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太學

作者︰破賊校尉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朕在開封城里有侍衛軍御衛師五六萬人。」趙似霸氣十足地說道,隨即又安慰明朝霞。

「從去年開始,秘書省四次招考。今年,成均、璧雍兩所大學有接連招考。除了國政、法政、數學、統計統籌、會計等科目,還有成均大學岐黃學院的諸醫科,璧雍大學張衡學院的機械天文地理諸科、山海學院的測繪營建水利土木各科」

「覆蓋了諸多學科,又明白無誤地點出,學有所成,必獲重用。幾番招錄,太學少了一半人。剩下的這一半,不是冥頑不化,就是愚鈍草包。太學生,多是各州縣舉薦來的‘地方英才’,誰知道里面有沒有貓膩!」

「這些人,朕要麼不會用,要麼不屑用,所以他們鬧一鬧,還更好。」趙似冷笑著說道。

明朝霞拉著趙似的衣袖,崇拜地說道︰「臣妾就知道,十三郎早就是未雨綢繆,料定了這些人。」

等了一會,看到三人還在那里激烈討論,譚世績出聲了。

「三位,一時半會討論不出什麼結果來,不如後續慢慢再討論,不要耽誤趙官人去太學。」

李綱三人連連稱罪。

太學在外城城南廂,龍津橋以南,御街以東。

離著還有三四條街,就看到有行跡可疑的人在來回晃悠。

韓甲先馬上讓趙似一行人暫時停下,派出侍衛前去打探。

過了一會,侍衛回來稟告。

「趙官人,韓統領,那些人都是京畿警察廳的人。這幾日太學里的那些太學生鼓噪鬧事,警察廳調派了兩三百警察,穿上便衣,在太學周圍巡視。還有一支特警隊在不遠處,隨時待命。」

「曹六郎辦事,我放心。我們進去太學。」

走進太學大門,這里顯得格外寂靜。

自從成均大學成立以來,有機警聰慧的人就察覺到異樣。等到璧雍大學以及後續的開封師範學院、奉臬法政學院、繩愆(警政學院、司會財經學院陸續成立,形勢更加明朗了。

太學里諸多教授博士,要麼被成均等大學學院聘請了去,要麼尋到一條門路,去了弘文院和瞽宗學院等處。留下的沒有幾位。

老師幾乎沒有了,學生更是跑了一半。這太學不想冷清都難。

穿過廣業閣、率性館,很快看到一群太學生聚在空地上,听著兩人在那里慷慨激昂地說著話。

趙似站在角落里,靜靜地听了一會。

無非是當今官家「忘恩負義」,剛即位就忘了哲宗皇帝的恩情。死活不肯上尊號,也不願優撫哲宗皇帝的遺孀。

百官宗室不願出聲,「自負正義」的太學生們卻要為義理發聲雲雲。

李綱三人听得肺都要氣炸了。他們身為秘書郎,人又極聰慧,在前輩和上司的話語間,已經猜測出這里面的玄機。

這不是不願給皇兄上尊號的問題,而是某一團伙意圖分官家皇權,綁住他的手腳,從而延遲和阻礙他大行變革的腳步。

趙似卻不以為然,轉頭對譚世績說道︰「邦成,我們打個賭,正在慷慨發言的兩人,一定是李光和張繹。」

譚世績笑著答道︰「趙官人,在下不願跟你打這個賭,因為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要不我們賭一賭,站在中間的是李光還是張繹?」

譚世績遲疑了一下。他沒有見過兩人,也了解得不多,猛然間還真沒法辨認出來。

「哈哈,不敢賭了。我告訴你,站在中間的是李光,旁邊附和的是張繹。」

听趙似說得如此篤定,身後的李綱三人好奇地問道。

「趙官人,你是如何判定的?」

「首先,李光是太學生,又有威望,當然由他出面號召最合適不過;其次,張繹做過酒保,懂得世故。一般情況下,不會搶人風頭。所以我就有了如此的判定。」

看到幾人臉上的狐疑,趙似笑了,「不相信啊!等會!」

他對著那邊大喊一聲︰「李泰定!」

正在中間說話的那位男子猛地一驚,向著這邊張望,嘴里喊著︰「誰在叫我?」

李綱等人拜服,趙似轉過頭來對他們說道︰「這就是邏輯推論。是你們發現問題、分析問題,找出解決方法的有力工具之一。也是你們在成均大學必修科目之一。要用心學。」

說完,趙似一馬當先,施施然走出來,對著五六百太學生,神定氣閑地說道︰「听說你們這些太學生有話要找朕談,現在朕來了,省得你們鼓噪去東華門,免得嚇壞了路上街邊玩耍的童子。說吧!有什麼話要對朕說!」

