，眼神還很純真，帶著天真無邪的目光看著黑澤。
它的心情很好。
白天度過了美好的一天，在家里看電視，吃吃喝喝，冰箱都被它吃空了。
但它還不知道明天將是什麼在等待著它。
被黑澤模了模頭，它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
小閃靈和夢魘都沒有說話，帶著同情的目光看著姆姆。
它們知道，未來一段時間里，黑澤的精力都會放在它的身上。
事實也的確如此，小閃靈和夢魘經驗相對豐富，只要給它們安排好合適的鍛煉計劃，它們就能自己按照計劃執行。
但石靈姆姆懂得太少，需要他手把手的教導。
這也是他作為精靈師的責任。
講解訓練時的注意事項，培養它戰斗和閃避的意識，安撫精靈們在訓練時受挫以及沮喪的心情。
尤其是幼年精靈，因為一出生就沒有父母親族的教導，就更加需要精靈師去指引它們。
石靈姆姆盡管從實力層面上已經月兌離了幼年精靈層次，但在心理層面，由于出生的時間太短，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單調的地宮里度過，它的性情還沒有磨礪成熟。
平日里，姆姆在和小閃靈和夢魘相處時就顯露出這一點來。
它總是帶有些許討好型性格，十分依賴黑澤。
而且由于缺乏有效的訓練，它對自己的實力和能力都不甚了解。
這對于成長過快的精靈來說，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一方面，它有可能因為低估自己的力量而傷害到無辜的生命。
另一方面，它還可能因為高估自身實力而對戰斗產生誤判，面對實力強于自己的對手，采取不合適的應對策略。
這種種，都是黑澤這段時間需要解決的。
「那我們開始講解」
給精靈們「上課」結束後。
黑澤坐在床上，劃著手中的平板。
平板明亮的藍光打在他的臉上，露出他那張沉思中的臉頰。
今天是6月28號。
和春季賽一樣，夏季賽也有海選賽環節。
不同的是，春季賽參加的選手相對較少，只要是職業級就能獲得直接進入正賽環節的種子選手名額。
但夏季賽的含金量和春季賽不是一個級別的。
申請種子選手的標準也相應提高了很多。
滿足這個標準的選手有，海棠目前現役的三大精英級選手，還有今天春季賽，去年冬季，秋季的冠軍。
當然這里面存在著重疊關系。
所以能夠申請種子名額的並沒有六人。
以今年為例，春季賽的冠軍是黑澤，去年秋冬季聯賽冠軍都是精英級選手。
故，滿打滿算偌大海棠只有四人能夠申請。
而且
黑澤並不打算行使自己的權力。
即使他能直接進入正賽，不參與繁瑣的海選賽，但他的情況和一般人不同。
普通精靈師如果能夠行使種子名額的申請權力當然不會浪費，一來節省時間和體力，二來海選賽的關注度和正賽比起來差了很多，實在沒有必要為了蹭鏡頭浪費時間。
黑澤卻有自己的考慮。
按照春季賽的經驗來看，海選賽和正賽在系統那邊是獨立計數的。
也就是說海選賽和正賽環節分別都能給他提供經驗和點數獎勵。
正賽提供的經驗和點數獎勵比海選賽豐富很多。
但蝦米再小也是肉。
黑澤還準備依靠這次夏季賽再度飆升一波實力呢。
自然不會錯過每一次能夠汲取資源的機會。
而且，他也有話說的。
海選賽里的其他選手不少是職業級，他目前也是職業級，處于同一水平，嚴格意義上並不算炸魚。
再不然，實在遇到差距過大的對手，讓石靈姆姆上，培養一下他的戰斗經驗也是好的。
嗯，就這樣。
黑澤在心中為自己可能會遇上的對手，說了聲抱歉。
希望他在海選賽里抽選的對手盡可能強一些。
否則，要是給他隨機分配幾個注冊級精靈師，那他自己都要蚌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