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淡淡地瞟了對方一眼，山風將她寬大的袍袖吹起，仿佛如輕盈的蝴蝶，下一刻就能凌風而去。
凌若虛看著烏發雪膚、明眸如星的麗人，看她站在滄瀾峰主殿前，心中的酸澀更是多了十成十。
明明是最一塵不染的白衣仙尊，可是那清冷中帶著勾人的風姿，卻讓人不可自遏的心動。
難怪世人都說清歡仙尊哪怕有無情仙子的尊號，也有那麼多人想要為她飛蛾撲火，為她墮入三千紅塵。
這兩個月以來，他每天朝露未晞就開始爬上，以凡人的體質爬到峰頂已經是氣喘吁吁，然而這主殿的門卻從來都是緊緊地閉著的。
就如同她對他一樣，從未開啟過心門。
……
即使偶爾出現在他面前，也是宛如高高懸掛在天上的月亮，人人都知道那月亮有多美，人人有想佔為己有。
凌若虛不是不自卑的，他除了一張不錯的臉，外加剛好是純陽之體之外，其他的東西拿來跟那些男修士競爭，基本上是完敗。
可他真的好不甘心。
不甘心還沒能擁有她，自己就已經頹喪了。
……
凌若虛咬了咬牙，忽地就有些委屈地道。
「若虛不是在游神，更不敢在仙尊面前懈怠，只是先前那些外門師兄在，弟子有一事不好開口。」
「哦？」
蘇清歡大致明白凌若虛要說什麼了，無非是訴苦而已。
她當然知道凌若虛在這里很冤枉。
那些放鶴坪的外門弟子，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因為這本來就是按照原主境遇反向生成的幻境。
所以小狐狸也能猜到凌若虛是無辜的。
只是她不點破而已。
這個渣滓在真實世界里能那麼高高在上地斥罵原主每天惹是生非，那現在這些麻煩輪到他自己了，倒不知凌若虛自己如何看待。
……
凌若虛見蘇清歡秀美清瑩的面容近在眼前，心中忽地又緊張起來。
他本來想大吐苦水的，好好說一說自己的委屈，但是想到蘇清歡一向看他生厭，只怕他再怎麼說那幾個外門弟子的壞話，蘇清歡也未必會相信。
白衣青年內心酸澀極了，妒意更是熊熊燃燒，但是他卻學乖了一點，甚至模仿著之前那個放鶴坪弟子的樣子，有些勉強大度地苦笑道。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先前與那幾個外門師兄嬉鬧時，他們不慎將我的闢谷丹都碾碎了，所以若虛接下來一個月都沒有吃食了。」
說著，凌若虛就拿出自己那個白玉瓷瓶，果然那瓶子都碎裂的不成樣子，更別說里面的藥丸了，估計不是化作齏粉，就是沾染了塵泥。
那些外門弟子也真是有夠欺負人的。
凌若虛一個沒能闢谷的凡人，住在山腳下不開火，又不吃闢谷丹，那豈不就是等死嗎？
噢，或者吃那些髒了的闢谷丹碎料？
想想那個畫面，就讓人覺得屈辱。
……
小狐狸看到凌若虛這般平靜地展示著他淒慘的待遇，小狐狸不由得靜默了一瞬，甚至有一瞬間開始佩服起凌若虛的成長速度。
他話里沒有責怪那幾個外門弟子，但其中的委屈與難過，只要是個聰明人都听得出來。
哪怕是幻境里被壓抑了神魂，凌若虛能夠隱忍苟全，難怪他能在修仙之路上有所成就。
古人有雲，「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顯然，凌若虛就屬于這種狀況。
……
小狐狸神色變得微妙起來，她淡淡道。
「想不到那幾人如此卑劣，倒是本君看錯了他們，讓你受了些委屈。」
「……」
凌若虛壓根都沒想到向小狐狸示弱能有這種效果，他此刻在幻境中記憶還沒完全覺醒，城府畢竟還沒有那麼深，被心上人這麼一順毛，頓時心中一喜。
他沒敢順著小狐狸的話茬說下去，而是故作大方地道。
「若虛也不願仙君受到蒙蔽，所以才將此事講出，但是之前的事情，或許若虛也有行差踏錯的地方，這些碎掉的闢谷丹，或許也是若虛的一個教訓吧。」
說著，凌若虛低下了頭，借著眼角余光去瞥蘇清歡的反應。
小狐狸看到他這個樣子，有些啼笑皆非，她很快痛痛快快地賞了凌若虛一大瓶闢谷丹，而且還是升級版的。
「你拿著這個吧，里面雖只有十粒闢谷丹，但是每次一粒，就可以保你半月之內無須飲食。」
說著，小狐狸手中便憑空現出一個淺青色的瓶子。
凌若虛心里大喜，倒不是為了這瓶丹藥，而是因為蘇清歡從沒有賞過他任何東西，這是頭一次。
凌若虛一廂情願的以為，也許小狐狸沒有那麼討厭他了。
白衣青年期期艾艾地伸出手，去接小狐狸的瓶子。
在那瓶子交接的一剎那，寬大的雲袖擦過凌若虛的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凌若虛的錯覺，他甚至覺得自己握著的那個瓷瓶，也有小狐狸手指遺留的溫度。
凌若虛的呼吸一下子都有些無法自控起來，他下意識地攥緊了那個瓷瓶。
……
這麼簡單一下，凌若虛又被安撫好了，先前所受的委屈一掃而空。
他甚至忽然有些感謝起放鶴坪那幾個外門弟子，如果不是他們，或許自己還不知道要每天爬山多少次，才能換來這樣一點與小狐狸的近距離接觸。
「仙尊……那您可需要若虛伺候您的膳食？」
但小狐狸卻很懷疑凌若虛這個天賦技能點，她烏黑如夜色的眼眸掃過凌若虛，帶著幾許懷疑。
「你真的會烹飪嗎？」
「我可以學！」
凌若虛說願意為小狐狸學做飯，真不是假話。
……
小狐狸看凌若虛精神奕奕的樣子，忽地也莞爾。
「好，你若是想學，那隔壁的小廚房里已經有原料了，食譜也是有的，你可以隨意試試，不要火燒廚房就好。」
凌若虛看著小狐狸近在咫尺對著他微笑的面孔，神智已經有些不清醒了，他當即點頭。
「好，若虛必當竭盡全力！」
如果蘇清歡此刻指著滄瀾峰的斷崖讓他跳下去采擷花蜜，只怕凌若虛也願意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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