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明華的追問

在長坪縣的發展中,很關鍵的一個人物就是縣委書記孫民建,他從鎮委書記到副縣長、縣長、書記,一路走過來,而這一路晉升中,伴隨著的就是長坪縣的礦山開采。

五年前礦山開采到達頂峰,隨即逐漸沒落,這兩年,長坪縣的經濟在下滑,孫民建有心要撐起來,便在賣縣里的土地資源。

從田小偉材料上看,長坪縣「人」 字型版圖,孫民建差不多將那長長的耕地面積賣光,都轉手給私人公司,準備用來開發居住小區。

另外就是像懷仁鎮這種還存有礦石的鄉鎮,也在大肆招標賣山頭,攏集錢財,來支撐長坪縣的財政和稅收,達到長坪縣收入位列柳河市之首的目標。

田小偉在材料中沒有分析孫民建為什麼這樣做,但楊再新卻判斷得出,他是想王市里走,只要晉升到副廳級,長坪縣的事他就可逐漸月兌鉤,安全著陸。

反復看材料,雖說並不詳細,條理和邏輯都亂,楊再新能領會出其中的輕重。相對而言,懷仁鎮雖說是長坪縣地震引發地,但這里不少山頭里存有礦石。有礦就是絕對資源,經過這次風暴之後,完全可整頓好之前那種無序狀態。

大亂之後會有短暫的寂靜,也很容易轉為大治,就看誰來操作。

如此想,到懷仁鎮擔任鎮長一職,還是很有意思的,如果工作做好,對長坪縣是好事,對楊再新自己也是絕對機遇。

想是如此想,楊再新覺得老板章童俊和市里不少人,都會看到這一點。懷仁鎮鎮長職位肯定也是競爭激烈,自己就不參與為好,听命安排。

張梅蕊來了電話,問他在哪里。楊再新確實不想見她,在縣城能夠少見面,總比不加控制要好。便說和向軍在一起,喝酒,之後可能會去鄉鎮。

張梅蕊听他這樣說,只是交待一句,少喝一些,別傷身體。

晚上一夜夢,亂七八糟的,更多是惡夢,估計是之前的擔心還是入心了。其中一個夢,楊再新深切地體會到什麼叫後悔。

夢境很怪,完全是沒經歷過的事情。夢中楊再新化身為一個新聞秘書,然後對一個很崇敬的人進行力挺、支持,可那位文人受到很多人攻擊、謾罵。他很不滿,憤憤不平。

隨後,有一個編輯給他出一個主意︰要他在當地劫持一些人,引發大眾關注,然後在這種情況下,為那位文人申冤、鳴不平,隨即,編輯給他寄來一把槍,作為劫持人的武器。

他隨後就按照做了,似乎喊了幾個人,都不認識但又肯听他的安排。到一家單位,扛著槍,門衛見了表示服從,但需要報警。

楊再新是巴不得報警,好引發社會關注。接下來在收攏單位人群做扣押人質的過程中,似乎軍隊到了。

軍隊一到,就有人對他開槍,他的腿連中了好幾槍,無法動了。便忙做暫停的手勢,表示自己不會反抗,可對方並不停止開槍。

隨後,楊再新被控制,軍隊的兵告訴他帶走後會槍斃,或判十幾年刑。楊再新意識到不可逆轉,開始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麼,那個文人再好再值得尊敬,可自己從此失去生命或家庭。

反思之余,深切地後悔。感覺到從內心深處的懊悔、無奈、絕望,再也沒有可選擇的路。楊再新突然想到,在自己被帶走之前,該給李竹打電話,告訴她自己出大事了,自己對人搶劫了,要告訴她自己存折的密碼是多少。

然而,給李竹打電話卻沒法打通,似乎手機摔壞了。用警察的手機撥打李竹,通了,但信號太差,說話斷斷續續根本就沒辦法將自己發生的事情告訴對方。

醒來之後,楊再新的情緒還處在深深的懊悔與絕境之中,他隨即逐漸清醒。反問自己,這個夢是不是在預示自己的前途?

去長坪縣肯定會有不少凶險,長坪縣雖說被犁過一遍,原有的秩序打破。但利益面前,新的利益鏈條肯定會在短時間里形成。不論是章童俊還是自己,都是外來者,會損害長坪縣那些人的核心利益,他們會有什麼行動?

窗外的天色已經放亮,從三樓看出去,視野並不寬。已經有人在街上行走,那是比他更需要早早謀生的人群。

搖搖頭,將所有情緒都甩掉,到浴室沖淋一遍,精神好了起來。

早餐聯絡向軍,向軍卻沒起來。楊再新準備一個人出去吃,那就到縣正府食堂去就餐。到食堂外,卻見到向敬,向敬看了看楊再新,說,「楊主任,你不是去市里來嗎。」

「昨天就回來了。」楊再新並不解釋,也不知向敬等人是不是得知自己的情況。但看他的神態,很警惕的樣子,似乎又不知情。

正吃著東西,明華走到楊再新前面,說,「楊再新,等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明華並不多說,但周圍的人看到這樣,都有意味地交換了眼神。

楊再新說,「好的,主任。」並沒有多少反應,更不會讓周圍的人看出什麼。

在不少人視線中,楊再新吃過早點,然後往正府辦走。自然不會有人追著去看熱鬧,但見到這情形的人也明白明華是在找楊再新的麻煩,有心里不平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敲門,明華已經在辦公室等著。走進去,見明華桌上一堆文件,楊再新說,「主任,有什麼事嗎?今天,我和向軍主任準備走雙溝村,看看那邊項目的推進情況。」

這也是兩人決定好了的,楊再新即將離開,走之前,無論如何都要去雙溝村看看。心里確實對雙溝村不舍,也因為雙溝村引進刺梨種植項目,讓他才有這樣的機會。

「你等著……」明華頭也不抬,一邊處理手邊的文件,一邊說,「誰準許你們到雙溝村?啊,誰準你們去的。」

見楊再新沒有回應,明華依舊沒有抬頭,「說啊,是誰?哦,對了,我听說昨天你一個人去了市里,有沒有請假?

工作要像工作的樣子,不要無組織無紀律。說吧,到市里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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