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來決定，趁著機會建立一個完善的監管機制，避免各廠在沒有幾個主要負責人管理下出現意外。
「人倒是了解，能力不是特別強，忠心靠譜，辦事也有板有眼的。之前我也動過心思，想把他挖過來，結果出了霍昱詠的事，就不敢了……」
余博的人品，劉志強還是認可的。
「其實我更想用劉家的人。」
「收起你這種想法！劉家在咱們大隊佔主，用他們，不是因為姓劉，有能力是前提！有能力上，沒能力下，否則我們以後就別想發展。」
劉春來一臉嚴肅地訓斥著劉志強。
也就因為他的這想法，劉春來手下的單位派系才越來越明顯。
他不想自己的產業倒在內部斗爭中。
家族企業，都用自家人，凝聚力是很大，可一旦出問題，基本上很難挽救。
國內改革開放早期，很多家族企業。
剛開始這些企業發展速度非常快，可到了後期，由于核心崗位都是家族內的人，導致這些企業難以留住優秀人才，甚至因為內部斗爭而限制企業的發展，有些甚至直接倒閉了。
這也是劉春來一直害怕事情。
他默許劉福旺吞並其他大隊，以此降低劉家族人在整個大隊佔的比例。
各個廠甚至大隊干部，都不停地從外面招聘人員，也是為了防止這些事的發生。
劉春來不會容許只因為是劉家人，沒有能力也讓他們身居高位。
當然，有能力的，劉春來會給的機會會比別人更多。
劉志強跟劉千山他們就是這樣。
「志強，你這幾年的成長，讓我非常滿意。你應該清楚，做企業靠我們自己的人不行，蠻干也不行！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這個時代給了我們機會，可如果所有崗位都是沒能力的，這些機會，也會很快失去……」
見劉志強低著頭不吭聲，劉春來掏出煙，遞了一支給他。
換成他站在劉志強的角度，也沒有這麼容易接受。
「如果有足夠多經驗豐富的管理人員，就不會出現這次的事件。還好，你干得很好，下手也夠狠，讓其他人在背叛的時會有所顧忌，起到了殺雞儆猴的效果。」
劉春來這是第一次對劉志強的行為進行正面表態。
他不介意手下狠辣些，也不介意手下自己做主解決各種問題。
這正是劉春來想看到的。
不然什麼事由他這個大隊長來解決，手下都干什麼？
「現在的局面只是暫時的，後期產業做大後，得分成幾個板塊或幾個事業部，都需要有能力的人來管理。單單靠我一人或你一人能行嗎？」
劉春來語氣很重。
無論是作為劉志強的老板，還是作為劉志強的長輩，他都不希望劉志強因為家族觀念的束縛限制成長。
被限制後，在職場上，走不遠。
跟不上企業發展的腳步，終將會被淘汰。
劉志強這次給了劉春來一個驚喜，成長的速度甚至比楊小樂更快。
「馮松濤也不行嗎？」
劉志強問劉春來。
馮松濤沒有楊小樂激進，但在比楊小樂更謹慎、穩妥。
在改革開放初期僅僅跟著張建明倒騰各種電子產品，就讓張建民掙下了那麼大的家業。
能力會差？
劉志強一直都是以馮松濤為目標。
「不行，馮松濤的能力很強，不可否認；但是他的思想已經定型了，守成有余，進取不足。而且喜歡使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負責具體事務不行，如果成為決策者，跟不上我們的發展。等到人手配置齊全，我們才能發展更快……」
劉春來說道。
馮松濤一直都習慣用一些比較陰暗的手段處理事情。
劉春來說了，也不會听。
能力是比較強，可產業大了後，馮松濤的毛病就體現出來了，沒有那麼強的掌控力。
這一點，馮松濤自己都清楚。
要不然，劉春來會給馮松濤更多的事情。
現在，劉春來心中已經有了計劃，有個職位更加符合馮松濤。
劉志強等人現在要進學校學習，不現實。
忙得沒足夠時間是一方面，三十多歲的年齡，學習起來也很吃力，精力不會太夠。
而這年頭，想要成為委培生，或是旁听，可能性都不是很大。
目前還沒有專門的MBI課程出現。
只能讓他們自己抽時間慢慢學，理論聯系實際，誰能成長起來，誰不能，劉春來都不知道。
兩人聊了很長時間，劉春來把自己真實想法全部告訴了劉志強。
出來後，劉春來讓楊小樂找余博過來見面談。
對余博，劉春來也不算特別陌生。
以前擺地攤賣褲子的時候，也有過接觸。
現在的余博，非常的憔悴。
面色蠟黃，頭發跟胡子肆意生長，身上衣服也髒得不行。
看得劉春來皺眉不已。
「劉老板，你找我？」
余博見著劉春來，努力想要擠出笑容。
可那笑容在他干瘦的臉上，比哭還難看。
