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麻煩你再跑一趟蘇聯。」
劉春來看著鄭勇，還是說了出來。
去蘇聯，很危險。
「好的。」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鄭勇就同意了。
「你不問問讓你去干什麼？」
劉春來問他。
鄭勇在這邊，可不是沒有什麼名氣。
通過顧楓等人，劉春來也知道他在這邊以前的一些豐功偉績。
雖然當著顧楓說的自己是他老板。
劉春來卻明白，跟顧楓他們，都是屬于合作伙伴。
他也不想跟這些喜歡靠著灰色產業撈錢的人走得太近。
「春來兄弟，我跟張建民都知道你瞧不起我們，但是這不妨礙我們把你當大哥。當初要不是你們，別說有我們的今天，甚至連命可能都沒了。」
刀疤一臉認真地對劉春來說道。
前幾年，在花都的時候，如果不是楊剛，他們所有的貨款都會丟了。
甚至會被丟到海里喂魚。
可劉春來救了他們。
本來應該都是劉春來的錢，劉春來卻分給了他們一部分。
然後，利用這筆錢，建造起了收錄機廠。
廠子都是劉春來在管，他們只是負責銷售。
即使這樣，每年也有數百萬的進賬。
「幾年前，我跟建民哥就說了，咱們這輩子就跟著你干了……」
鄭勇對劉春來說道。
「我們都知道你不喜歡搞那些灰色產業……但是磁帶這事情，是沒辦法的，畢竟我們收錄機廠的產品銷售，跟這個關系不小。如果沒有足夠多的磁帶，我們的收錄機，銷量會少很多的。」
「我不是瞧不起。今天就給你說句實話吧。有時候，陷入得太深，想出來，很難。畢竟，有一幫子弟兄跟著吃飯呢。我身後跟著的可是兩千多人……」
要不是鄭勇說這番話，楊剛也不會說這個。
現在是沒有問題。
可有了污點，以後除非一直小心。
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就會被別用用心的人給收拾了。
這就是劉大隊長一直不喜歡張建民等人的原因。
邊境貿易，只要是正常交易，都不是問題。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賺錢，而且賺更多。
為什麼要去鋌而走險？
「張哥也想收手，可目前這情況，收不了。咱不干，別人就會干。」
「行了。不說這個。後面咱們再說吧。之所以希望你再到那邊一趟，因為我們這是光明正大的生意。但是呢，由于我們都不了解對方，就必須得知道達科集團的一些消息……甚至還有季米諾夫、卡列科夫斯基等人的真實身份，是否他們是借著名頭來騙貨。」
鄭勇願意去，劉春來自然高興。
對他來說，是必須了解這些消息的。
「春來哥，你放心，給我五天時間。」
知道劉春來的目的後，鄭勇說道。
「五天夠嗎？」
劉春來皺著眉頭問道。
他可不希望鄭勇為了展現自己的能力，讓自己覺得他牛逼，就在這里吹牛。
一旦出了問題，這損失會非常大。
「放心吧，如果是一般的，我要三天時間就夠了。他們那邊也有一幫人在以前就做這些生意，別的可能不行，打听消息沒問題的。」
鄭勇笑著說道。
隨後就告辭。
從鄭勇到這邊，再到他離開。
鄭強一直都沒說話。
鄭勇是什麼人，對來自山城的他，非常清楚。
加上兩人關系不錯，也了解更多內幕。
可此刻，卻目瞪口呆地看著劉春來。
「肉烤糊了。趕緊的，我這還餓著呢！」
劉春來催促著鄭強。
「春來哥，鄭勇怎麼這麼服你？」
鄭強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一邊烤肉，一邊期待地看著劉春來。
對他們來說，鄭勇就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之前鄭勇跟他處得好，一方面都姓鄭。
更主要的原因，他是劉春來的手下。
今天，這一切都得到了證實。
是否姓鄭，並不重要。
「有什麼服不服的？只是合作而已。我能帶他們賺錢，而且還是那種正經地賺錢。就這麼簡單。在可以合法賺錢的情況下，而且還很輕松，你願意去做那些刀頭舌忝血的聲音麼？」
