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了。」
劉志強對于劉春來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
「渠道是他們自己建設的，他們進別的貨，也是之前我們討論過的，沒有什麼違規的。」劉春來說道，「沒有必要讓他們全部綁定我們。只要他們不用別的廠家生產的貨砸我們的招牌就行。」
「那他們不敢。」
劉志強一臉自信地說道。
畢竟，渠道不是完全掌握在林梅跟羅逸峰手里。
這兩人算是山城服裝批發最大的個體戶了。
「那就行了。現在廣告還沒搞好，等到後面，他們會求著咱們拿貨的。」劉春來很有信心。
廣告還沒開始投放。
衛生巾根本就沒有什麼知名度。
國營廠的產品，向來都不屑于打廣告的。
就連國營的百貨店，也都是擺放在一些角落里。
工廠里面同樣也不會用這些，衛生室里面依然準備的是月經帶之類的東西。
「兩位，非常抱歉。以後不會再這樣綁定銷售，你們那邊有多少，全部退回來吧。」劉春來對著林梅跟羅逸風兩人態度誠懇地說道。
羅逸峰沒想到劉春來是為了這事情。
「劉大隊長，咱們確實不適合銷售這些……」
林梅卻沒吭聲，只是看著劉春來。
也沒表示要把手頭十多萬包衛生巾退給劉春來。
一包不到一塊錢，這點錢，她還是出得起的。
一直到羅逸峰因為退掉了衛生巾興高采烈離開，林梅才開口︰「劉大隊長，如果我要整個西南地區的蘇爾美代理權，需要什麼條件？」
林梅的話，讓幾人都愣了。
「你們不是不樂意捆綁銷售？現在居然想要西南地區代理權！」劉志強著實想不明白，「難道你有了推廣的好方法？」
林梅搖頭，「我沒有，劉大隊長有。我相信他。」
在這段時間，林梅沒少做市場調查。
「衛生巾很好用，包裝比國營商店里的也好很多，我給了不少人試用，反饋都非常不錯。現在已經賣出去好幾百箱了。」
她也不隱瞞。
因為做服裝生意，尤其是女裝，認識的女人多。
一開始，自己試用後覺得確實比國營商店的好用，就開始提供給身邊認識的女人免費試用。
然後慢慢地就有了銷量。
「這方法不錯，那些服裝店都應該采用這樣的方式……」劉志強拍了拍自己腦袋，一臉懊惱。
劉春來一直都沒吭聲。
他並不想給代理權。
這年頭的商家，還沒見識過廣告大轟炸的效果。
知名度只要打開，市場訂單將會蜂擁而至。
女同志是看電視劇的主力，也是看廣告最多的。
廣告不停地轟炸，植入品牌到消費者的腦海中，一旦她們有這方面的需求，首先就會想起這個。
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這樣的廣告詞，連劉大隊長幾十年之後都還記得啊！
只要一提起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估計所有人都會想到蘇爾美。
這就是劉大隊長的套路。
給代理權？
他不願意。
如果給了代理權，很難讓經銷商為了拿貨而跑到幸福公社的廠子外面排隊。
「這個我們不打算走代理的模式。」劉春來一臉歉意地說道，林梅也有些失望，「現在市場上，還沒有什麼知名度，推廣這方面，我們有著全套的計劃……」
他把不給代理權的部分原因說了。
林梅只能嘆口氣，無奈地說道︰「劉大隊長，你這有掙大錢的生意，都自己做了，咱們連湯都沒得喝啊。」
「沒有代理權，也可以做經銷商啊。」
看到她這表情，劉春來說道。
這女人，就是太貪心了。
或許是在服裝上的合作讓她沒少賺，所以在衛生巾這上面，林梅有這樣大的魄力。
「早期合作，就沒點優惠或是其他好處？」
「在訂單日期範圍內，我可以優先向你供貨。」劉春來說道。
林梅頓時高興起來。
只要她的訂單數量夠大，夠早，有沒有代理權，問題都不大。
「春來叔，她有這麼看好這東西？衛生巾這真能賺大錢？」劉志強的眼光現在不算差了。
在他看來，衛生巾這東西的市場潛力是大，可一包也掙不了幾毛錢。
「你不是女人，沒有用過，不知道這東西的好處。現在咱們那邊的工廠，每個月消耗的數量都不少……你經常去紅杉廠，就沒了解一下工人對這東西的看法？」
劉志強頓時尷尬起來，「這東西我怎麼去了解！」
他是男人。
