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高。賣方都巴不得越高越好，不是麼？」
劉春來還沒開口，顧楓就懟了回去。
旋即一想，便明白怎麼回事了。
對方要了50%走，自己這投資了兩千萬的人，拿多少？
他只是一個中間商，出錢比不過自己，渠道呢，又因為跟對方直接合作了，也沒有了優勢，反而是最尷尬的。
要想拿到好處，就必須證明他在這中間的價值。
「因為這個值啊。」
米羅維奇一臉平靜。
他不是契卡夫斯基那樣好說話，對于很多事情比契卡夫斯基看得更深入。
宋瑤向劉春來看去。
劉春來只是搖頭，示意讓她別說話，在一邊看熱鬧就好。
鄭強則是化身為端茶倒水的服務員。
目前場面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米羅維奇跟顧楓兩人干起來，契卡夫斯基在一邊緊張地望著。
也沒法勸誰。
「劉，你才是項目的發起人，也是最大投資者，說說你的看法吧？」
米羅維奇知道顧楓是地頭蛇，吵了一會發現不對，主角劉春來在一旁看熱鬧呢！
索性直接把矛頭指向了劉春來。
自己跟劉春來談價格，顧楓在這里鬧騰什麼？
犯不著啊。
「對于你們報的價格，論技術的價值，遠遠不止這個價格。」
劉春來說道。
米羅維奇一臉得意地對顧楓說道︰「看吧，我就說，有價值的東西，在識貨人眼中，才不會被埋沒。」
顧楓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譏諷的笑容。
老毛子顯然不知道中國人說話會有轉折。
先揚後抑嘛。
「雖然這價格對這份技術來說不高，咱們得考慮一個問題……」
劉春來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
米羅維奇不解地問道︰「什麼問題？」
「這份技術歸蘇聯政府所有，你們，能代表蘇聯政府嗎？」
「怎麼不能，我們既然在這里……」
米羅維奇想說他們就代表蘇聯政府。
突然想到了什麼，聲音頓時小了下去，到後面直接閉嘴了。
劉春來嘆了口氣︰「如果跟蘇聯政府合作，雖然將會付出很高代價，但是不管技術指導，還是其他方面，都會比這次技術引進更完善。我們消化技術的時間會更短，可以直接安排技術人員到廠里學習，甚至邀請專家直接指導……也就是全力支持。你們能做到嗎？
顯然，米羅維奇做不到。
如果能做到，也不至于在這里談。
契卡夫斯基沒想到，劉春來如此狡猾。
前面打交道時沒有過多接觸，只是在酒桌上的短暫接觸。
可現在，他明白了，對方絕對不是表面這樣人畜無害。
當即問道︰「劉，你覺得，我們佔多少股份合適？」
佔多少股份，意味著這次交易的技術值什麼價。
如果價值太低，他們冒的風險太大，那就沒多大的意義。
「200萬。一成股。」劉春來伸出兩根手指，「100萬打點關系，80萬是屬于利潤，而另外20萬購買技術資料……這是非常高的價格了。」
劉春來既然了解情況，就清楚操作模式。
對方會不會花100萬打點關系，他並不在意。
打點關系不會是大頭。
蘇聯倒下，就是因為這些特權階級在後期根本不管國家如何，拼命地把國家的資產變成自己的。
兩人看著劉春來，對視一眼。
「不！價格太低，我們沒法談了。」
米羅維奇憤怒地說道。
甚至臉上浮現出嘲諷。
對方抬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們中國有一句話俗話︰漫天叫價，落地還錢。當然，你們之前報的價太離譜，我們能加的也不會多。如果沒法達成協議，確實沒必要談下去。」
劉春來一臉無所謂。
這些蘇聯人可能還沒想過蘇聯會倒下。
可他知道啊。
「衛生巾這產品，無論品牌影響力，還是渠道拓展，都是我們付出大量努力，投入眾多經費的……你們沒有付出多少成本，照樣使用這些渠道，甚至還會搶佔我的利益，只要廠子在，就能一直分紅……」
看著他們，劉春來一臉平靜。
絲毫都不在意對方就此不談。
沒對方入股，所有的利潤都將是劉春來的。
為了技術，為了發展，劉春來不惜拿出長期的收益。
而蘇聯人入股後，產品在蘇聯境內銷售的利潤，劉春來也得不到一丁點。
米羅維奇不會把蘇聯市場的利潤分給劉春來的。
連顧楓都分不到。
顧楓能做的就是從兩邊賺差價。
「至少，我們要佔4成。」
