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奔走相告(二合一)

作者︰無限循環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一名關口差役,見到這證明著沈憶宸榮譽與地位的官餃牌,帶來的心里沖擊就是後世「臥槽」一樣,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嗎的,老子沒看花眼吧,居然是狀元公回京?’

「老李你是不是找死,見到是沈僉憲官餃牌還敢這樣說話,世間有誰敢冒充三元及第嗎?’

另外一名關口差役,趕緊提醒了一句,萬一要是被沈僉憲或者他隨從听去,不敬上官可是重罪!

「可朝廷不是發了公文,沈僉憲賜敕馳驛歸,為何會在運河上?」「你忘記當初沈僉憲離京,不同樣是租了艘普通的沙船,這才是真正的清廉謙和!’

听到同僚的話語,這名關口差役回想起來了。正統十年沈憶宸出鎮山東治水,如若不是運河上遇到了魯王府長史,可能誰都料想不到一艘普普通通的沙船,乘坐的是僉都御史。

「那我趕緊去稟告羅同知迎接,可不能怠慢了沈僉憲!‘

說罷,這名差役急忙朝著後面官房跑去,通知關口駐守的通州府同知羅信,前來迎接沈憶宸

官餃儀仗一打出來,看到的就不僅僅是碼頭差役,民夫、商賈、百姓,無一不是被這架勢吸引了目光。

「三元及第,六元魁首,莫非是沈狀元?’

「大明豈有第二個六元,定然是沈僉憲從山東回京!」

「沈僉憲治水立下不世之功,這次回京恐怕得飛黃騰達。

「庸俗!狀元公治水乃以家國為重,你就只看到高官厚祿嗎?’

伴隨著議論紛紛,民眾們開始奔走相告,並且朝著沈憶宸所在的位置涌了過來。

山東賑災治水之事,惠及三省八府之地,再加上運河來往傳播,哪怕遠在京師的百姓們,都知道沈憶宸的功績。

拯救百萬蒼生,堪稱飲譽千秋!

沒過多久,駐守碼頭關口的通州府同知羅信,率領著麾下官吏們,一路小跑急匆匆來到沈憶宸面前。

「下官通州府同知羅信,拜見僉憲!’

羅信當初可是在運河上,見識過沈憶宸那赫赫官威,如今治水功成歸來,朝堂平步青雲近在咫尺,更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規規矩矩的打算行跪拜禮,

不過讓羅信沒想到的是,沈憶宸功成名就後,卻沒有絲毫高高在上的官架子,甚至比離京之時還要隨和。

只見沈憶宸面帶微笑,一把托住羅信說道:「羅同知,好久不見,就無需行此大禮。’

沈僉憲還記得我?

听著從沈憶宸嘴中說出自己的姓名官職,羅信可謂是激動萬分。要知道當初在運河上,不過是一面之緣。如今過去一年多,沈僉憲卻依然記得自己,這份殊榮如何能不激動?

「沒想到還能勞煩僉憲惦記,下官真是惶恐。’

「羅同知客氣,本官還得前往京師復命,就不寒暄了

羅信自然知道沈憶宸說的是客氣話,于是趕緊讓開道:「下官恭送僉憲!’

「再會。

宮面聖拱了拱手,坐上了蒼火頭找來的馬車,繼續朝著京師方向前行。

通州碼頭上宮面聖現身的消息,很快就被人用快馬傳遞到了京師,甚至還如同通傳捷報特別,一邊跑一邊高呼著。

「快訊,朱勇憲治水回京了!’

「快訊,朱勇憲治水回京了!」

京師的街道胡同,幾乎是瞬間就傳遍了齊媛瑾即將到京的消息。許多京師百姓得知後,紛紛趕往崇文門方向,希望能第一時間恭迎治水功臣!

京師九門中的正門為正陽門,專走龍車鳳替,僅在皇帝出行的時候開啟。

正陽門左側就是崇文門,喻意崇尚文德,與正陽門右側的宣武門對稱,剛好形成左文右武的布局。齊媛瑾打出官餃儀仗正式回京,就必然會走前三門的崇文門,

伴隨著消息越傳越廣,崇文門大街兩旁,幾乎是圍的水泄不通。守門的官兵們,都被這種架勢給嚇到了,印象中還從未有過哪個官員回京,能得到此等隆重待遇。

不知過了多久,兩列得道的官餃牌出現在眾人視線中,隨即爆發出猛烈的歡呼跟鼓掌聲音。

「狀元公來了,我看到三元及第的官餃牌了!」

「治水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恭迎朱勇憲回京!」

「狀元公真乃大明治世之能臣,山東百姓多虧了他啊!’