「找你的目的，楊小樂給你說了吧？」劉春來問余博，「怎麼搞成這樣？」
「天天被要債的堵著，啥都干不了。連洗澡換衣服都不行……」楊小樂在一旁幫著解釋，「這還是我去給要債的說了，可能廠子會重新生產，他們才同意讓他過來的……」
劉春來了解。
雖然嚴打過去沒有多久，在法治沒有深入人心的年代，非法拘禁也算常見的事情。
「不用拘謹，坐下說吧。」
余博忐忑地坐了下去。
目光一直在劉春來身上。
「劉老板，這事情可能我做不到。廠子是劉俊華的，我就是想接管，也沒法開工，除非籌集資金把他欠的錢還了……」
見劉春來不吭聲，余博苦笑著說道。
滿臉的無奈。
「如果我們把東西收回來，承包給你呢？」劉春來問他。「可以先提供原材料，你按照我們的需求組織生產。結算加工費的時候，再扣除欠我們的……來料加工，你了解吧？」
余博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劉春來。
「這真……真……真的？」
「有什麼不可以的，春來哥都說了。還不謝謝春來哥！」楊小樂在在一旁有些著急。
這孩子！
「如果你覺得沒問題，就這樣運作。不過呢，新的工廠，得月兌離跟劉俊華的關系；之前的設備，會有一部分抵擋我們的債務，那部分看法院折算多少錢，我們能提供給你的，就是這些；至于剩下的債務，就從你們的利潤里慢慢扣除……賬還完後，你願意，也可以一直繼續合作。」
余博能不願意嗎？
當即就激動地站起來，向劉春來保證︰「劉老板，你放心，我一定會嚴格按照你們的要求做的！」
只要能生產，怎麼都是能賺錢的。
春雨的服裝訂單龐大，哪怕一件衣服只有幾毛的利潤，一年下來，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了。
「如果能接到別的業務，也可以做。咱們只是合作關系，你代工就行；每一批服裝，我們只先提供材料，加工費壓一個月結算……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
劉春來說到。
余博直接跪在劉春來面前，重重磕了三個頭。
劉春來急忙站起來，躲開了。
「劉老板，感謝你給我機會！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余博並不擅長言辭。
「你可以先償還其他債務。但是有個要求，劉俊華私下欠的債務，我不希望你幫他還。如果我知道了，咱們這合作，也就作廢了！」
劉春來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劉俊華現在的處境，比余博還不堪。
余博沒吭聲。
「行了，這事情，你就跟志強溝通吧。」
劉春來直接讓余博離開。
楊小樂他是如何溝通的，劉春來沒去干涉。
如果真的要把東北那邊的生意做大，確實需要一家價格更低廉的代工廠。
老毛子的錢不好掙，但是他們的設備啥的多。
用服裝去換老毛子的工業品，里面利潤就太大了。
「幾個月沒發工資，他能把那廠里的人召集起來重新開工嗎？前期投入，至少得幾十萬。」
劉志強擔憂地問劉春來。
他還是想把生產廠控制在自己手里。
「你覺得楊小樂不會管嗎？」
劉春來嘆了一口氣。
這年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因為利益而變得赤果果。
楊小樂是劉春來看重的人，在不違反規則的情況，他這樣做劉春來也沒什麼意見。
「如果楊小樂投資到那里面呢？」
劉志強看著劉春來。
這事情，根據他的了解，可能性很大。
楊小樂他們這些年分的錢越來越多，肯定不會就那樣堆在家里。
直接存銀行？
可能性更不大。
多少人敢在個人名義下存幾十萬甚至上百萬？
劉春來自己都不敢。
「只要不影響公司的利益就行。你也一樣。」劉春來知道劉志強想要問什麼。
劉志強心中有數，知道劉春來也是想到了這個可能，所以才同意的。
便沒有再說。
「鄭強什麼時候到？」
劉春來轉移了話題。
「還得過幾天，他那邊事情多，而且人手也不足，彭大志等人也在那邊……」
劉志強忐忑地看著劉春來。
「跟北邊搭上線了？」劉春來聲音都小了下來。
「對。」
見劉春來沒有繼續問，劉志強才松了一口氣。
他好幾個戰友都是東北那邊的。
可要跟老毛子搭上線，也不是容易的。
中蘇關系，現在還沒正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