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有啥想法！」楊愛群不解，「本來就是她自己的問題，國家政策嚴，她不曉得？還是干部呢！」
劉春來饒有興趣地看著劉秋菊。
想要听听三妹怎麼說。
劉秋菊平時不聲不響的，各種事情上，也很少發表看法。
「楊翠花為啥明知道政策嚴，依然要懷？兒媳婦兒都要生娃兒了，她比著生，說出去別人都會罵。不就是因為大隊有規定，新生的娃兒不僅有各種福利待遇，也能拿到股份麼？再說了，生娃兒的時候，有三個月的假期，照樣發工資獎金不說，大隊還給報銷醫藥費……」
楊愛群更是不解。
這個道理都明白啊。
也沒有多大的好處，她帶四個娃兒，可知道這里面的艱辛。
以前帶著孩子下地，沒人幫著帶孩子，就用背 把娃兒裝起來，放到田邊。
干活休息的時候，就給娃兒換下尿片，喂口女乃。
「我的媽耶，這問題你還不明白？養娃兒的，是大隊，而且還不能養差了！可養大了娃兒，還是自己的啊！」劉秋菊沒好氣地說道。
快被老太太給氣得說不下去了。
劉春來臉上更是浮現出笑容。
「老三，你說，楊翠花要提條件？」
「對啊，她如果真的不得已引產，肯定會提條件的！要求大隊補償……」劉秋菊一臉肯定地說道。
不能吧？
之前接觸這麼幾年，楊翠花雖然精明，可也沒有干出這樣的事情。
不過想想，四十多歲，兒子都已經討婆娘，兒媳婦兒也大著肚子呢……
「對了，春來，你不是去了縣里？」楊愛群問劉春來，「能不能成，也給個痛快話啊！秋菊不小了，要是沒問題，今年先定下來，明年再結婚……」
劉秋菊頓時紅了臉。
「媽，你恨不得把老三嫁出去，到時候屋頭誰煮飯？」
「不是有白紫煙嗎？她這快過來了吧？」劉秋菊說道。
白紫煙比賀黎霜更能適應農村。
劉春來帶著她回來過年，她倒也不把自己當外人，穿著羽絨服、健美褲，露出長腿踩著高跟鞋，燒火煮飯啥的，照樣干。
以前當知青的時候，也沒少在這樣的環境中工作。
「她還有一陣呢。」劉春來也不知道這事情，「過幾天等玉軍回來，我問問他，然後再去他家一趟。」
讓母女兩人吃了定心丸，劉春來也熬不住了，直接就回自己房間睡覺去。
現在他很難在自己屋里睡一晚上。
一直到第二天雞叫三遍，劉春來自然醒來。
也不用人喊跟催促，自己起來開始站樁練功。
劉九娃這狗腿子，現在成了婆娘娃兒的狗腿子了，家庭地位那是一點都沒有的。
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
哪里有時間來喊劉春來起床？
劉春來倒也沒有給他安排別的新工作，反正劉九娃不在大隊領工資，而是劉春來私人給發，就像二狗跟瘦猴兩人，跟著楊愛群在農場搞種植、養殖，年年分錢，不比大隊安排的工作掙得少。
何況還有一份土地收入的。
天不亮，大隊的廣播就響了起來。
劉支書先播送了一則通知，主要內容就是計劃生育相關，尤其是昨天大隊會議上，劉春來對整個大隊的人事做出的調整。
而最後的時候，劉支書那是一點臉都不要的︰「……經大隊黨支部研究決定，並報公社黨委批準，撤銷劉福旺大隊支部書記職位；鑒于目前大隊用人緊張，在新支部書記上任之前，暫由劉福旺同志代理大隊支部書記……」
劉春來正在往山上走，听到不由笑了。
自己爹自己在廣播里宣布撤銷自己職務，然後還讓自己代理……
「狗曰的劉福旺！這不是跟沒處罰一樣嘛！都這麼大歲數了，還抱著支書的職務不松手！」
「龜兒子劉福旺，這是要把支書的位置當老死……」
「讓給春來當不行麼！非得捏在自己手里……」
「這不是掩耳盜鈴嘛，自己撤了，然後還代理，權利啥的都莫得變化……」
大隊所有人听到這個，都一臉鄙視地罵劉福旺不要臉。
昨天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劉福旺大隊支書是當不成了的，可也沒有人認為自己能力強，想要去當一盤大隊支書。
畢竟，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劉福旺給劉春來騰路。
劉春來當大隊長之前，劉福旺一個人兼任大隊支書跟大隊長，長達27年的時間。
現在，劉春來越來越強勢，大家自然也認為應該劉春來把大隊支書給兼了。
