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號豪華包廂內。
比起馬壽南那邊如同戰場一樣的凝重不同，這邊完全屬于家庭聚會。
「阿霆，原來你是孤兒啊，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不過不要緊，現在你有了aunt，有空就過來喝湯啊。」
貴婦人白宴雖財雄，卻不佔勢，著實是一位很有修養的貴婦人。
自她開口後，聊天話題完全圍繞家庭。
當然，也是因為她的開口，利兆天與白世宏更加了解雷萬霆，將對方的底細模了個清楚。
孤兒出身，如今不過二十幾歲，不僅擁有大律師執照，還在律政圈揚名了。
這人都不能算是人才，簡直是天才啊！
胖子阿郁有些納悶站在一邊，他實在有些不能理解︰
自己只是去樓下下注而已，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雷萬霆怎麼就和自家老板關系好成這樣了。
不僅互相間稱呼姓名，連老板的家人也都十分關切他。
「對了阿霆，我有件事想要問你，當然，如果你不願意說，或者有其他什麼原因不方便說，我也不會追問。」
抽著一個空隙，利兆天好不容易插上話，言語道。
從家庭話題又談到了正事，貴婦白宴自覺閉嘴，白世宏亦笑容看著，並不摻和。
「什麼事？」雷萬霆有些奇怪道。
「最近霍氏集團在新界大肆收購地皮，同那些地主簽訂發展計劃書。」
「我收到風，霍氏已經簽下超過十億的地皮，如果全部發展，投資至少需要一百億。」
「我不相信霍氏有那麼多錢，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利兆天問話十分直接，倒也很符合他「股票狙擊手」的稱號。
他最拿手就是投機，什麼東西都有價，這個觀念也深刻印在他腦子里。
所以他雖然意識到此時的問題屬于商業機密，卻還是開口問了。
沒有拐彎抹角，沒有玩手段，就是真心想要結交雷萬霆這個人。
至少以利兆天的風格，是這樣……。
「原來是問這個。」
雷萬霆恍然，快速思考著該不該回答，又該給一個什麼答案。
霍景良也真是夠狠的，自己同他說計劃，這才兩個多月。
這麼短時間，他就簽下十幾億地皮，其中不知用了多少手段。
片刻後，雷萬霆有了決定，認真道︰「STEVEN，霍氏集團的發展計劃書，是絕對的商業機密，我不能直接告訴你知。」
「哦？」
利兆天听得，同樣快速思量︰「雷萬霆這話無疑是沒有否認，他還真就知道霍氏集團在玩什麼。」
「而不能直接告訴，那就是可以間接說明咯。」
大家都是聰明人，雷萬霆與利兆天更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
腦子一轉，利兆天試探問道︰「阿霆，霍氏集團的發展計劃，是不是你給他們搞出來的？」
「不錯，是我！」雷萬霆點頭。
「好，那就好。」
利兆天嘴角上揚，微笑道︰
「我現在就誠意邀請你加入我們四海集團法務部，做我們集團法務部長，負責整個四海集團的合同、文件、計劃方面的法律工作。」
「年薪五百萬，工作地點不限。」
「你覺得怎麼樣？」
「我很樂意在名片上多添一個名頭。」
雷萬霆很爽快，直接就答應下來，復又有些玩味道︰
「STEVEN，那我的第一個任務，是不是就是為四海集團，擬定出一份地產發展計劃？」
哈哈哈哈…………
利兆天仰頭大笑，笑得十分開心。
這一刻，他真感覺自己找到同類了，大家都是同樣那麼聰明，相處輕松非常。
「阿郁，把紙筆拿過來。」
一聲吩咐，胖子阿郁也不耽擱，立即從旁邊拿過來一份紙和筆。
雷萬霆接過紙筆，雙手運動似飛，很快就寫了半張紙。
將半張紙推向利兆天，雷萬霆話道︰「簡易計劃，STEVEN，你可以先看看。」
利兆天雙手接過，認真快速瀏覽著紙上內容。
「優先發展？」
「高出市價五成購置？」
很快，利兆天就看到了最關鍵的兩點，腦子快速轉動，一時間卻想不太通。
後面高出市價五成購置，他倒是能明白，這根本是個吃虧的條款。
可前面的優先發展是什麼意思，沒听過這個概念啊！
帶著疑問，利兆天看向雷萬霆，請教道︰「阿霆，這個優先發展是什麼意思？」
「完整的合同里面，優先發展權會有很詳盡的注解。」
「打個比方，有一個地主同四海集團簽訂了優先發展合同，那他的地無論開發，買賣，都必須優先告訴四海。」
「近年來香江發展迅速，到處都在修路。」
「如果公路修到了地主的地皮那里，是他走運，四海集團完全可以高出市價五成，買下他的地皮，開發蓋樓，大賺一筆。」
「反過來，地主的地皮位置偏僻，運氣也不好，政府沒有任何發展計劃。」
「四海集團完全可以拖著不買，也不準他賣，大家坐下來談，實在不行就上庭。」
「如果是我來打這樣的官司，我可以保證，一場官司下來，不用十年，也要八年。「
「四海能拖，地主一定不能拖，最後一樣還是坐下來談。」
「高出市價五成嘛，這個條款也就形同虛設，重新談過咯…………」
「或許有人會急著用錢，半價賣地也說不定呢。」
雷萬霆解釋得非常詳盡，別說利兆天、白世宏、胖子阿郁，就連貴族人白宴都听明白了。
這根本是一份「坑人合同」，誰簽誰倒霉。
這個手法，亦是當今商界從未有過的手法，將法律運用到了極致，總結起來就是一個「拖」字。
嘶………！
利兆天听得，深吸一口涼氣，神色無比認真道︰「阿霆，這是你的點子？」
「霍氏地產發展計劃，是我為霍先生擬定的。」
雷萬霆毫不隱瞞，話語道。
「這麼好的計劃，你知不知道意味著什麼？」
利兆天非常嚴肅，一字一句道︰「我們今天剛認識，你就這麼輕易告訴我知？」
雷萬霆風輕雲淡，解釋道︰「計劃再好，也要有好的執行者，我雷萬霆在香江沒什麼名聲，也沒什麼人認識。」
「我拿著計劃書走出去，能買到幾塊地？」
「霍氏集團，四海集團，就不一樣了。」
「你們是地產界最有名的大集團，只要放出風收地，無數地主會排著隊找上門。」
「我這份計劃書，也能夠實現它最大的價值。」
「至于為什麼就這樣告訴你…………」
說到這里，雷萬霆同樣變得認真嚴肅，繼續話道︰「三個原因！」
「第一，香江商界是沒什麼秘密的，霍氏動作實在太大了，相信除了你之外，很多人都已經看出了問題。這份計劃書的內容，霍氏知道，與霍氏簽過的人也知道，或許現在就已經擺到很多人的桌上，瞞不了多久的。」
「第二，我是做律師的，收人錢財，替人辦事，無可厚非。我既然接受你的聘請，就會用心為你辦事，你要計劃書，我就給你計劃書。」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雷萬霆止住話頭，看向貴婦人白宴，嚴肅盡散，笑話道︰「aunt請我喝湯啦。」
「哦？」
「哈哈哈哈哈，好，好一個喝湯！」
霎時，利兆天與白世宏都大笑起來，白宴臉上亦滿是笑容，看向雷萬霆的目光更加親切。
「喝湯」好像是句廢話，也是三條理由中听起來最不靠譜的。
可在場人都理解到了，是白宴的真誠讓雷萬霆感受到，所以也不隱瞞什麼商業計劃，自己人，當然照實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