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書記、呂縣長，我這次回來只是了解下情況。听說縣里安排人在找我，我還是得出去的，我在外面的業務不少呢，之前太忙，沒時間管理，這次都被人坑了一把，損失了幾百萬……」
劉春來直接把霍昱詠的事情拿出來當擋箭牌。
告訴兩人，真的逼著自己干，不會有結果。
自己到時候連大隊長都不當了。
兩人面面相覷。
根本不知道還有這事情。
劉春來見兩人神態，才再次開口︰「我這水平真不足以勝任。現在的事情都多得不行了。」
兩人見劉春來這態度，也就繼續逼迫。
別人想當官，巴不得。
可劉春來……
「其實，如果你負責這些事情，把大學拉到我們這邊的可能性更大。」
劉春來才不理會他們。
總不能為了一所大學把自己未來束縛起來。
「沒有就沒有吧。人才跟不上發展，春來就帶著錢到外面能提供發展需要的人才到外面投資唄。只要有資金，有項目，啥地方都歡迎。」
正在抽煙的劉福旺突然開口。
許志強跟呂洪濤兩人氣得想把他捶死。
劉福旺說的也是事實。
「這樣吧，這事情下來再談，先去一趟市里，詢問一下大學的事兒。」許志強提議。「你們不是逼著縣里要大學建設項目嘛，免得到時候說我們不同意。」
「不要理他們，去市里也沒結果，緩兵之計誰不會用！」
劉福旺沒好氣地說到。
劉春來也清楚這是緩兵之計。
啥事都先不說說呢。
有要求得談判，劉福旺之前那種跟領導對著干的方法不行。
「現在各個縣都在爭取，卻沒誰想過，這不是經濟項目。各種條件，縣城根本沒法跟市里比……」
面對一行人過來，何國華也是無奈。
工作忙得不行，他們不考慮實際情況，反而來自己這里。
「何副市長，縣里的條件確實不如市里，這是誰都知道的。市里既然說要以我們幸福鎮為基礎，打造一個長十公里的產業集群，沒有足夠的項目，這怎麼搞？就靠之前搬遷過來的那些瀕臨倒閉的廠，肯定不行的。」
劉春來提醒他。
來的路上，幾人就商量好了。
由劉春來跟何國華談。
他們幾人只是在一邊輔助。
何國華也清楚，劉春來出去了很長時間，劉福旺那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一直都不合作。
「我們有市里沒法拒絕的優勢。」劉春來說道。
何國華樂了，「說說看？」
「我們大隊每年兩百萬的資助，縣里如果經濟好轉，也會給一部分的補貼……」
「市里雖然窮，每年這點錢還是能拿出來的。」何國華搖頭，「現在籌辦大學，具體是否能得到批復，還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有科研上的投入呢？以企業需求為導向，企業出錢，學校科研團隊出力，科研成果再轉由企業進行商業化，校企合作……」
所有人都愣了。
包括何國華。
劉春來說的這種，不是沒人提出來過。
可現在，改革開放雖然已經有了幾年，依然是模著石頭在過河。
根本沒有多少經驗可以借鑒的。
大學校園不只是承擔為國家培養人才的任務，還承擔著科研任務。
很多的科研成果，都是來自大學校園。
經費，是一個非常大問題。
「目前國內還沒有出現這種，一些頂級大學，不會去干這種事情，誰都不能保證這條路能走通；一般的學校，沒有那樣的能力，有需求的企業看不上他們的科研能力……」
劉春來繼續說道。
他清楚這個年代需要什麼。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要是沒有被毒死，總會有很多好處。
誰都知道。
可沒有多少人願意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你具體說說。」何國華有些激動了。
甚至，這可以作為整個果城市未來發展的重心。
校企結合。
企業的競爭力，來源于科研能力。
技術水平越高，競爭力自然也就越強。
可企業沒有足夠的人才，在科研上的投入也不足，自然難以發展起來。
「目前，國內有很多的企業瀕臨倒閉，一方面是不適應市場經濟的激烈競爭，在失去了國家訂單後，轉向不及時……另外一方面呢，就因為企業沒有足夠的科研創新能力。無法拿出市場需要的產品……」
劉春來見都認真听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才繼續開口。