沒想到，還是由劉福旺代理……
代理跟正式的有區別？
這又不是公社里。
反正整個大隊還是劉福旺跟劉春來父子說了算。
相對這個問題，更多人則是在議論著大隊里面對于這些超生的人的懲罰。
不可謂不重！
田麗被撤了副廠長，楊翠花被撤了廠長，孫小玉被撤了總工……
「八爺不是說了，生兩個？」有人疑惑了。
劉春來這個新任的族長不能為了大隊的成績，連上任族長的遺命都不遵守了吧？
在這事情上，所有人都是拿不準大隊究竟什麼態度。
原本想要繼續懷孕多生孩子的，心中也有了擔憂。
而一些本來屬于超生的，現在則是不得不去權衡，認真考慮超生劃算不劃算。
大隊的態度很明確，超生了，工作依然得安排，畢竟大家都沒有了土地；但是工作肯定是最差的。
至于其他的進步什麼的，都沒了。
「爹，你這自己宣布自己的處理的通知，又宣布自己的任命通知，也不怕別人背地里說閑話。」
劉春來到了大隊部的廣播室外，見劉福旺正蹲在那里一邊抽煙一邊跟二狗聊啥。
「二狗，你這大清早的不睡瞌睡啊。」
看著二狗遞過來的煙，劉春來瞪大了眼楮。
這狗曰的，平時不是都只抽8分錢的春雨？
今天居然抽的8角6的紅塔山。
平時劉春來他們這些干部，也都是抽這個的，倒不是抽不起更貴的，煙勁大。
「發財了？」
「有喜事了。這狗曰的要討婆娘了，今天帶來給咱們看看……」劉福旺在一邊笑罵著。
劉春來瞪大了眼楮。
人家討不討婆娘，讓他們看啥？
難不成大隊長說不準要，就不討婆娘了？
「那個，那個……」
「MMP！爛泥扶不上牆，你狗曰的納悶把婆娘哄到手的？趕緊的，大隊長忙呢！」劉福旺站起來，看著二狗結結巴巴的，輕輕地踢了他溝子一腳。
二狗頓時說話利索了，「那啥，大隊長，女方是過婚嫂，帶著個兩歲多的丫頭……」
劉春來明白了。
上戶口，意味著大隊要分配工作，還得給股份。
大隊里面老光棍多。
劉九娃娶孫小玉，孫小玉之前沒孩子，而且本身孫小玉就是制衣廠的總工。
到現在，結婚的都是年輕的。
「這事情，戶口可以上，股份可以給，不過呢，得跟其他結婚的一樣，不是本大隊的，只有分紅權……」劉春來說道。
這事情也是為了防止其他大隊的人為了大隊的好處，跟大隊的人假結婚。
當然，目前尚未出現這樣的問題。
劉大隊長經歷得多，要防患于未然。
而且，農村里騙婚的不少。
特別是光棍多的地方。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二狗忙不迭地點頭，「大隊長，我這就坐車去接人，中午帶來給你看……」
「給我看啥！」劉春來無語。
貌似，之前那些家里娶媳婦的，在討論要結婚之前，也是把對象帶來給自己看的？
「你是族長，二狗也姓劉，跟你一輩……」劉福旺的話，讓劉春來有些無法理解。
說好的婚姻自由呢？
難不成，自己不同意，就不能結婚了？
以前結婚，也沒听說都得劉八爺點頭啊。
「你也不用想太多，咱們大隊老光棍多，之前有人打著介紹對象的幌子，要求咱們給安排工作，上戶口，先上了戶口安排了工作才結婚……」
真有？
劉春來根本就沒听說這事情啊。
「人家還是自己男人帶著婆娘來，三個娃兒，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如果不是你老娘多了個心眼，讓人去打听了一下，結果才曉得，那是一對靠這種騙人事情謀生的，兩口子都是好吃懶做……」
劉春來不知道該說啥了。
這麼有趣的事情，為什麼自己不曉得呢？
「那次你到香江去了，所以沒有看到，後面你回來就提出了新規定，我還以為你曉得呢！瘦猴嫌丟人，也就沒說啥了……」
劉春來真沒想到，這事情居然發生在老爹另外一個狗腿子身上。
農村果然有意思。
丈夫帶著妻子去相親，騙吃騙喝。
要是真的進了大隊，那他這個大隊長的麻煩就又要多不少了。
「看來，這事情是得重視起來了。要不然到時候會出問題的。」劉春來點了點頭，「爹，這事情還是得你費心，我這一天事情多得要命……對了，楊翠花那邊怎麼說？」
劉福旺昨晚跟嚴勁松一起去找楊翠花。
結果如何，劉春來也不曉得。
反正這事情解決完，他又得忙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