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已經是六點，天還沒有完全黑。
段霏一抬頭，就因為燈光太刺眼而擋住自己的眼楮。
下一秒。
黑色轎車「嗖」的開了過來。
段霏站在那里，只覺得一陣車輪打著地面的摩擦聲轟隆而來，車速極快，像是在發泄著什麼怒氣，而且因為前一天晚上剛下過一場陣雨，地面還有些崎嶇的水坑，所以當車身幾乎是擦著她的裙擺疾馳而過的時候，污水被濺的飛了起來……
段霏只覺得小腿一涼。
她忙低頭，果然看到米色的打底褲上一陣髒污的泥濘。
她抬頭看向車尾。
這誰啊？
怕不是有什麼毛病吧？
素質真低！
……
素質低的某人開車離開小區，立刻撥通程方的號碼，「把別墅買下來。」
「三爺，您的意思是……」
「不明白，我就換個助理。」
「明白明白，三爺，我現在馬上操作，您放心，絕對不會讓段小姐知道的。」
容默慵直接掛斷電話。
他是真沒有想到，涼了段霏一個月，別墅的司機走了，佣人也陸續離開了，就連生活費都沒有再打給她，居然還沒有回來找他認錯？
他點開手機微信。
半小時前，周月瑤剛給他發了一條微信︰容先生，這周五文化館有一場音樂劇演出，我朋友是主演，你有興趣嗎？
狹長的鳳目微微一眯，容默慵回復︰時間。
周月瑤秒回︰晚上7點。
容默慵︰到時見。
是應該讓小貓知道，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而且機會不會永遠都在……
然而——
不到10分鐘，程方的電話打來，「三爺，有個事情我覺得必須向您匯報一下。」
「說。」
「我剛注冊購買賬號，順便讓人查了一下段小姐的賬號，然後就發現段小姐從半個月前就開始在二手市場上出售各種衣服，包包和首飾。」
容默慵的臉色本來已經好轉，此刻听到這話，他握緊手機，五官線條也驀的冷冽緊繃。
「三爺，段小姐現在才大三，還是個在校學生，現在實習也沒有工資，她不但要找人照顧馮老太太的起居，還得負擔自己的生活費，這些都是要錢的……」
「程方。」容默慵說話，「你這是在為她說話嗎？」
「三爺，我只是覺得段小姐很不容易，她還是個孩子……」
「孩子？」容默慵微笑，「你這話的意思，是我老牛吃女敕草，為老不尊？」
「三爺……」
容默慵猛地掛斷電話。
電話那頭的程方嚇出了一頭冷汗。
這年頭果然不能說實話……
**
第二天，江搖窈一來到公司，隔壁的實習生胡華州就對著她笑，「江搖窈，你好厲害啊。」
「我怎麼了？」
「芸姐都說了，昨天多虧了你，才把跟華友的合同拿下來。」胡華州問，「你到底怎麼做的？」
「我什麼都沒做。」
「怎麼可能？我都听隔壁組說了，這個華友的鄧總是出了名的鐵公雞，這次居然肯讓步，簡直太意外了……」
「是嘛。」江搖窈在位置坐下。
另一個實習生余甜則說道，「窈窈，我也好羨慕你啊，剛來兩個月就跟項目了。」
「我這哪是跟項目，昨天就是正好開車送芸姐去見客戶。」
「起碼你參與到了呀。」余甜低聲說道，「胡華州去年研究生畢業就來這了，到現在都沒跟過項目，我就更沒希望了。」
江搖窈點頭，「慢慢來吧。」
這一行現在是這樣的，入行門檻高，如果不是頭部985的本科生連簡歷都過不了，最低要求都是名校碩士，而且進來後也是打雜的，除非家底殷實，自帶各種人脈資源……
沒多久，蔡芸來上班，經過江搖窈身邊，「窈窈你來一下。」
「好的芸姐。」
江搖窈忙起身。
等她離開後，胡華州立刻滑著椅子過來，「看到沒？還不承認，這都叫辦公室去了，我估計馬上就能跟項目了。」
……
「窈窈。」
辦公室里，蔡芸笑著說道，「昨晚改完合同，我已經發給了鄧總的助理，他們那邊同意今天上午就來簽約，待會你跟我一起去會議室。」
「好。」
**
上午11點，華友公司的鄧總帶著一行人來到力達資本。
投資部經理裴總和他走在隊列最前方，江搖窈則跟在蔡芸的身後，一身職業裝，端著官方微笑，就這麼一路進了大會議室。
胡華州又開始嚼舌根，「臥槽都跟著一起去簽約了，她到底怎麼辦到的？」
余甜搖搖頭。
她來這里實習半年了，還是托舅舅的關系進來，不過因為她還在念大三，所以競爭意識沒那麼強，主要也是積攢經驗。
但胡華州不一樣，「白富美就是不一樣啊，要是我也有車，昨天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可能會輪到她？」
一旁隔壁組有人笑出了聲，「小伙子，你還真以為是因為車的關系？」
胡華州虛心請教，「迅哥，你的意思是……」
叫迅哥的男人低聲說道，「在這一行，漂亮妹子可是很吃香的，畢竟能成功的老總基本都四五十歲了……你懂的。」
胡華州恍然大悟。
余甜想說話，又忍住了。
至于大會議室里。
鄧總和裴總雙雙在合同上簽好字，兩人起身，微笑著握手。
「鄧總，合作愉快。」
「裴總，以後就請你們多關照了。」
「那必須的，我們力達資本最注重的就是生活類賽道，因為吃喝住行都是和我們現實生活息息相關的，蔡總也有多年豐富的經驗……」
鄧總哈哈大笑，「其實我跟你們簽約，多少還是看在江大小姐的面子上。」
江搖窈笑臉一僵。
裴總看向她，頗有深意的點頭。
簽約儀式完畢，作為東道主，自然要請客戶吃飯。
餐廳就定在樓下的一家飯店，江搖窈也被邀請前往。
因為是中午，大家下午都還有工作，所以沒有喝酒……
吃完飯大約是下午兩點。
