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給徐松源的助理打電話，「蔣叔叔，我爸出車禍了，你趕緊幫我查一下情況嚴不嚴重……對，我這里走不開，謝阿姨馬上要生了……謝謝蔣叔叔。」
掛斷電話，徐楓來在走廊上來來回回的走著。
謝琴的慘叫聲時不時就傳出來，听得他頭皮發麻，心髒緊縮。
這是他第一次陪產，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實戰經驗。
雖然偶爾在電視上看過，但那種感覺和眼下完全不同，畢竟電視上演的再煎熬也就是幾分鐘的時間，可他從送醫院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加上偏偏這時候徐松源又出了車禍……
終于等到蔣助理的電話打來，「小老板，我剛聯系到醫院，徐總車禍好像挺嚴重的。」
「啊？」徐楓來簡直要瘋，「又多嚴重？」
「徐總是在十字路口出的車禍，我听了警察的解釋，應該是對面闖過來一輛火車，徐總為了避讓，拐彎太急導致輪胎打滑，今天上午不是下了一場雪嘛，所以就撞到了路邊的護欄，雖然有氣囊保護，但是頭部受傷嚴重，現在還處于昏迷，身上也有多處的擦傷。」
徐楓來閉了閉眼，「醫生怎麼說？」
「醫生正在給他做手術，小老板你先別著急，還有這件事情暫時別告訴徐夫人，我這邊有情況隨時再跟你說。」
「好，謝謝蔣叔叔。」
剛結束通話，有護士走了出來，「你是謝女士的家屬嗎？孩子卡在宮口出不來。」
徐楓來還握著手機，俊俏白皙的臉上目瞪口呆，「什……什麼意思？」
「孩子太大了！明白嗎？現在肩膀卡著出不來了……」護士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
徐楓來擺擺手，「你趕緊跟我說，現在到底要怎麼辦？」
護士說，「醫生還在努力，但是謝女士已經沒力氣了，建議立刻剖月復產手術，需要家屬簽一下字。」
說著，遞過來一張手術單。
徐楓來簡直服了，「剛才不是你們說要順產的嗎？」
「剛才是羊水破了，而且孕婦已經開了六指，可生了一半發現孩子太大出不來，現在這個情況只能選擇剖月復產……」
「行了行了！」徐楓來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猛地拽過手術單，在上面簽上名字。
等護士離開後，他頹然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雙手合十，開始祈禱。
今晚是跨年夜，所有人都在開心和歡呼，除了他。
那邊是徐松源生死未卜，這邊是謝琴在為孩子赴湯蹈火……
一旁的保母安慰他，「松源，你別太擔心，先生和夫人肯定都會沒事的。」
徐楓來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產房內突然傳來「哇」的一聲啼哭。
「生了生了！」保姆和月嫂開心的喊。
徐楓來也激動的站了起來。
產房門打開，護士抱著一個襁褓走了出來，「是個男孩，七斤一兩。」
男孩？
徐楓來有些發愣。
不是女孩麼？
徐松源心心念念的女兒啊……
保姆和月嫂都開心的迎上前，「哎呦長得真俊！」
「這小臉太可愛了！」
「跟夫人長得真像……」
「楓來，快看看你弟弟！」
徐楓來走上前，看著孩子卻沒什麼表情。
護士說，「孩子要先抱去清洗一下，待會兒再送去病房。」
「好的好的。」保姆月嫂一路感謝。
又過了四十分鐘，謝琴才被推出來。
她臉色發白，發絲黏在額頭，整個人仿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一看到徐楓來就問，「松源呢？」
徐楓來只能先隱瞞消息，「我爸已經趕過來了，謝阿姨你先別著急，好好休息。」
謝琴嘆氣，「可惜了，你爸爸一直想要個女兒，連名字都取好了，沒想到卻是一個兒子……」
「謝阿姨，男孩女孩都是一樣的，你生的這麼辛苦，我爸看到兒子也會很開心的。」徐楓來安慰。
謝琴點點頭，虛弱的閉上眼楮。
……
將謝琴送入病房休息，沒過多久，孩子也送過來了。
洗得干干淨淨，閉著眼楮睡著了。
醫生和護士在旁邊說著一些產後的注意事項，徐楓來都沒怎麼听。
等醫生護士離開後，謝琴看著兒子，露出舒心的笑容，「他真的好胖啊，都怪松源，自從我懷孕，每天不是煲湯，就是各種大魚大肉，營養過剩了，生的我都要疼死了……」
「謝阿姨，你辛苦了。」想到剛才的生產經歷，徐楓來也是心有余悸，「女人生孩子真的太不容易了。」
謝琴笑了，「是不是把你嚇壞了？」
徐楓來點頭。
謝琴說，「我生裊裊的時候比這個還痛苦，疼了二十多個小時才生下來的，不過當時裊裊她體型很小，所以是順產，我第二天早上就能下床回家了，不像這一次……」
