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都還早，五月後，柳河市這邊天黑要在下午七點多。
接到開會的電話通知，蔡東才讓司機將自己載過來，下車後多少有些怨言，覺得莫名其妙地喊到市府開會，還選在下班之後。
下車往里走，然後見胡軍軍與丁咚站在一起說話。蔡東才猜這兩人，可能和自己一樣，也是接到市長秘書電話，過來開會的。
對新到任的市長江華軍，大家對他的印象並不深。因為他到任三個月了，也沒見在市里做什麼具體事務，沒燒幾把火，自然沒給大家留下多少印象。
不過，在提體系里，哪怕江華軍真的什麼都沒做，到柳河市三個多月，也是有些威信，沒有誰敢小覷于他。
蔡東才慢下腳步，說，「胡科長、丁科長，兩位好啊。」
「哦，是蔡處長啊，您好。」兩人齊聲說，見蔡東才到來，又是這個時間段，便也猜到他可能是來開會的。
市長的秘書電話通知，雖然沒具體提到是什麼事情，他們自然不敢怠慢。說不定是這位領導三個月來的第一把火，可別燒著自己，就太不合算了。
來的路上，這些人都在反思自己近期的工作情況，看是不是有什麼大的錯漏，好在市長面前有說辭。
「蔡處，也是來參加會議吧？」丁咚說。
「兩位也是吧。」蔡東才笑著說。
胡軍軍點頭說，「是啊，一個電話通知，誰敢怠慢？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快走快走，可不要讓第一把火燒到我們身上。」丁咚笑著說。
「可別亂說啊。」蔡東才好意提醒，他年齡大多了，又是副處級別，倒是很適合扮演重要的角色。
「是的是的。謝謝蔡處。」丁咚說，知道 在市正府里，亂說話很可能被對方得知，那可是大事了。
在體系里，工作能力、人脈朋友、長輩關愛、運氣機遇等等，都非常重要，還有另一個更為重要的，那就是會說話。
會說話體現在很多方面，必然說開會發言，匯報工作，閑談時能夠扯、活躍氣氛，葷素段子等等，會說話的人會佔據絕對優勢。
會說話的人，往往敢吹，使勁吹，往死里吹，只要說得鏗鏘有力，說得連自己都信了，領導听後，也會相信的。這就是這一個人的工作與能力的表現。
會說話還體現在，不同場合說對應的話，亂說話、嘴巴關不住，那是體系里最忌諱的事情。
作為在體系里已經有不低級層的幾個人，自然明白該如何說話。之前，丁咚和胡軍軍確實有點點抱怨之意，那是因為江華軍到柳河市後，三個多月都沒有動靜，使得柳河市這些人，對他終究少了點敬畏。
也難怪新官上任，都愛燒幾把火，就是來立威的。
蔡東才對領導的感覺自然不同，多太多經驗，便提醒一句，也是不想被拉進某種漩渦。
丁咚自然明白，感謝了蔡東才之後，也將神態嚴肅起來。
往小會議室去，隨後見黃進在前面等。蔡東才忙往前走兩步，說，「黃秘書好，沒遲到吧。接到電話後，抓緊把工作都處理好，吃兩口飯塞肚子，就過來了。」
黃進以前在市正府辦不過是一個文字秘書，沒什麼地位，如今雖說三十一歲了，還只是主任科員的級別。要不是熬出頭，連副科的希望都不大。
在市里，自然沒有什麼人關注他，也沒領導看顧他。或許，江華軍選擇黃進作為自己的秘書，就是選中這一點。沒有背景的人，之前沒有背後的人干涉，到自己身邊，心思會純粹一些也會對自己感激知遇之情。
這三個月來，黃進逐漸地適應自己的身份變化，即使他不過是一個主任科員的級別，市里和下面區縣的領導們見到他，也會尊一聲黃秘書。
黃進對此是有很大感受的，為此，他心里卻是非常感謝江華軍給他這個位子，他會全力以赴地做好這個工作。
听蔡東才說，也感受到他的尊重，黃進忙謙虛地說，「蔡處，你對工作非常上心，我听市長提過好幾次了。這一次通知蔡處來開會，也是市長親自點名的。蔡處，恭喜啊。」
黃進將自己的聲音壓得低，不想讓跟在身後的兩人听到，這也是他故意對蔡東才示好的機會。
黃進明白，自己要想盡快拿下副科級別，就必須要得到更多人認可自己，那借用江華軍的身份和口氣來示好下面的領導，會讓他們對自己有好敢，然後也會反過來配合自己的工作。
蔡東才是副處級，地位雖不高，但黃進也知道，自己對更高層次的領導，暫時還拉不上關系。
「哦……」蔡東才看來黃進一眼，卻不多問，黃進也僅是點到為止，不多說一個字。
這些訣竅，是這幾個月來黃進逐漸自己琢磨到的技巧。
進會議室，見里面還有幾個人。蔡東才見認識的人不多，倒是黃進等胡軍軍和丁咚進會議室後，笑著說。「各位到了，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不會是你們都認識這兩位美女吧。」
肖妙涵和林可秀已經先到了，見又有人來，而且顯然地比她們資歷老一些，站立起來。听黃進這樣說，看著來人，有一定的印象，但都沒什麼往來和工作關系。
「黃秘書，你這是金屋藏嬌啊。」蔡東才笑著說，這時候，也只有他比較適合這樣說。
「蔡處，這個玩笑可開大了。當心美女們發飆啊，」黃進臉上帶著笑，很和善而謙虛的樣子，「這兩位美女，一個是來至市正府辦的林可秀，另一位是宣傳部的肖妙涵主任。」
隨即黃進將蔡東才、丁咚和胡軍軍的身份也進行了介紹。林可秀是市正府辦的秘書，自然主動站起來為到來的領導倒茶。
問好之後，大家雖不知過來開會是什麼主題，卻明白，以後可能要一起處理某種工作了。而且，這可能是市長在柳河市第一個要完成的工作任務。蔡東才不由地看黃進一眼，之前他所說的恭喜，是不是指今天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