劉春來問鄭強。
鄭強搖頭，「那還用說？根本就不需要考慮啊。」
「這就是為什麼你們願意跟著我一起干的原因。大家在一起，就是為了賺錢，不為別的。如果兄弟們有更好的賺錢途徑，我也不會攔著……」
劉春來說道。
鄭強點頭。
「之前霍昱詠，如果他離開，不利用我們的渠道，不坑我們，我甚至會很支持……可惜，他的心思不正。」
「那本來就不是咱們的兄弟。」
鄭強說道。
他知道劉春來這是在敲打他們。
搞自己的業務沒問題。
這是從一開始就說過，劉春來允許的。
而且，劉春來對他們從來都不吝嗇。
不過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
有些人，總是有不少野心的。
「之前我讓小樂出去自己干，他卻不願意。這小子，其實自己干，也會取得很大一番成就的。」
劉春來說道。
鄭強看著他，一臉笑意︰「春來哥，我們這些人吧，其實都比較笨。讓我們自己去干，遇到問題的時候，我們可能就抓瞎了……有你這個老大在，咱們就不用費腦子啊。你讓怎麼干，就怎麼干了，死腦細胞的是你……」
「……」
劉春來差點罵出來。
MMP！
究竟誰才是打工人。
他沒想到，鄭強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其實，這是小樂哥說的……」
鄭強被劉春來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撓著腦袋說道。
「肉考好沒有，趕緊的，吃了睡覺。明天還得應付老毛子呢。」
劉春來催著鄭強。
鄭強急忙給他切了一塊肉。
宋瑤這時候走了出來。
手里還提著幾瓶啤酒。
「你還沒喝夠？」
「我突然發現，跟你這麼久，沒有跟你喝過一次酒……」
宋瑤說道。
劉春來愣了。
好像也是？
帶著宋瑤出來，不是隨便吃個飯，就是商業應酬。
「好，今天就跟咱們的女英雄喝一場，先說了，得讓著我。麻蛋，你這喝酒都當喝水……」
劉春來笑了笑，然後說道。
鄭強看著這情況，在肉烤好後，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留下空間給兩人。
甚至還劉春來投去了一個眼神示意︰春來哥，你放心，你們在這院子里干事，都沒人會打擾。
劉春來直接扔了一塊骨頭砸他。
「老板，這杯，我敬您。」
宋瑤舉著杯子，對劉春來說道。
劉春來知道她為什麼敬，啥話沒說，端起杯子就干了。
「老板，感謝您不像別的老板，把女人當成玩物……」
這杯酒，劉春來喝得有些不好意思。
跟宋瑤之間，就是很簡單的交易。
不談感情的那種。
一旦有了感情，關系也就會終止了。
「老板，這第三杯，我想工作！」
宋瑤鼓起了勇氣。
劉春來愣愣地看著她。
這不是在工作麼？
宋瑤的工作，就是陪著自己。
「該我的事情，我不會忘記。但是我不想每天就等著你……原來，我是準備有錢了，出去讀書……你給的錢，早就夠了……可我，突然發現，即使去讀書了，出來，不是依然得找工作麼……」
宋瑤這話，說得很認真。
顯然，她是有過認真思考的。
「你想做什麼？」
劉春來一飲而盡。
隨後，問宋瑤。
「先跟著你學習，然後像鄭強他們這樣，負責一個區域。」
宋瑤緊張地看著劉春來。
「你知道，我不可能帶你回去。而那里，又是核心。」
劉春來說道。
宋瑤的神色，黯淡了起來。
「不過，我可以投資，弄一個生意給你做。」
宋瑤頓時又驚喜起來。
眼巴巴地看著劉春來。
「先把這邊的事情談妥吧。」
「好的，我不急。」
宋瑤是真的不急。
鄭強說的話，她其實都听到了。
她這樣的女人很聰明。
既然選擇了走這一條路，跟了一個好男人，就沒有必要再去找第二個。
至于後面是否離開，到時候再看。
青春很短暫。
光有錢，不行。
她需要讓自己變得更有價值。
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劉春來的喜愛。
不用自己再去承擔一切。
甚至也不用不斷地尋找恩客。
第二天一大早，許志強等人就過來了。