剖月復產和順產不一樣。
順產是當時疼，但疼完了就沒什麼事兒了。
而剖月復產當時不疼，但醒來後傷口會火辣辣的疼，需要平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甚至還會惡心，頭暈，嘔吐……得好幾天才可以出院……
現在說了幾句話，她已經感覺不舒服了。
徐楓來說，「謝阿姨，你先休息吧。」
「對了，松源呢？他怎麼還沒過來？」謝琴又開始問，表情還委屈巴巴的，「我疼了這麼久終于把孩子生下來了，他人怎麼不見了？」
徐楓來糾結再三，終于說道，「謝阿姨，你先別激動，我爸他……剛才因為擔心你，開車時打電話，不小心出了車禍……」
「什麼？」謝琴睜大眼楮，「情況嚴重嗎？松源他現在怎麼樣了？」
徐楓來只能安撫，「我爸沒事，剛才蔣叔叔打電話來，說人已經做完手術，也搶救回來了，你別擔心，注意傷口……」
謝琴扶著心髒，「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怎麼會發生車禍？」
「我爸也是關心則亂……謝阿姨，你先好好養傷，剛才醫生說了，術後六個小時一定要臥床休養。」
「可是我擔心松源……」
「我爸更擔心的是你，你放心，我現在就去那邊的醫院看他，應該馬上就能醒了，到時我讓他跟你視頻。」
「好。」謝琴說，「楓來，辛苦你了。」
「沒事。」
還好徐松源已經將生孩子的一切準備事宜都提前做好，保姆佣人也都將住院需要的東西帶過來了。
徐楓來叮囑幾句，就立刻開車去了另一家醫院。
剛到那，已經過了午夜12點。
蔣助理在醫院的樓下等著，一看到他就迎接上來，「小老板，你終于來了。」
「我爸怎麼樣了？」
「醫生說搶救回來了，但現在人還沒有醒，要繼續住在重癥監護室做觀察……」蔣助理邊走邊說。
到了樓上，重癥監護病房不能探視，徐楓來只能透過玻璃窗看到徐松源頭部纏著紗布躺在病床上，旁邊是各種儀器滴滴答答的響著。
問完醫生情況，徐楓來看了看時間，「蔣叔叔，今晚真是太感謝你了，還耽誤你跨年……」
「害，我這都一大把歲數的人了，跨什麼年啊。」蔣助理憨厚的笑著。
「時間很晚了，蔣叔叔，你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就行了。」
「你一個人能行嗎？」蔣助理還有些不放心，「對了，夫人那邊……」
「謝阿姨已經生了，是一個男孩，母子平安。」
「哎呦，那可真是恭喜徐總了，又多了一個兒子！」
徐楓來苦笑。
徐松源心心念念的都是女兒，也一直覺得會生一個女兒，所以這幾個月里，公主風的嬰兒房已經準備好了，里面全都是各種女孩子需要的東西，什麼小衣服，小圍兜，小襪子，小鞋子……全都粉粉女敕女敕的。
現在卻生出來一個大胖小子，只怕小老頭醒來後會各種不樂意了……
送走蔣助理，徐楓來在走廊的座椅坐下，拿出手機，看著剛才給弟弟拍的照片。
徐松源雖然已經五十幾歲，但年輕時顏值不錯，而謝琴做過演員，自然也是大美女級別……
再退一步，做哥哥的他風流倜儻，貌勝潘安，在網上迷妹無數，可為什麼？
為什麼弟弟長得這麼丑？
五官沒有一點出彩的地方，而且還跟個毛猴子似的，皮膚也皺巴巴的，真的好丑。
唉……
老徐看到恐怕會很不開心吧？
徐楓來打開美圖秀秀，貼心的給小嬰兒p了一下照片，看著不那麼丑了，才發到朋友圈，搭配一條文字︰
跨年夜，我多了一個弟弟，要健康快樂的長大啊。開心jpg
但是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只有幾個常年晝夜顛倒的玩咖朋友點贊和評論。
……
一夜就這麼過去。
第二天上午，徐楓來是被醫生護士的腳步聲叫醒的，他從座椅上站起來，「醫生，我爸怎麼樣了？」
「目前還沒有醒。」醫生看著病歷單，「不過身體其他各項指標都還算穩定，今天繼續觀察，醒了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那他大概什麼時候能醒？」徐楓來問。
「這個說不準。」醫生皺眉，「畢竟傷到的是腦部，腦出血比較嚴重，還要看後續情況，你也別太著急了。」
徐楓來只能點頭。
早上九點，電話響了。
徐楓來接通電話，「錦闌。」
「看到你的朋友圈了，恭喜。」薄錦闌說，「醫院地址發一下，今天我們都去探望一下。」
「不用了。」徐楓來無精打采，「我爸昨晚出車禍了，我現在沒時間去謝阿姨那邊接待你們……過幾天再說吧。」
「徐叔叔情況嚴重嗎？哪家醫院？」薄錦闌問。
「康平路協和醫院。」
「好，我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徐楓來來到重癥室病房前，透過玻璃窗，就這麼看著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滿了管子的父親。