趙似一開口,天高雲淡的氣質,把氣勢這塊拿捏得死死的。五六百太學生,剛剛還慷慨激昂,跟打了雞血一樣,恨不得找個黑惡勢力同歸于盡。

這會全都鴉雀無聲,縮著腦袋,像一群鵪鶉,低著頭,不敢直視趙似的眼楮。

李光和張繹對視一眼,表示心里也很慌。

雖然他們在心里盤算過許多次,去了東華門,遇到禮部官員當怎麼說,遇到韓尚書又當怎麼說,遇到章相又怎麼說,甚至也預演過僥幸遇到官家了又怎麼說。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還沒去東華門,官家就找上門來。

皇威如天,身為大宋九五之尊的趙似,本身就帶著七彩光芒,以及無盡的權勢威嚴,給他們帶來極大的壓力。

而且官家這輕描淡寫的樣子,甚至讓他們領會到一些「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天道之威。

李光壯起膽子,陳述起請求來,無非還是他們剛才說得那一套。

李光說著說著,膽氣似乎回來了一些,變得激昂起來。在他身後的五六百太學生,也受到了鼓舞,一個個終于揚起了頭。

可是等李光說完,趙似站在無動于衷,仿佛李光剛才的一番慷慨陳詞,只是一陣風,飄來散去,瞬間無形無跡。

趙似繼續看著李光、張繹等人,目光不喜不悲,似無情又大愛,包羅萬象,卻讓人參堪不透。

看得李光、張繹等人越發地心虛,他們身後的太學生們,不知不覺地又低下了頭。

「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傲的家伙!」趙似毫不客氣地罵道。

李光非常不服,強撐著分辯道︰「遵禮教,循天理,這是聖賢之道。我大宋以孝治國,不孝則不忠,不忠不孝,社稷難安。我們這是為天下,為蒼生請願。」

趙似冷笑一聲,「你們這些人,最是虛偽不過。凡事都喜歡給自己找個無比高大的理由和外衣,好像你們代表著天理,是義理的化身。為蒼生請願?開封城諸多惡徒藏匿僧舍,假托佛門之名,無惡不作,殘害百姓。你們這些義理的化身,在哪里?」

「去年內黃決口,災民數以十萬計。你們這些天理的代表,除了指責朝廷賑災不力,可曾為災民們張羅過一粒米,一寸布?開封城數千潑皮惡棍,橫行街里,欺男霸女,你們這些口口聲聲為蒼生請願的人,在哪里?反倒在嵇仲先生除惡捕盜,清理了一番,你們不稱手拍快,反而還說嵇仲先生不治仁政,罵他是張閻王!」

說到這里,趙似的語氣越發地冷徹,「你們鼓噪了幾天,如同一群跳梁小丑,響應者卻寥寥無幾,知道為什麼嗎?公道自在人心!你們根本沒有真心真意地為開封城百姓、為天下蒼生做過任何有益的事,所以也就得不到任何支持!」

「所以,你們不是什麼天之驕子,你們只是一群寄生蟲!自以為是,傲慢無禮的寄生蟲!你們不配在這太學,不配在我大宋的最高學府里。譚世績!」

「臣在!」

「擬詔!」

「喏!」

「門下!太學諸生,昏庸愚頓,不堪器用。著,即日罷太學,所有太學生,遣回原籍。且諸生偏听偏信,不思進取,不明真義,狂妄自大,謗上議君,令其結具悔過書,登報公示。一日不書,一日不得應試、保薦、補蔭!三月內不書,終身不得錄用!」

听到趙似一字一句如同尖刀一般,就連意志力最強大的李光和張繹,都忍不住額頭冒汗,渾身上下輕輕搖擺。

身後的諸學生,各個嚇得雙股戰戰,不少癱坐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趙似念完,意味深長地說道︰「希望你們能夠知恥而後勇,勵志圖強,那樣還有機會在風雲激蕩的新歷史里留下你們的名字。」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沒走多遠,听到上百人嚎啕大哭的聲音。

走了一會,趙似轉頭對神情復雜的譚世績等人說道︰「你們先走吧,朕還有其它事情。」

「喏!」

等他們走了,趙似又對明朝霞說道︰「朝霞,你也先回宮去吧。」

明朝霞雙目全是愛意,看著趙似,有些痴迷。

「想起來了,十三郎今天要去懷德陸軍小學,與那些烈士遺孤們一起吃晚飯,一起學習,明天早上一起出操。」

「是的。」

「那臣妾走了。」

「嗯。」

趙似一個人站在空地,突然,幾片雪花落在他的臉上,抬頭看去,只見漫天大雪,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飄飄灑灑地落下,不一會就把他和整個世界籠罩在白茫茫之中。

趙似伸手接住幾片雪花,任由它們在手上融化。冰冷的感覺通過手心刺進來,讓他猛然間想到,去年的這個時候,皇兄在漫天大雪中轉頭對自己的微笑。

淚水不知不覺地流在他的臉上,只是漫雪飛舞,遮蓋得嚴嚴實實。

元符三年即將過去,新的紀元,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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