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嘖嘖稱奇地望向慕容琛。
「就算真有山賊看到了您這馬車外面的行頭，只怕以為你是個潦倒失意的客商，誰能知道里面另有一番天地呢？」
應該很少有王孫貴族這麼不講究排場的吧？
古代人在這方面可是比現代人要愛面子多了，蘇清歡反正見得最多的就是那種趾高氣昂的權貴，恨不能從方方面面讓全世界知道自己高人一等的。
……
「外表樸素一些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蘇姑娘覺得呢？」
「也是，肯定是安全第一，世子爺年紀輕輕就能想通這個道理，已經比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強了。」
「蘇小姐謬贊了。」
慕容琛早看出來蘇清歡也是同道中人，這世上多數女子只怕都無法想她這樣與自己心靈相通。
慕容琛心中不免有一絲遺憾，只是這樣想著，稜角分明的俊顏卻又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或許單純做他的謀士，也很好。
沾染了男女之情，反而不夠純粹了。
慕容琛密長的眼睫半遮著幽冷的鳳眸，他薄唇微啟。
「之前客棧里的茶水太次了，蘇小姐不如嘗嘗我永安王府今年新收的雨前龍井？」
「好。」
蘇清歡點點頭。
她早知道慕容琛應該是個龜毛又講究風雅的人，只是當看到慕容琛拉開其中一個桌案的抽屜，露出里面精致的鎏金琺瑯雕花盒時，她又覺得自己受到了幾分暴擊。
這巧奪天工的茶葉盒，也堪稱是買櫝還珠的巨作了。
即使這雨前龍井的茶葉再好，但也未必比得上這盒子的價值。
……
「既然世子送我茶喝，那我就姑且獻丑一次，我為世子泡一杯茶吧?」
見男人輕輕頷首，蘇清歡也沒有客氣。
她拿出那一套精致絕俗的花梨木茶具，而後將茶杯依次排開。
不知道慕容琛在這里留的水是什麼水，但就算不是什麼頂級山泉，也會是類似于初雪時的梅花露水一類的存在。
沒辦法，人家有錢有權，多得是下人願意做這種無聊瑣碎的工作。
……
蘇清歡心里暗嘆了一句可怕的權貴階級，心里倒是一點兒羨慕妒忌恨的感覺都沒有。
她身為青丘皇族，但她們青丘的民風可淳樸多了，是不存在什麼剝削普通小老百姓的事情的。
蘇清歡盤膝坐在軟榻上，按照青丘的茶藝，給慕容琛過了三遍水，而後便小心翼翼地拿起杯子，給慕容琛斟上自己新沏好的茶水。
「世子請用。」
小狐狸展顏一笑，她今天穿了一身素色的羅裙，只在手腕口和裙擺有冷梅繡花，那花色是淡淡的鵝黃，所以遠觀的時候看不分明。
而此刻，女孩因為斟茶的動作，手腕口的衣袖倏然飄下，露出一截似雪的皓腕，襯著層層疊疊的冷梅繡花，讓慕容琛的目光忍不住在蘇清歡的手腕上多停駐了一瞬。
「世子覺得我沏的茶如何？」
蘇清歡目光灼灼。
「堪稱上品。」
甚至說絕佳也不為過。
這茶葉是雨前龍井，能貢獻給永昌王府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比起當今聖上用的也不遑多讓。
而慕容琛的這套茶具，胚胎打的很薄，在淡綠色茶水的映襯下，越發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有了好茶葉和好茶具，自然少不了一個懂茶的茶道高手。
蘇清歡的茶道功夫可謂精深。
更何況，她還生得極美。
看她沏茶也是一種享受。
……
慕容琛雙眸漸漸晦暗起來。
男人握緊了茶杯。
他雙眸定定地望向蘇清歡，似假還真地道。
「蘇小姐，你這一手茶藝，更讓我有些舍不得放下你了，若是留你在我身邊，給我沏一輩子的雨前龍井，想必我也不會厭倦。」
「世子又在開玩笑了。」
蘇清歡搖搖頭。
她望著身前人俊朗的眉眼，還有疏闊的肩膀，心中一聲嘆息。
「如果我真的成了世子爺的後宅女人之一，只怕我也沒有心思好好沏茶，只想著如何專寵，如何生下未來的繼承人，如何腳踏尸山血海，成為您唯一的那個選擇。」
「唯一就有那麼重要？」
慕容琛定定地望著女孩翕動的唇，聲音微啞。
……
「對于不需要唯一的人來說，這一點是最無足輕重的了。」
「可是對我來說，千金不換。」
蘇清歡淡淡地垂著眸子，繼續為慕容琛斟了一杯茶。
她的手腕白皙如玉，容顏襯著裊裊升騰的茶煙，有種若隱若現的縹緲仙氣。
慕容琛喉頭發干。
心頭卻有幾分無力。
或許他能強-佔身前的女子。
但是如蘇清歡所說，即使她成為自己後宅中的一個，也可能失了靈魂，成為一個無趣的木偶，或者一心往上爬的金絲雀。
越是聰明漂亮的女人，沾染上去，就越有可能有劇毒。
……
慕容琛心頭掠過一抹遺憾。
他倒也從來不向往三妻四妾，但是慕容琛清楚的知道，即使蘇清歡能夠接受三宮六院，想納一個商人之女為他的正妃，只怕也要經歷千難萬險，甚至被無數門閥勸諫。
……
慕容琛想到這里，心頭有一絲空落落的。
他向來驕傲，自然也不會強人所難。
男子索性閉上雙眸養神，不去看蘇清歡的臉，以免被攪動心神。
「回到京城後，我會讓人給你安置宅院和鋪面的。」
「那就先謝過世子的好意了。」
蘇清歡也學著慕容琛的樣子，一時之間兩人無話。
她就是要斷了慕容琛的念頭。
成為一個男人的謀士，必須先斷掉他情愛的念想。
又或者，讓慕容琛可以為她愛美人不愛江山，放棄掉做皇帝的念頭。
但是後者太難了，她也沒到苦心孤詣為了追求一個男人給對方洗腦的地步，何必費這個心思。
各取所需不好嗎？
……
而在另一邊，段飛揚已經先他們一步回了京城轄地。
只是恰好京都下了一場大雨，他被迫留在了鳳台寺外。
段飛揚看著這天降暴雨的樣子，直呼倒霉。
「真是倒霉，我都沒能好好休息一場。」
段飛揚罵罵咧咧了兩句，就翻身下馬準備入寺借住，結果一道嬌小的身影猛地撞入他懷里。
「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