從有記憶起，徐松源就一直是一個嚴父的形象，他精力充沛，中氣十足，一年到頭都很少感冒發燒，平常也經常鍛煉身體，五十歲了依然風度翩翩，在商場上更是無往不利！
沒想到有朝一日會這麼了無生氣的躺在那里，靠那些機器維持生命……
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容嫵打來的。
「楓來，我剛起床看到你的朋友圈，恭喜啊，謝阿姨身體還好吧？」
「謝阿姨沒事。」徐楓來悠悠的嘆氣，「但我爸出車禍了，情況很嚴重，到現在還沒有醒，我很擔心……」
「徐叔叔人這麼好，他一定會沒事的，現在謝阿姨剛生完孩子，她也不能太難過，很容易傷身的，所以楓來你一定要堅強，徐家只能靠你了……」
「我知道。」
「可惜我現在劇組真的走不開……」
「不用。」徐楓來忙說道，「你工作要緊，再說了，你過來也幫不上什麼忙，有醫生護士在呢。」
「嗯，楓來你自己要保重身體。」
「我會的。」
沒多久，薄錦闌和江搖窈來了，同時過來的還有程潤之。
看著病房里的情況，眾人雖然不說，心里也知道情況有多嚴重。
薄錦闌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會沒事的。」
程潤之也說道，「需要什麼幫助就直說。」
徐楓來點點頭，對兄弟只有兩個字︰「謝謝。」
……
徐松源一直沒有醒，眾人待了一會兒，也只能離開。
出了醫院，江搖窈嘆氣，「怎麼會這樣？本來謝阿姨生孩子是喜事，你看現在搞得……」
剛才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徐楓來不修邊幅的樣子……
頭發凌亂，兩眼發紅，還有黑眼圈，一看就是一夜都沒怎麼睡，哪里還有平日里臭屁瑟的模樣？
「這才哪到哪。」薄錦闌說，「如果徐叔叔能盡快醒來，那一切都沒什麼問題，否則……」
他欲言又止。
江搖窈沒懂，「什麼意思？」
薄錦闌解釋，「前陣子徐叔叔出差一個多月才回來，但是問題並沒有徹底解決，徐氏公司內部出了一些問題。」
都是一個圈子的，雖然徐氏做的是家具實業，和薄遠集團沒有直接的業務往來，但這種內幕消息，他多少也有所耳聞。
而且徐氏是家族產業，這類企業的內部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歷史遺留問題。
江搖窈皺眉，「不會吧，你是不是杞人憂天了？」
在她看來，徐氏發展一直挺不錯的，畢竟是做實業的嘛，只要不像江家那樣被容默慵惡意打壓，一般不會出什麼問題。
薄錦闌點頭，「但願吧。」
然而事實證明……
他的擔憂果然成真了。
因為下午，徐松源還沒有醒，而蔣助理的電話直接打過來了。
「小老板，徐總還沒有醒嗎？」
徐楓來說，「還沒。」
「完了完了，昨晚徐總談合作的廖氏催了，讓徐總盡快給出一個合同範本，否則就不跟我們合作了，您看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
徐楓來怎麼知道？
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家里的產業，向來都是徐松源一個人說了算。
「等我爸醒來再說吧。」
「不行啊小老板，之前供應商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如果這次不跟廖氏達成合作，我們的產品進度就趕不上了，銷售商那邊拿不到貨，按照合同我們屬于違約方，是要賠錢的呀。」
「那就賠！」
「可是小老板，這賠的可不是小數目啊，我算了下要好幾億……」
徐楓來不耐煩了，「那我能怎麼辦？我又不懂這些事情，而且我爸還沒醒，你說怎麼辦？」
「這……」蔣助理也沒辦法了，「那行吧，我跟銷售商那邊再溝通溝通。」
徐楓來掛斷電話。
等醫生下午過來查房，他問道，「醫生，我爸怎麼還不醒？這都過去一天了！」
醫生扶了扶眼鏡，「徐先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徐楓來心里開始慌。
「你父親腦出血嚴重，雖然已經及時制止，而且身上的傷也都處理好了，但現在看來，他遲遲無法蘇醒，很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徐楓來人都傻了，「你……怎麼可能？我爸不過就是出了一個小車禍，他怎麼會……他身體那麼好……」
「徐先生你先別激動。」醫生忙安撫，「這只是我們最壞的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