「國家的人才培養規模，遠遠跟不上發展的需求。很多地方因為人才不夠需求，開始自己籌辦大學。這些大多數都是經濟條件比較好的區域。因為有著足夠的人才，對于企業的吸引力將會更大……同樣，這些大學，要想繼續發展，就必須在科研等方面大力投入。學校的資金來源是財政撥款，或是自籌經費……」
劉春來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
何國華應該能明白這個。
「現在有了第三條路了？」
「不，依然屬于自籌經費。企業出錢，學校出力……比如，我們臨江紡織廠的紡織技術研究，印染研究等，可以有更多有能力的人投入，同時，研發出來的技術轉交給臨江紡織廠，校企共同發展。」
許志強明白了劉春來的意思，直接用事實來補充說明。
「還有他們的彩電相關技術研發、收錄機相關技術研發等……」
呂紅濤也明白了。
難怪劉春來說他有把握說服市里。
這種條件，就是他們，都無法拒絕。
「以前這些都是零散的，而且是有需求，我們才去研發。這就導致一個問題，我們有需求的時候，本來就比市場上慢了，人家已經上市了；研發需要多長時間，誰都說不清楚，也許研發出來，競爭對手新一代的技術已經投入市場了……這就會造成我們的企業處處被動，很可能研發投入無法收回來。」
劉春來把這事情說得嚴重，卻是事實。
「交給大學相關實驗室研究，平時也不急著用，但是實驗室可以根據生產單位的發展方向去研究……」
一通忽悠，何國華已經沒有任何意見了。
就連呂紅濤跟許志強，也不得不佩服劉春來。
心中感嘆，這父子兩，完全是兩個極端。
卻有一個共同點——極其不要臉。
要不是他們知道劉春來真正的心思，還以為劉春來真的這麼好心為學校發展考慮。
可即使知道又如何？
如同劉春來說的，對學校跟企業都有好處。
「科研實力強了，可以吸引更優秀的科研人才，同樣也能擴大招生規模，獲得上級更多的財政支持；企業因為有了新技術等，能獲得更多利潤，無論是科研上的繼續投入還是規模的擴大，都是容易的事情……」
劉春來的話，讓許志強跟呂紅濤兩人心髒狂震。
擴大規模！
他們只听到了這個。
蓬縣的工業，這兩年的發展速度已經非常不錯了。
可他們還希望能更快點。
最好是整個縣城，全部被工廠覆蓋。
必須拿下這個項目。
「何書記，春來同志的這個提議，我們都非常支持。蓬縣在未來幾年，將會把所有的資源向幸福鎮的產業集群傾斜，無論是配套設施，還是招商引資，包括人才分配等……」
呂紅濤的話，讓劉福旺詫異地盯著他。
這不是還是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嘛。
早知道如此，何必讓自己連家都不敢回？
「對，紅濤同志說得沒錯。如果全面投入，也很難取得多少成果。只有先集中力量辦大事，好鋼用到刀刃上，等幸福鎮發展起來，再帶動周圍的發展……」許志強也開口了。
劉春來反而不說話了。
剩下的，就是許書記他們的事情。
借口自己出去透氣，劉春來把劉福旺也拉走了。
「他們這是咋想通的？」劉福旺還沒回過味來。
自己的要求跟劉春來的要求是一樣的。
為什麼他們不同意自己的要求？
劉春來就這樣說了幾句，就主動送過來了。
「因為我年輕啊。」劉春來嘿嘿笑著。
結果被老頭子的銅煙竿敲到了腦袋上。
「爹，這玩意兒瞧著痛呢！我都幾十歲的人了，能不能……」
「不能！老子是你爹！要你是老子爹，你也可以這樣敲。」老頭霸氣地回答著。
劉春來頓時焉了。
惹不起。
「這事情搞完了，我就準備退休了。」劉福旺幽幽地對劉春來說道。
劉春來愣了，「退休？」
「那不然呢？咱們大隊發展，超乎了我的想象，我也駕馭不了。」劉福旺平靜地說道。
語氣中，沒有以往的幽怨。
或許，在修水庫之前，搞這事情，他就是這樣計劃的。
「我曉得你的想法，我不下去，大隊就不好管。你要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管理，不行。」劉福旺嚴肅地說道。
劉春來無語。
自己沒有這想法的。
「你不當支書，退休干啥？也幫不了我媽，到時候天天吵架……」劉春來這說的是事實。
楊愛群現在忙著自己的養殖事業。
劉福旺要真的沒事干，劉春來可以想象那個後果。
自己這個大隊長，也當不舒坦的。
「老子到時候在村口修個收費站！」
听到這話，劉春來直翻白眼。
老頭子對這事情，念念不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