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楓頓時不樂意了。
他根本不相信，300萬能談下來。
「給我500萬，給你2成股份。你可以考慮，不行就按你們前期談判的慣例，要麼你拿40萬，要麼合作作廢！」
劉春來對顧楓沒有了絲毫好感。
不問自己，就自作主張。
一句話就讓自己損失100萬。
對方太把自己當回事。
「老板，真同意他的要求？劉春來太過分了！他們那樣的條件根本談不下來，卻想在咱們身上找損失。傳出去，以後咱們還怎麼混？」
費胖子看著顧峰，憤怒不已。
他們是地頭蛇。
劉春來再強，也不是這邊混的。
最多兩敗俱傷而已。
顧楓嘆了口氣。
「就這吧！馬上籌齊資金。」
「咱們出500萬，卻只拿2成股份，太少了啊……」
費胖子難以接受。
顧楓看著他，再次搖頭嘆息。
「就這樣。要是不同意，500萬連2成股份都拿不到。他的態度很堅決。」
不是顧楓怕劉春來。
而是怕失去機會。
「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怕他干什麼？」
「你覺得他怕咱們嗎？」
顧楓問費杰。
費杰愣了。
劉春來要真怕，也不敢提出這樣的條件。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如果那條強龍太強，地頭蛇太弱，能拿他怎麼樣？
費杰不知道怎麼回答。
即使不情願，再鬧下去，顧楓也會冒火。
只能按照老板的意思去準備籌集資金。
要籌集500萬的現金，對顧楓他們來說，並不是太容易。
雖然在這邊做得很大，可很多都不是短期內能變成現金的東西。
誰沒事在家里放幾百萬？
有錢都投入進去，讓錢生錢。
鄭強同樣也是擔憂不已，畢竟顧楓是這邊的地頭蛇。
「老板，這樣逼顧楓，逼急了，狗急跳牆，咱們在這邊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要他就這點格局，咱們還跟他合作什麼？只是讓他多出了一百萬而已，誰叫他胡亂替我們做主的？」
劉春來淡淡地說道。
不僅是為了教訓顧楓，也是為了、試探顧楓。
一開始，劉春來以為顧楓是很大的倒爺。
接觸過程中，卻發現顧楓並沒他想的那麼強大。
至少，曾听他說過的東北倒爺們，一個個都是牛氣沖天的。
劉春來根本沒想過，這是80年代。
蘇聯尚未解體，雖然已經有不少工廠停工、破產，還沒有開始大規模倒騰。
他自己的投資，動不動上千萬，自然不覺得幾百萬很多了。
倒爺們做一筆生意能有幾萬塊利潤，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人均工資都還沒上百呢。
邊境貿易才剛剛開始，交易規模也不是很大。
鄭強看著劉春來，一臉無語。
這老板，以為誰都像他自己那樣？
顧楓同意劉春來的要求，以500萬佔股東北衛生巾廠的20%後，鄭強更是佩服劉春來。
他就想知道，顧楓那樣的人，為什麼就服軟了。
「還不錯，顧楓還算有點格局。」
劉春來同樣也好奇，既然顧楓也算有格局，為什麼他沒從東北老爺們的傳奇故事中听過顧楓的名字。
「既然這樣，就送他一場大富貴吧！讓他成為東北倒也第一人也沒啥！」
三方簽訂了合同後，建廠的事情，自然是由鄭強合作。
廠址不會放在邊境上，這里招工不容易不說，往國內市場調貨也麻煩。
這邊衛生巾廠的貨物大部分出口蘇聯，可等到蘇聯國內建廠後，依然得面向國內市場用戶。
劉春來離開前讓鄭強準備一桌酒席，主動宴請顧楓。
顧楓納悶不已。
給劉春來的餞行，昨天就已經舉行了。
難道還有什麼事？
心中不由有些不爽。
自己在這邊，好歹也算是個人物。
從上桌子開始，顧楓就在不斷試探，卻什麼都沒有從劉春來口里得到。
一直到酒喝到差不多，飯局已經接近尾聲，劉春來才對心中越來越不爽的顧楓說道︰「出去走走？」
顧楓眉頭擰在了一起。
卻也沒拒絕。