目送鄧總一行人上車後，裴總轉身，「蔡芸，以後有鍛煉的機會，可以讓江搖窈先嘗試著跟一跟。」
蔡芸也笑，「那當然。」
江搖窈忙點頭，「謝謝裴總，謝謝蔡總。」
……
回到辦公室。
果然一小時後，蔡芸便拿著一份厚厚的資料出來，「我這里有個案子，江搖窈你試跟一下。」
江搖窈忙起身，「好的。」
「對了。」蔡芸看了看其他兩位實習生，「你可以找個實習生跟你一起做。」
「好。」
蔡芸說完就離開了。
胡華州則忙過來，「江搖窈，芸姐給你什麼案子？」
余甜則毛遂自薦，「窈窈，有需要你就找我。」
江搖窈笑，「那就你跟我一起作罷。」
「真的嗎？」余甜都驚了，她激動的不行，「可是我還沒跟過案子，沒有經驗……」
「大家都一樣，試試唄，反正都有第一次的。」
胡華州忍不住說話，「江搖窈，我可以參與嗎？」
江搖窈看著他，「不好意思啊，我覺得女生在一起工作比較方便。」
胡華州︰「…………」
**
肯給實習生的案子，肯定不是什麼大項目。
但也絕不是輕松就能搞定的小項目。
江搖窈簡單看了下資料，便和余甜去了會議室。
「我剛看了下，這個app目前挺火的，注冊人數和日活每天都在增長，而且在同類app里，它的走勢都是最高的，我還查了一下創始人的資料……」
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
余甜都听傻了，「江搖窈，你真的好厲害，這麼短的時間，你怎麼就看出這麼多信息的？」
「合理利用百度，還有各種網站資料，對了，我最近加了個帝都本地的風投群，拉你進來，以後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問，很多大佬其實都挺隨和的。」
「還有群？」余甜真不知道，「你怎麼進去的？」
「那當時是找人進的，六人定律知道吧？」
余甜點頭，「學到了。」
……
因為研究資料，江搖窈在公司加了會班。
晚上七點半，某人的電話打了過來，「怎麼還沒回家？」
江搖窈︰「加班。」
「嗯？」薄錦闌訝異，「怎麼突然開始加班了？」
江搖窈實習後向來準點下班，反正每天也就是打雜……
「今天太忙忘記跟你說了，芸姐給了我一個案子，讓我試試看。」江搖窈關掉電腦，將東西都一股腦塞進包里。
「這麼快就接案子了？」
「這還快啊，我都實習快兩個月了。」
「所以是因為什麼？」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狗男人。
江搖窈便把昨天去見鄧總的事情說了一遍，她按下電梯，「對了，昨天我還在餐廳看到容總相親了。」
「哪個容總？」
「還能是哪個，你認識的那個，小舅媽的老板容默慵。」
「他……相親？」薄錦闌似乎有些不信。
「我騙你干嘛？」江搖窈深怕他不信，于是把自己听到的對話都說了一遍，「你以前跟侯小姐相親是不是也是這樣？直白干脆快準狠？」
「侯小姐是誰？」
江搖窈哼哼兩聲，「這麼快就忘了跟你曾經有婚約的女人？負心漢！」
薄錦闌發出一陣低笑，「你都這樣了，我哪敢記得？」
「我怎樣了？」
「好了，乖。」薄錦闌哄她，「所以窈窈現在可以回家了嗎？」
「已經出電梯了，馬上開車回家。」江搖窈按下遙控，「對了，霏霏答應我幫忙解釋人流手術的事了。」
薄錦闌︰「嗯。」
江搖窈皺眉，「你怎麼這麼淡定？你都不驚訝的嗎？」
男人的嗓音悠悠淡淡，「兩年前跟你關系親密到能做這種事情的，無非也就是宋小姐和段小姐兩個人，宋小姐在徐楓來之前從來沒談過戀愛，那自然只剩下段小姐。」
「……」
好吧。
江搖窈嘆氣，「當年霏霏也才19歲，我估計是被渣男騙了，突然感覺我們閨蜜三人好慘……」
「怎麼說？」
「都遇到渣男了呀。」
霏霏為了渣男流產，裊裊因為渣男遠走他鄉，也就江搖窈及時止損，算是比較幸運的。
「放心，窈窈以後不會再遇到渣男了。」薄錦闌聲音溫柔。
卻惹來小姑娘的警告，「那得看你的表現！」
「好。」薄錦闌說，「今晚我好好表現。」
江搖窈︰「……」
**
錦繡園。
別墅里，薄錦闌撥通另一個號碼。
電話那頭的管家很意外，「大少爺，您要找老爺子嗎？」
「跟爺爺說，下個星期放假，我帶女朋友回家。」
下星期是五一勞動節，會有整整七天的小長假。
管家好心提醒，「大少爺，老爺子和先生對江小姐頗有意見……」
「我知道。」薄錦闌挑眉，「跟爺爺說，這次我會把事情都解釋清楚。」
「好的。」
放下手機，薄錦闌臉上露出迷之微笑。
他怎麼這麼確定……
當年段小姐打掉的那個孩子，應該就是某個人的。
難道是因為某人相親結婚，兩人掰了？所以她才肯出來解釋這件事情？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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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本事開快車，你怎麼不直接撞上去啊？不然就上去直接問啊！
容默慵︰那不是我的風格。
某人還想著讓霏霏乖乖回去認錯呢，可惜……
晚安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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