「啥？既然昨晚把他們喝趴下了，今天就該乘勝追擊，直接談判。要不然到時候氣勢起來了，又開始得瑟。」
劉春來之前說過，只要在酒桌上把蘇聯人干下去，他們在談判桌上氣勢就會弱很多。
這時正好跟深入談判。
現在，劉春來居然說不急著跟達科集團談判。
許志強能樂意麼？
「如果他們氣勢再恢復，我們就再把他們喝趴下就是了，宋瑤在這邊。」
劉春來無所謂地說道。
何國華皺起眉頭。
看著劉春來。
「總得有原因吧？」
對劉春來的提議，他們向來是支持的。
支持的前提是得有正當理由說服他們。
眼前的事情，何副市長不理解。
按劉春來說的，目前就該進一步跟蘇聯人談判。
就此達成協議。
那條汽車生產線需要多少、什麼類型的貨物。
他們的貨物清單已經給蘇聯人看過。
大部分貨物，蘇聯人都表示出濃厚的興趣。
貨物用來交易，就必須確定價值。
中蘇邊境貿易交易中，各種貨物的價值並不是按各自國內售價來定。
而是參考雙邊價格，進行談判。
如此一來，雙方才會有很高的利潤。
現在正是談價的時候。
劉春來卻反對？
「昨天我得到消息，遠東貿易這邊的人……」
劉春來把從顧楓那里听到的米羅維奇等人的計劃給說了。
何國華對這邊已經有了了解。
在劉春來說出來後，除了略微驚訝，並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
「這麼說，你是懷疑達科集團有可能也跟遠東貿易的人一樣？」
許志強不鬧騰了。
眉頭擰在一起。
「這不是浪費時間嘛！」
「不，達科集團是真實存在的。」
劉春來說道。
何國華看著劉春來︰「你懷疑他們冒充達科集團的人？」
劉春來點頭。
「之前誰都沒跟達科集團合作過。這麼龐大的一家公司，在邊境卻沒有任何名氣，甚至連政府之前也沒打過交道，了解的也很少……」
這些情況，都是何國華他們通過地方政府了解的。
自然清楚。
「他們直接找上政府，沒有官方介紹信之類，也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甚至沒有貨物！」
這是最大的疑點。
「邊境貿易是由兩邊地方政府組織。他們的貨物，在布市，要等到展銷會才會看到……」
何國華皺眉頭說道。
要是這樣，這次的合作就太不靠譜了。
可他們又沒有渠道去了解。
現在干等著也不行。
「春來，縣里還有很多事，得盡早落實，回去還得組織生產。」
由不得許志強不著急。
出來的時間不短了。
各種工作已經安排好了，也都有人負責。
不盯著，心里總覺得放心不下。
一旦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影響就是全方位的。
何國華同樣也是這樣的想法。
劉春來知道他們著急。
自己更著急。
可有些事情，急不得。
「許書記，如果因為著急，就在沒有完全了解清楚情況就達成協議，我也不反對。如果後面出了什麼問題，也不要找我……」
「這哪行！我們不是急著達成協議，至少，得想辦法打听啊，怎麼打听？」
何國華急忙說道。
要是劉春來不管，這事情他們也沒辦法了。
「現在也不是干等著。我已經派人去打听這事情了。」
劉春來說道。
「需要多長時間？」
「最快三天，最多五天就會有消息，如果沒法證實對方的來路，這次合作可能就白高興了。邊境貿易，這種事情得多留心眼。被騙貨是一方面，一旦組織了生產，賣不出去，到時候會因為資金問題，導致整個縣的發展受到嚴重影響……這幾天，你們必須跟更多的蘇聯代理商接觸，規模小一些無所謂，甚至交換的產品不一定是我們需要的，只要在國內能賣出好價錢……」
中蘇邊境貿易，中方提供輕工業產品。
蘇聯提供重工業產品。
蘇聯的各種機械設備、化肥、汽車、拖拉機、礦山設備等，在國內市場行情都非常好。
只要運到國內，就不擔心賣不出去。
不說別的，邊境貿易過程中，從蘇聯過來的汽車，在很多年後，都還保留幾十萬輛。
只要有這些供應商，達成協議，就不會有嚴重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