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頭皺起眉頭，跟店員們交換一下眼神，臉上的表情更加鄙夷不屑，隨即冷笑一聲︰「劉思羽，我是文化館的人，認識你爸爸，也一直相信他的家教，你那年獲得市繪畫金獎，我們也非常高興，但是你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不好好跟陳老師好，跟一個不三不四的流浪畫家學野路子的東西，最後都學到了些什麼，就學到了坑蒙拐騙，你可說可惜不可惜，你要是一直跟陳老師學，至于這樣嗎？」
他看來是確實沒有認出楊凌，說著說著，開始痛心起來︰「自己畢業設計沒搞好，還不願听導師的話，導致了延期畢業，發展到最後變成了抄襲高手了，還死不悔改，明明是抄襲了，還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你真是非把全縣人民的臉都丟盡不可嗎？」
劉思羽真是氣壞了，對楊凌說︰「你不走，我就走了，想跟腦子進水的人能說什麼？」
小平頭冷笑說︰「劉思羽，我看你一點改過的意思都沒有，怎麼變成這樣的？我腦子沒進水，是你的腦子壞透了。沒本事跑大城市干什麼？像人家陳老師，人才交流直接就國家送去了，那多光彩呢，你呢，傍大款也不是不行，你就直說想傍大款，這年頭傍大款的人多了，偷偷傍就是了，誰會寫這樣的新聞，現在全國都知道了，丟盡我們家鄉人的臉了。」
楊凌說︰「許老板，你確實是因為劉思羽抄襲了方案才這麼做的？」
「當然，我就這樣，對付騙子我不含糊，我不能眼看著騙子給家鄉人丟臉而無動于衷。」小平頭越說越正氣凜然，越說越來勁，「你別跟我說什麼了，我也听明白了，你們不就是想借這件事也來訛我一筆嗎，你有錄像作為證據對嗎，行，你去訛，打110還是12315？隨便。反正我也是為了懲罰家鄉的敗類，罰我就罰，大不了就罰個一萬幾千塊嘛，這個錢我交得起。」
店員們就差沒鼓掌了，一個個用佩服的眼光看小平頭，那些看熱鬧的顧客，也在議論紛紛。
楊凌說︰「行，許老板，我是听明白了，你說你這麼做，是因為你看了那個報道，認為劉思羽抄襲了別人的方案，丟了家鄉的臉，是吧？」
「是。」
「好，就沖你這一腔熱血，你這件強賣的事情，我們決定不跟你計較，這個錄像，我也不會發出去，電話也不必打，我只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如果劉思羽的方案不是抄襲的，我希望你能給劉思羽一個道歉，鄭重的道歉。」
「可以呀，沒問題，我不但要道歉，我還跪著道歉，這套方服我還免費送你。」
「衣服我不要，我們不想佔你們任何便宜，我就要一個道歉。」楊凌看著劉思羽，顯然看出了她一直在忍著眼淚。
「可以，但她首先得證明她沒抄襲。」
「我就可以證明。」
「你跟他是一伙的，怎麼證明。」
「我就是甲方柏崇林董事長的助手，因為那一篇文章，柏崇林擔心劉思羽受影響，派我全程陪同她回來，許老板，如果你給了一百五十萬元設計費，到頭來發現設計是抄襲的，你還會派人陪同她，替她解釋嗎？難道最恨她的，不應該是被騙了的甲方嗎？」
眾人互相看看，感覺這話不無道理。
「你是甲方的人？」
「是。」
「證據呢。」
楊凌下意識地模了模衣袋，說道︰「不好意思，手機沒電，放在她家充電了，聲明書沒帶來。」
大家哄笑一聲。
楊凌說︰「不用笑，聲明書沒帶來，但是它確實是存在的，我可以馬上回去帶過來，只要你答應我，你看了之後，可以當眾給劉思羽道歉。」
一群人哄笑，顯然沒有一個人把他的話當真。
劉思羽惱火地說︰「楊凌，跟這些豬解釋什麼，我不需要他們的道歉，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楊凌說︰「思羽，你就耐心再等一下，我坐車回去把聲明書帶來不行嗎？」
听到「楊凌」兩個字，小平頭恍然大悟地看向楊凌，原來楊凌一直戴著口罩，他剛才並沒認出來，他呵呵笑道︰「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訛人高手啊，那就不用辛苦了，你的騙術那麼高明，搞個聲明書能說明什麼？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楊凌說︰「你說什麼？」
小平頭豎起拇指︰「你才是真正的幕後高手，你憑一幅畫，就讓一個女中學生乖乖送貨上門給你，還一直跟定了你，讓甲方送錢上門算得了什麼，假造一份聲明書又算得了什麼，要不我也拜這位楊畫家為師傅，學習一下怎麼騙女人和騙客戶，讓他們主動送貨上門？」
劉思羽氣壞了，不再理楊凌，直接走出了服裝店。楊凌本來還有話要說，只得跟了出來。
出到街上，劉思羽一言不發，走了好一陣，眼淚才嘩嘩地流了下來。
本來以為回家就躲開了風暴中心，萬萬沒有想到，回來了這場風暴還在繼續包圍她，這個死胖子，真是不肯給她留一點點活動空間啊，一個人怎麼能這麼變態？為什麼偏偏是這種人，能夠朋友遍天下，活得有模有樣，而她，究竟做錯了什麼，老天給她安排了那麼多小人，視她如敵，處處有人跟她作對，老天是不長眼的嗎？
楊凌跟在旁邊，也不知怎麼安慰她，眼里都是苦笑。
一會兒，思羽回到了停放電動車的地方，才記起今晚的衣服還沒買。可她真的沒有心情去買逛服裝店了，最氣人的是，本來已經月兌身出來了，楊凌為什麼還要和她一起回服裝店找那個小人，有什麼意義，只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想起了小平頭的話，以及店員及至圍觀顧客們的眼光，她真的很難把情緒平穩下來。
可是衣服怎麼辦？都怪他，已經逃出來了，還跑回去害得她白白受了這一頓恥辱，現在完全沒有了心情，可是衣服還不能不買，真是氣死人了。
她扭頭看楊凌一眼，見他眼巴巴的看著她，似乎還想解釋什麼，更加氣不打一處來，真想自己一個人騎上電動車一走了之，留下這位天才白痴先生在這里反省。你說怎麼有這麼天真的人，居然以為可以跟流氓講道理，到頭來，讓她平白無故的受了這麼一頓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