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石東富兩眼有些血絲，張長文也明白這段時間，石東富在縣里真的是努力了。笑著說，「東富縣長，辛苦了。」
「謝謝市長，不辛苦。做工作是應該的。」石東富雖如此說，但還是顯得疲倦。這不是他裝，從上午到下午一直在討論，隨後又感到市里來，都不休息，自然疲倦。
在張長文面前，假裝是裝不了的，只有真疲倦，真累，才體現出自己的努力。
即使這個工作對自己、對長坪縣未必會有利，但處在位置上，又能如何？只有這樣做，情況才可能稍微好一點點。
張長文認真看方案，這種東西大差不差，將最為關鍵的緊要處看清楚，也就差不多。
「社會招標、公開透明、媒體全程追蹤報道……」張長文重復了方案中的某些段落，「東富縣長，看來縣里這次比較較真了。這個態度好，做事情就該這樣。」
「謝謝市長。」石東富也不知張長文說的是心理話，還是隨便打發他的言辭。
最關鍵的還是不知道張長文與江科礦業之間、與省城李家之間的關系，這才是最根本的。
「市長，我們也是在網上看到，如今國內各地的招標都是這操作，只得學樣，可不敢特殊……」石東富也不好說是最貼近在常委會上直接提出，他這邊哪好刪掉。
看完之後，張長文索性讓石東富在說說縣里的情況。李家長坪縣對開發礦資源的反響，石東富也不會亂說，只是將縣正府、懷仁鎮等所作的準備情況，進行了匯報。
听石東富的匯報，張長文覺得下面基本沒有問題，也滿意，說，「準備什麼時候與江科礦業具體磋商？」
「市長，我听市里的。」石東富也會賣乖巧，這種事情，當然該推掉就推掉。
「東富縣長，市里對項目的引進可以做方向性指導，具體的事務還是縣里與企業具體談。我看你們的方案就比較全面，考慮很周到，就按照方案運行，很不錯。」張長文也是人精，自然不會在這種問題上直接下結論。
「好的。市長，我準備今晚同江科礦業的趙總見一面，讓他們了解了解我們縣里的態度。你覺得可以嗎？」
「不是說了嗎，具體工作，還得你們自己與企業商談，我就不插手其中。又不是什麼大事，是不是？」張長文也感覺到石東富在耍滑頭。
礦資源的開發確實有很大運作空間，有很多孔子可鑽的，但風險也很大。再說，之前栽進去的那批人，至今都還沒有結論，他們這些人謹慎一些也是必然的。
不過，省城李家那邊對這個事情卻不是這樣看，覺得芝麻大的一個事，總不能用西瓜的力氣來對待。
這也讓石東富、張長文對接下來的工作有所擔心，可別什麼都不沾到，但外界和輿論可不是這樣說。才叫真正的冤枉。
見張長文推得干淨，石東富更加郁悶。當初要不是你居中拉線，僅憑高興佳可說不動我。這話石東富也說不出口，只得心里警覺，自己接下來小心更小心。甚至將每一天遇到的事情，都記錄在筆記本上，免得今後真栽進去，自己還有一個退路。
高興佳在酒店等著，石東富到時，見趙威和助理都在。對湊一起吃飯本來沒興趣，見這些人，情緒更煩。
只是，又必須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不能任性。
「高市長、趙總，你們好。」石東富掛著笑說，「各位完全可先開餐，沒必要等。」
「石縣長，今天你可是貴客。趙總怎麼都會等你到來。」高興佳調侃的語氣說，自然對等石東富到來再開飯，是有些不滿的。
他作為副市長在坐，卻要等下面縣長來才能開餐，心里如何會舒服？
但今天是江科礦業和長坪縣談合作的宴席，高興佳也不可能讓趙威先開飯，不等石東富到來。
「來遲了，對不起。」石東富只好說一句，心里對高興佳更不滿。
「石縣長客氣，今天我們等石縣長，也知道你是去見市里主要領導，想必，石縣長已經給我帶來最好的消息了吧。」趙威笑呵呵地說。
對江科礦業要入主長坪縣做礦業的項目，是經過精心謀劃的。按說會順利推進，不過，牽涉到地方，多多少少會有一些阻力，這也是很正常的。
這樣作為李家選定的人，對體制內的環境和習慣也是熟悉。
見石東富到來，也明白該走的程序都走好，接下來就該是江科礦業表演的時候。對于地方的事，有時候也需要借助外力，反正就是付出一點成本而已，回報卻遠超過想象。
「趙總客氣，趙總能夠理解我們工作的繁瑣，非常感謝。」石東富平靜地說，與趙威之間，以後肯定還會打交道，利益上會不會有往來，石東富不會去多考慮。
假如真開口或暗示，對方肯定也會有所付出，但石東富明白，這種東西拿來就是給自己藏一個（炸蛋）沒什麼兩樣，隨時都可能要命的。
入座，趙威就不再問石東富帶來了什麼，而是叫上菜。高興佳本性問問石東富，長坪縣那邊的具體情況，他是有所好奇的，但趙威都不問，他也不好出頭來問。
開動，自然要敬酒。石東富喝兩杯，表示自己這段時間身體有不適，就不肯再喝。趙威和助理分別勸過，見石東富堅持，也就不多勸。
只有高興佳對喝酒幾乎是來者不拒，很輕松，因為整個事情同他沒有直接的厲害關系又有較多的關聯。
吃飽喝足，石東富也感覺到身心俱疲。工作、應酬、算計、防範、事無巨細考量等等，是非常耗神的，此時，唯有勉力在支撐。
好在高興佳喝醉了，被扶到樓上去所謂休息，按摩或更進一步的游戲。沒有了高興佳在場，石東富的心情多少要好一些。
喝著茶，與趙威及其助理一起，平靜下來後，開始真正地接觸工作。石東富很不在狀態，但今天也無所謂，因為只要將方案給趙威看，至于對方同意不同意，不是他所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