去問女人來大姨媽時候的事情，非得被人當成耍流氓不可。
「你沒問問你婆娘？」
劉志強愕然。
這種事情，怎麼問？
「這邊的房子，還繼續買嗎？現在漲價了不少。」劉志強轉移了話題。
「也不用買太多了，夠以後我們發展用就行了。這邊靠近碼頭，平時咱們運貨過來也方便。」劉春來沒想投入房地產。
至少這十年內是沒有可能的。
朝天門這一片，將來是山城最核心的商圈，土地的價值，劉春來是知道的。
「以後不要再搞這樣的事情了。經銷商非常重要，現在服裝市場上競爭越來越激烈，咱們不管怎麼壓縮成本，也需要利潤，有些私人廠為了搶單，利潤可以降低到我們無法承受的程度……」
劉春來警告著劉志強。
劉志強不以為意。
對于不受控制的經銷商，他有著深深的擔憂。
「對了，長豐紡織廠那邊一直都希望能跟你談談關于麻紡車間的一些事情。」劉志強再次轉移了話題，「你這次過來了，要不要我安排個時間跟他們談談？」
長發紡織廠的麻紡車間，劉春來已經承包了好幾年了。
為了支持臨江紡織廠的發展，劉春來這幾年一直都沒有讓長豐麻紡廠得到發展。
生產訂單是飽滿的。
利潤卻都被拿走了。
「秦廠長、蔣書記，我們的情況你們應該也了解，現在國內棉花以及羊毛等產量大幅度上漲，化縴等材料供應也越來越充足……」
面對長豐紡織廠的領導們提出來要擴大麻紡車間生產規模的問題，劉春來直接開始訴苦哭窮。
自己投資建設麻紡車間，到時候給更高的承包費。
甚至可能會失去這個車間。
「你們的情況，廠里也清楚。經過廠里研究，以及向上級申請，我們可以拿出五百萬擴大麻紡車間的生產規模，新增加的產能，我們可以重新談承包費用跟條件，你看如何？」
副廠長何國華問劉春來。
劉春來笑著說道，「廠里願意擴大產能，這是好事啊。不過目前我們可沒有那麼大的需求……」
不要！
山城的布局，劉春來不是沒想法，不過不是現在。
「你們的需求不是很大嗎？要不，麻紡車間分離出來，跟臨江紡織廠組成股份公司？」秦峰試探性地問劉春來。
劉春來愣了。
看了秦峰好一陣，才扭頭看向劉志強。
劉志強也是一臉迷茫。
以前根本就沒談過這個啊。
這是啥意思？
「秦廠長，即使要合資成立股份公司，那也應該是由長豐廠跟蓬縣主管單位討論啊！我只是一個承包經營者，而且合同上都寫得明白……」
劉春來不聲不響地拒絕了。
態度明顯，你們要搞，那是你們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我管不著。
「苗局長，能給點提示不？長豐廠那邊提出什麼要跟臨江紡織廠合並……」
下來後，劉春來就跑到輕工局找苗仕林。
苗仕林這兩年意氣風發，山城輕工局下屬的很多單位在他的領導下，扭虧為盈，甚至不少企業還發展壯大了。
章志平依然在蓬縣那邊，甚至不斷推動山城輕工局跟蓬縣的一些工廠合作。
「這不是跟你們那邊合作挺不錯嘛，山城這邊有不少的配套工廠準備去你們那邊，不過呢，對于未來的合作前景，還有不少同志擔憂，你們那邊畢竟太偏僻。」
苗仕林一語道破天機。
山城準備加大跟蓬縣那邊的合作，把蓬縣打造成一個配套的產業基地。
畢竟蓬縣的成本遠比山城更低，同時也能減輕山城這邊城市發展的壓力。
目前山城並沒有成為直轄市，所以也就不存在問題。
加上跟劉春來合作的廠效益都算不錯，而劉春來又不願意來山城，為了加強合作，才有了現在的事情。
「對了，目前國家提出加快股份制改革，局里準備以紅杉制衣廠為試點，進行股份制改革，你怎麼看？」
苗仕林問劉春來。
之前劉志強就給劉春來提過這事情。
劉春來並不看好紅杉制衣廠的股份制改革。
「改革後，退休干部職工由誰負擔？」劉春來直接提出了關鍵問題。
國營廠的退休干部職工，這是誰都無法繞開的。
蓬縣承包的工廠，蓬縣政府也提過這樣的方式，劉春來都拒絕了。
縣財政不行，各廠干部職工自然由各廠負擔。
劉春來才不干這事情。
「自然是由企業負擔啊。現在你們支付的承包費還有結余呢。」苗仕林不明白，為什麼劉春來一直都盯著這個事情。
退休干部職工每年需要的開支也不大啊。
退休工資比在職的要低一些，醫藥費什麼的，也不是特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