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 當~」
火車不斷加速，越來越快，輪子外連桿帶動輪子快速轉動發出的聲音，也越來越快。
「行了，現在應該沒問題了。把槍收了吧。」劉春來也松了口氣。
還好，停的時間不長。
劉志強也松了口氣，「這種事情，公安局都不處理？」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馮副局長他們知道你們帶長槍了都不收了，更讓我們跟著一起了。」丁亞軍也是松了口氣。
還好，對方在知道他們有槍後沒有強搶。
要不然，這事情不知道會搞得多大。
「以前，沿著鐵路一線的人，是因為窮，活不下去，所以習慣鋌而走險了。現在，可能還是因為窮，但是人們已經習慣了。反正每次一群人，然後一哄而散……」
劉春來嘆了口氣。
八十年代，剛改革開放。
法律啥的還沒健全，人們的思想也都是非常極端的。
很多人的原始積累，都是充滿了血腥。
這也符合資本論，資本的原始積累都是血腥的。
這是一個充滿野性的時代，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即將到來的嚴打，跟這些環境也有著直接的關系。
「法不責眾？」丁亞軍問劉春來。
劉春來一臉苦笑，「如果一群人中，都參與了，最後你覺得他們會說別人干了麼？調查得出來麼？尤其是在沒有抓住的情況下。除非當場人證物證都在。不是地方的公安局不努力，而是他們沒法把所有人全都抓了。剛才你們也看到了，男女老少都有……」
丁亞軍倒也理解，「如同上次，你們要真的開槍了或是跟郭家的人打起來，咱們也不好處理。」
開著車廂門，車廂里有風進來，涼快了很多。
在之前那一區域，是非常窮的。
窮，就會想盡辦法去生存。
老劉家的人，以前那可是當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土匪。
要不是劉八爺在，加上不少老人參過軍，當過兵，能壓制，估計同樣也是如此。
老劉家雖然窮，但是絕對沒人會因為窮而去搶，去偷。
最多耍不要臉去找上級單位要，也不會去乞討。
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火車 當 當往前，已經進入粵省範圍。
雖然還有好些個小時才能到達終點，幾人也沒有話題了。
這一路，能聊的話題，早就聊完了。
之前遇到那樣的事情，也沒人能睡得著。
吳二娃等人同樣也睡不著。
張建民幾人，原本想要一起去接劉春來的，被吳二娃勸說了，留在了旅館。
倒是馮松濤，要跟著一起，幫著吳二娃幾人看著，避免搬運工人直接扛著包跑了，那損失就大了。
「現在還早呢，還要三四個小時才能到啊……」馮松濤看著一臉精神的吳二娃，「你確定不睡一會兒？明天不是就要開始賣麼？」
明天將會是繁忙的一天。
「睡不著啊。之前也沒宣傳，不知道明天情況會如何……」吳二娃擔憂地說道。
他們這是大規模出貨，不是之前那種每個人手里都不多的零售。
而且，現在需要的是先建立穩固的銷售渠道。
尋找批發商。
像山城那邊，所有的一切都容易了。
批發商都穩定了。
這邊，同樣因為擔心被人仿制，吳二娃等人手里有樣品，都沒有敢去找那些在市場里的批發商，或是找在白馬市場尋找貨物、遠來的二道販子們。
「人都找好了吧？」馮松濤問吳二娃。
「一個人十塊，幫著卸貨，同時把貨運到這邊。他們自己找車。」吳二娃回答，「都是在服裝市場里長期扛活的人，也打听過，都比較靠譜。」
後面這句是怕馮松濤擔心，所以補充的。
「那就好。」馮松濤臉上的擔憂並沒有就此消失。
他們就是因為覺得別人靠譜，才吃了虧的。
這都合作兩年時間了，不還是被人坑了？
春雨服裝貿易公司隔壁的鄭氏服裝貿易公司。
同樣是所有房間都開著燈。
十多名年齡各異的女工，穿著破爛，都坐在房間里跟身邊的熟人聊天。
李梓銘跟原本店里的女孩兩人也在臨街的門市里等著。
「李哥，一會兒老板要是不去，你一個人能行？」原本話很少的女孩，看著房間里毫不顧忌形象，席地而坐或躺著的臨時工們，有些擔憂。
貨快到了。
老板卻在樓上的房間跟陳冰兩人做造人運動。
「他不去，怎麼交接？何況那邊誰負責我都不認識……」李梓銘往樓上看了一眼。
在樓下，不時還能听到上面不知道是凳子還是床腳撞擊樓板的聲音。
那些從火車站找來剛下車來這邊淘金的女工們，一開始還紛紛帶著神秘笑容跟身邊同伴聊這事兒。
可現在也失去了興趣。
李梓銘都不知道，鄭天佑難到就不覺得雷麼？
向來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
這會兒的鄭天佑，也是有苦說不出。
這次回來，陳冰如同換了個人，一到床上，如果不把他榨干，就不放他離開。
好不容易完事兒了，想睡，結果陳冰休息幾分鐘又來……
「行了，一會兒還得去火車站接站。」鄭天佑推開了陳冰。
陳冰不滿地說道，「有李梓銘呢！那些批發商都約好了，明天早上九點過來，到時候咱們只管數錢就行。這幾天正是幾率大的時候，你不動，我來……」
李梓銘有火都沒法發。
很快，又響起了床腳撞擊樓板的聲音。
花都火車站。
凌晨2︰35。
一列客運火車到站。
哪怕是凌晨，火車站也是燈火通明。
一列二十多節的火車到站，一大群人從車廂門口、車窗里面擠出來。
大多數人，都是扛著大包小包。
沒有人在意時間已經是凌晨。
要不了多久，天就會亮了。
三名穿著襯衣，一手公文包，一手旅行包的干部模樣的中年人，從臥鋪車廂上下來，看著後面不停往外擠的人群，也是慶幸不已。
「唐主任，咱們現在去哪里？沒看到他們接站的人啊。」一名手下問著唐光輝。
唐光輝作為山城輕工局對外聯絡辦主任，親自押運這批貨物，可想而知山城輕工局對這事情的重視。
還好，幾人是干部，可以坐臥鋪。
漢口鐵路局這邊提前就給他們安排好了臥鋪。
可接站的鄭天佑呢？
鄭天佑難道耍他港商的大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