他要看看劉春來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收編自己？
他劉春來以為自己是誰？
「既然你做貿易的，我不清楚你在那邊關系網絡如何，我可以送你一場大富貴……你先別急著拒絕，如果能把這業務做下來，大概能賺8000萬到1億。」
「多少？」
顧楓以為自己听錯了。
這是什麼概念？
8000萬到1億！
只是一個項目。
劉春來再次重復了一次。
對于顧楓的震驚，他反而習慣了。
很大的數目。
顧楓不像他，動不動就是搞幾千萬上億的項目。
而且，這還只是利潤。
如果許志強在這里，估計會包不猶豫地厚著臉皮鬧著要參與。
「就看你有沒的膽子。做這個並不容易，這兩年就得開始進行運作，需要很強的背景。前期投入也不會少……」
「前期投入大概需要有多少？」
顧楓強壓著心頭的震撼，努力平靜，可聲音依然有些顫抖。
能賺八千萬到一億的項目，投入會少麼？
「大概1000萬吧。主要是搞好關系……」
劉春來說道。
顧楓頓時苦笑了，說道︰「劉老板，您這也太看得起我了。就這500萬，我已經是傷筋動骨，想了很多辦法才籌齊。」
人與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顧楓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
他不覺得劉春來是在裝逼。
劉春來愣了︰「你做邊境貿易，也算規模比較大的，現在你告訴我連500萬都已經很多了？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他想過對方錢不多。
沒想到顧楓這個大倒爺這麼窮。
拿出五百萬都傷筋動骨了！
「我們都是以貨易貨，得從國內買貨，這需要墊資，墊資買回來的貨換他們的貨，然後再把貨賣到國內，周期長，也很壓資金的……」
顧楓一臉尷尬。
劉春來真的有誤解。
顧楓自認為，自己身家近千萬，在全國範圍內，也算前幾了。
「這樣吧，我給你準備前期資金，到時候賺了五五分。」
劉春來搖頭不已。
這邊的倒爺，比南邊的倒爺們差太多了。
張建民那孫子，這幾年倒騰，身家至少在五千萬以上。
听了劉春來的勸，即使舍不得那利潤，現在也開始慢慢不再倒騰那些東西了。
劉春來找顧楓的這生意，就是不想放棄那高額的利潤。
而且，也不算違禁的。
顧楓看著劉春來，心思電轉。
不知道劉春來究竟想干什麼。
收編自己？
有必要還說五五分？
用得著這麼麻煩？
「如果你拒絕了用500萬拿2成衛生巾廠的股份，我也不會跟你提這事。你口碑比較好，之前合作也愉快。」
知道顧楓想什麼，沒等他問，劉春來就開口說了。
「你不怕到時我拿了錢不分你？利潤這麼高，交易金額肯定更龐大……」
劉春來看著他，只是笑了笑。
顧楓自己也笑了。
「究竟是什麼生意？」
「飛機……」
劉春來輕輕地吐出兩個字。
「倒騰戰斗機？那東西可踫不得，掉腦袋的啊！」顧楓整個人都差點癱倒。
果然，這年頭有錢的人，沒有一個是膽小的。
顧楓很清楚國內缺什麼。
要真的能從蘇聯倒騰戰斗機回來，銷路絕對不成問題。
可普通的戰機，沒有價值。
蘇聯最先進的戰機，絕對不可能搞回來，哪怕搞點零件，都可能面臨克格勃滿世界的追殺。
「想啥呢！戰斗機是咱們能踫的嗎？不管是米格-29還是蘇-27，利潤確實高，咱們即使能搞到，敢搞麼？」
劉春來沒好氣地說道。
他也想去搞蘇-27啊。
那玩意兒利潤是真的高。
可那是真的要掉腦袋。
「給你個建議，最好以後有機會，也不要去踫武器裝備。」
顧楓苦笑。
哪里來的機會？
直到幾年後，他才意識到劉春來這次的意思。
那時候，蘇聯境內，最多的就是武器裝備，甚至比機械設備跟技術都還多。
到處都是戰機、坦克、重炮！
給錢就能弄走。
甚至，還能搞到蘑菇蛋……
現在的顧楓，可不知道以後幾年的情況。
「客運飛機。蘇聯經濟形勢不好，他們的航空公司，準備賣掉一些圖-154客機，而我們國內各個民航公司剛起步，缺乏飛機。」
