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些日子!
這天,袁授師、董授師幾人,照例陪觀主說話。
觀主年紀大了,卻極為關注後輩弟子的教導,隔些日子就要詢問進度。
授師們事無巨細,都要向觀主匯報,所以三清殿的教育氣氛,
也很是濃郁。
「……」
袁授師等人,各自負責不同方向的授學,比方說,袁授師傳授符咒攻守、董授師傳授易道術數,其他授師,也有風水看相、醫學典儀等專業。
觀主听得很仔細,雙手放在月復前,
掌心向上,坐姿很是放松。
在他面前,
放著一杯熱茶,仍有白氣裊裊如煙,金黃色茶湯里,有幾片金色葉子浮沉。
其他授師偶爾目光掃過,都羨慕不已,知道這是上品靈茶。
授師這個級別,雖然有定量點靈茶分配,卻止步于中品靈茶,卻無緣能享用上品靈茶。
至于傳說中的極品靈茶,連觀主都視為珍寶,若非有重要客人來訪,都不肯自行享用。
平日里,泡一盞上品靈茶,已經是無上享受。
「情況便是這樣!」
袁授師為眾師之首,地位等同于三清殿的教導主任,最後發言當做總結。
觀主听完,
似無意問道,
「听聞,
最近分明台很熱鬧!」
袁授師心中一動,當即說道,「兩殿弟子相互切磋,尚在可控範圍,而且,都是入門弟子,對修行促進很大!」
言下之意,入門弟子切磋斗法,算不得什麼大事。
觀主听了點點頭,正要談些別的,旁邊突然一人插嘴。
「觀主,您提到這個,我倒有個新趣的事情告訴你。」
原來是歐陽授師,三清殿負責傳丹器的授師,突然起身發言。
袁授師心中咯 ,這是要鬧事兒啊!
「你說!」
歐陽授師說道,「觀主,
您也知道,
雷火殿的弟子麼,資質平平,同屆相比,總要遜色咱們三清殿!」
其他授師均默默點頭,這不是常識麼,往年入觀的童子少年,資質最頂尖的都被三清殿選走,留給雷火殿的都是剩下的。
況且,兩殿的師資力量也差別太大,久而久之,從雷火殿出來的弟子,比不上三清殿是常識。
然而……
「剛開始,分明台斗法,三清殿所向無敵,常戰常勝、百無一敗!」
歐陽授師說到這里,突然停下來,「開始,近些日子,雷火殿竟然趕上來了。」
「听聞前幾日,陸續有三清殿弟子落敗,到了昨天,竟出了個三連敗!」
說到這里,有些後知後覺的授師吃驚,他們對分明台並不關注,沒想到發生這麼大的事情。
若偶爾有雷火殿弟子獲勝,還可以算是個例,畢竟三清殿也有弱者,雷火殿也有頂尖,以弱對強輸了很正常,並不能證明什麼。
但果真如歐陽授師所說,一旦雷火殿小規模反敗為勝,背後的意義就值得深究了。
「可知道什麼原因麼?」
觀主也不是老糊涂,知道歐陽授師當面說來,肯定有了後續的內容。
果不其然。
歐陽授師接著說道,「觀主,還記得丁掌殿,前段日子大張旗鼓,為難袁授師麼?」
這句話,讓其他授師皺眉不已,打人不打臉呀!
須知,授師當中,這位歐陽授師品性最差,明面上嚴守戒律,暗地卻養私宅、包小妾,私生子都有七八個,堪稱道貌岸然的典型。
前些日子,歐陽授師還被弟子打了,結果無人同情,反而暗自叫好。
他當中提及丁掌殿痛打袁授師,這不是故意借人傷疤麼?
有人甚至暗想,你大哥別說二哥了,人家好歹是被掌殿打了,你卻被學生痛毆,臉丟到姥姥家了。
「呃,這事兒不是過去了麼?」觀主問道。
「觀主听我說!」
歐陽授師解釋道,「這件事的起源,便是雷火殿二間堂有個弟子,私下授課,被嚴授師罰了!」
怎麼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嚴授師听了起身,「觀主,確有此事!」
「你坐下,坐下!」
觀主朝他擺擺手,示意沒事。
歐陽授師接著說道,「據我所知,那弟子雖然受罰,但雷火殿里,卻將他制定的一套授學法子,原封不動執行下去。」
「你是說,雷火殿弟子如飛猛進,原因便是這個!」
觀主琢磨過來,「如此說來,雷火殿的這個弟子,嗯,約莫叫做王福的,的確很有本事啊!」
可是,歐陽授師提及王福,可不是為他說好話的。
「觀主,若只有如此,倒還罷了!」
歐陽授師話鋒一轉,「雷火殿弟子在努力,資質擺在那里,如何能後發先至,追上我三清殿的弟子們?」
「我听說,丁掌殿私自決定,分配了一百斤下品靈茶,供應二間堂的入門弟子。」
知道這句話,方才圖窮匕見,道明真正目的。
下品靈茶是什麼?鼓山和雲陽觀交易的戰略物資,牢牢掌控在道觀手中。
道觀里,各部門的分配都有定額,一年消耗下來,每個人都是掐著葉片多日子,沒有富裕的。
更何況,雷火殿的配額本來就少,各位高層還有親傳弟子要照顧,哪還有額外的靈茶,分配給最底層的入門弟子?
袁授師想到這里,不由自主看向歐陽授師,他要干什麼?
「觀主,雷火殿這筆靈茶的來歷蹊蹺,我提議嚴查來歷。」
咕咚!
袁授師甚至能听到,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總算明白了!
觀主年事已高,沉迷修行,不怎麼管理事務,雲陽觀大小事情,都歸他的二弟子,也是副觀主李雲客代管。
而歐陽授師,雖然人品不行,卻是李雲客的心月復。
他負責的一塊事務,就是點靈茶的出入庫,是一項油水頗豐的肥差。
難怪,雷火殿內部分配靈茶,旁人都不知道,唯獨被他先知道了。
事情明白了,歐陽授師,絕不容忍丁掌殿手中,多出一條點靈茶的渠道。
所以,他當著觀主面前指出,嚴格審查這次的時間。
「這樣啊!」
觀主思索片刻,問歐陽授師,「你和雲客說過嗎?」
李雲客身為副觀主,是歐陽授師的上司,按理來說,是不應該越過他,上報觀主本人的。
「說過了,但副觀主說,丁掌殿的事情,他管不了,只有觀主才能過問!」
其余授師,也都紛紛看向這邊,等待觀主的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