跟契卡夫斯基兩人小聲嘀咕好一陣後，米羅維奇才做了讓步。
劉春來直接搖頭，連價都難得還。
對方的胃口太大。
蘇聯人依然傲慢，還沒經歷過社會毒打。
「我可以花200萬另外找人，絕對會有人供應的。實在不行，我可以再等等，那些廠現在已經停工了……」
劉春來搖頭說道。
「誰告訴你的？」
米羅維奇睜大了眼楮，瞪著劉春來。
仿佛劉春來給了他們多大侮辱。
劉春來看著他的表情，也不理會。
米羅維奇跟契卡夫斯基兩人直接憤而離去。
劉春來不僅沒讓人攔著，甚至松了口氣。
顧楓在一邊看著，不由好奇︰「來春來兄弟，你好像很有把握啊？能不能說說，你是如何跟他們談判還佔據主動，我也沒見你說什麼，做什麼啊。」
顧楓第一次看到，強勢的蘇聯人在跟中國人的談判中吃癟。
絕對不是喝酒的問題。
米羅維奇沒喝！
他之前跟蘇聯人談判，從來沒有佔據過主動。
沒辦法，對方需要的東西誰都可以搞到。
輕工產品國內到處都是，只是看誰能找到更廉價的貨源及充足的供應。
而蘇聯人供應的都是國內緊缺的，化肥、機械設備等，這些他不一定能拿到。
哪怕能拿到一些化肥，就能掙不少錢。
關鍵這些都被國營公司及背景更深厚的人拿走了。
「其實很簡單，跟任何人談判都是一樣的，只要抓住他們的心里，掌握著他們想要的東西，就能佔據主動。」
劉春來沒有絲毫隱瞞。
顧楓撓頭不已︰「要不，我再去跟他們談談？」
他作為中間商，得有中間商的覺悟。
這事辦不好，他得不到任何好處。
沒法達成協議，劉春來在這邊建廠不可能讓他入股。
與其把利潤分給他，劉春來不如一個人掙錢。
難道他不香？
「老板，還是你厲害。顧楓那麼牛的人，在你面前居然也低了頭，沒有絲毫傲慢了。」
鄭強在顧楓走了後，一臉佩服地對劉春來說道。
「談不上誰給誰低頭。都是給錢低頭。這年頭，想掙錢得先學會當孫子。咱們已經過了那個階段，就像之前我在山城擺地攤一樣……」
劉春來嘆了口氣。
在沒有基礎實力時，也不能給別人帶來好處，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低著頭裝孫子。
有了基礎，實力足夠，別人求著合作，就完全不用在意。
一說到這個，鄭強就就笑了。
到是宋瑤一臉好奇，劉春來擺過地攤？
顧楓出來後，直接到了契卡夫斯基他們下榻的酒店。
「你究竟是那一頭的？」
契卡夫斯基看著顧楓，滿臉憤怒。
「斯基同志，我也是為了雙方能達成合作。劉春來對蘇聯的情況遠比我更了解！」顧楓一臉為難。
「怎麼可能！你不是說他根本就不了解情況？」
契卡夫斯基一臉呆滯。
「他沒有出國過，但是他的生意已遍布全世界……」
顧楓不知怎麼解釋。
劉春來了解蘇聯的情況。
很多劉春來知道的消息，顧楓都不知道。
看著兩人的反應，就知道劉春來說的是真的——蘇聯很多工廠停工！
「他給的價格太低。而且我們冒的風險太大。」
米羅維奇嘆了口氣。
顧楓是他們最忠實的合作伙伴。
「如果他能給足夠的時間，問題不大。時間短，我們需要花費更多資金打點，而且前期還得我們墊付資金……」
米羅維奇看著顧楓不說話，補充著。
以技術入股，前期劉春來不會給一分錢，所有錢都會投入到工廠建設中。
工廠不建起來，誰都沒利潤。
錢沒有他們給劉春來說的那麼多，也需要墊付的。
不可能由遠東貿易公司來來運作。
這將會是他們個人的投資。
從蘇聯弄技術，個人得到的股份。
「告訴他，我們只要3成。」
米羅維奇嘆了一口氣，再次做了讓步。
不想讓顧楓為難。
畢竟，雙方有很多見不得人的合作。
顧楓無奈苦笑。
「我說了很久，他只願意給2成。繼續僵持下去，他會去找其他人合作……你們能提供的，別人也能提供，他的人已到那邊去了……」
顧楓這完全是嚇唬對方。
給2成股份，也是自作主張。
劉春來沒說。
2成，400萬！
不少了。
只是買點資料。
「你給他們多少？2成？誰讓你做主的！」
劉春來看著顧楓，頓時黑了臉。
顧楓自作主張，真特麼的把自己當回事！
「這個已經不是很高了。
顧楓也沒想到，2成的股份，劉春來都不願意給。
「我可以告訴你，最多再等三年，我甚至不用花200萬，就能把整個廠搬過來。而其中一半的錢，是用于運輸設備的成本。」
劉春來冷冷地說道。
「要合作也沒問題，我們的損失你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