一听是客運飛機，顧楓就放心了不少。
「1000萬也買不回來啊。圖-154可是大型客機。」
顧楓雖然不了解具體，也是知道一千萬買不到一架大型飛機的。
一架圖-154客運飛機，怎麼也得上億吧。
他之前想都沒想過。
「一架圖-154，成本價也就5、6000萬吧，如果操作得好，價格可以更低……同等規模的波音客機，大約要2、3億。」
劉春來很了解情況。
搞客運飛機，並不是什麼冒險的操作，只不過，需要打通的環節太多。
劉春來並不清楚能否成功，國內民航飛機缺乏，尤其是川航，只有老舊的運-7、運-12，波音他們買不起的。
他經常坐飛機，自然清楚情況。
加上國內運-10已經下馬，麥道飛機在國內生產的數量也不多。
那個被稱為傳奇的倒爺，曾經的中國首富能成功，加上劉春來對情況的了解，不認為這會有問題。
他沒有告訴顧楓最後會賣給誰。
「你要能搞回來，我會賣出去。」
顧楓听到這話，疑惑起來。
「劉老板，你們應該能搞定這個吧？」
劉春來的情況，他並不是完全清楚。
僅僅是現在展現出來的，就足夠完成了這事情。
為什麼還要給自己分錢？
「我離這邊太遠，要一直聯系那邊，拓展人脈跟關系，這是個很長的過程。這次的技術資料，也只是前期準備工作而已……」
劉春來平靜地說道。
他早就在打蘇聯技術跟設備的主意。
廉價。
好用。
國內的設備，價格貴不說，質量不一定有蘇聯的好。
除非再等個20年，國內工業基礎完善，技術水平也提升起來，有些設備才好用。
「咱們的產品在蘇聯很受用戶歡迎，容易銷售。在這之前，遠東貿易公司需要進一步壯大，並且擁有足夠的資金……要不然，很難搞定這事情。」
劉春來的話讓顧楓驚恐地看著他。
這特麼的才是真正的倒爺。
虧得他自認為很牛，一年搞幾十上百萬，就算國內最有錢人的之一。
看看劉春來！
再看看自己！
其實，顧楓確實是屬于最頂尖的那一批倒爺，只是他不知道劉春來佔了太多先機，要想撈錢，利用先機，成為世界首富都不是問題。
很輕松。
可劉春來現在只想安安心心當他的大隊長，老老實實的當條咸魚。
「不需要準備多少資金購買，直接在國內組織貨物，跟蘇聯方面的公司交換；出口商品都是按照賣價，能賺一筆利潤；飛機換回來後，再直接賣出去，又是另一筆利潤。」
「一架飛機得多少？」
顧楓現在很想沒節操地抱住劉春來大腿，求著讓他手下自己當小弟。
自己累死累活，還得冒風險，還有很大競爭，得折騰多少年，才能這樣撈一筆錢？
劉春來一筆生意就有有上億的利潤！
虧得自己一開始還問劉春來身家上一千萬沒。
劉春來看著他，沒說話。
現在需要投資的地方越來越多。
技術研發等需要的資金也越來越龐大。
蓬縣跟果城，都沒啥錢。
得搞錢啊。
只有在前期競爭不激烈的時候，把規模搞起來，競爭更激烈時，才會更輕松。
「你可以先考慮一下。」
劉春來也不怕他把計劃泄露出去。
這種事，只有參與的人才知道真假。
外人一听，大多只會認為吹牛，一笑而過。
這年頭，騙子橫行。
到處都是要搞大項目的人。
不是在喜馬拉雅山上裝電梯，就是炸開喜馬拉雅山，讓印度洋的風吹到內地來改善降水什麼的，再不然，就是平地造城……
「春來哥，你跟顧楓談了什麼？他那麼興奮，對你態度也變這麼多？就快把你喊爸爸了。」
送劉春來去火車站的路上，鄭強問劉春來。
「就是送他一場富貴而已，以後跟他們擴大合作。不用再找別的代理商了……」
劉春來並沒解釋。
這事情，目前知道的不多。
顧楓那邊，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得一步步地來。
否則到頭來雞飛蛋打。
「咱們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到他一個人身上？這樣容易被壓價……」鄭強有些不解。
這跟之前的風格轉變太大了吧。
平時都不會把雞蛋放一個籃子，現在所有出口的貨都供應給顧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