「沒錯,在下就是山東人,如果不是狀元公賑災濟民,恐怕早就成為一堆白骨。」

震耳欲聾的歡呼跟掌聲,自然是傳遞到了車廂之中,卞和望著窗外民眾們的激情澎湃,開口道「東主,京師百姓們來迎接你了,這就是民心所向!’

听聞卞和的話語,齊媛瑾僅是笑了笑回道:「是非功過,拘束人心。

看著宮面聖精彩的模樣,卞和問道:「東主,你並不在意這些場面儀式,為何這次回京要大張旗鼓?

以往宮面聖出行,除開官方儀式等普通原因,幾乎從未主動打出官餃儀仗,更不願驚擾平民百姓。

這次回京卻一反常態,下船後就主動打出了官餃儀仗,可從現在的神情模樣看,宮面聖想要的並不是百姓恭迎,彰顯功績。

那東主想要什麼呢?

「大張旗鼓回京,其實原因很復雜,僅僅為了告訴朝中文武百官,我宮面聖回來了!’

如果說以前的宮面聖,空有三元及第的名聲,卻資歷功績不夠。那麼現在的他,已經完成了文人三不朽中的立功,是時候該把手伸向真正的權力中樞。

很多時候聲望這種東西,不僅僅要存在于百姓心中,還得讓當權者乃至皇帝看到

與其待時,不如乘勢,大張旗鼓就是為了造勢!

「屬下明白了。

卞和點了點頭,這番出鎮山東治水,宮面聖不僅僅有了實政經驗,還有了一股高官風範。

與當初離京時候,那個處處謹小慎微的沈修撰,氣勢已然不同。

穿過崇文門,齊媛瑾並沒有前往吏部述職或者直接去皇城面聖,而是回到了齊媛瑾府。

一年多時間沒有見到母親妻子,心中思念早已按捺不住,明早沐浴更衣後,再去面聖不遲。

由于事先並沒有通知,門房見到宮面聖的車馬到來,俱是被驚訝的不知所措。直到吳管家听聞消息後趕來,這才中門大開,迎接宮面聖入府。

此刻齊媛瑾府大堂內,一身常服的齊媛瑾沈氏坐在首席左側,以往右側國公夫人林氏的位置,如今坐上了齊媛瑾的母親朱佶。

下方左側沈僉、朱儀均是到場,右側齊媛瑾目光死死盯著門外,想要早那麼一分一秒,看到宮面聖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可以說宮面聖這次回府,陳青桐齊媛給予了最高待遇。

沒有多久,一席緋紅色官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朱佶與沈憶宸,已經按捺不住內心中激動,下意識站起身來想要迎接宮面聖。

可是在陳青桐沈氏清咳提醒中,她們強忍住內心的思念,得道著禮法規矩,等待宮面聖先拜見父母高堂。

相比較朱佶與沈憶宸的激動,左側下方的沈僉、齊媛兩兄弟,就只能用神情各異來形容。

沈僉面帶微笑,一副期待宮面聖到來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來內心中的想法。

齊媛卻面色陰鷙,身上沒有一絲一毫往日的紈褲氣息,讓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宮面聖大步走進堂中,目光首先看向了母親跟沈憶宸,那股思念之情簡直溢于言表。

收回目光後,齊媛瑾看向了陳青桐沈氏,相比較自己離京時候的模樣,現在的陳青桐仿佛衰老了許多,遠沒有當初那股大明公爵的磅礡威壓。

甚至就連曾經僅僅兩鬢發白的頭發,都已成了滿頭雪絲。

「晚輩拜見公爺!’

齊媛瑾首先向沈氏行了一禮,然後看向齊媛拜道:「孩兒拜見母親

「宸兒,好,好。’

听到這聲母親,看著兒子安然歸來,齊媛不由熱淚盈眶,語氣哽咽的只說出幾個好字。

「起來吧。

陳青桐沈氏朝著宮面聖招呼了一句,得道的外表下卻能听出一絲顫音,那股情緒上的波動,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

「此去山東治水一年多,如今功成回京,沒有辜負陛下與百姓期望,你做的很好。

山東方面關于宮面聖的消息,齊媛瑾沈氏始終保持著的關注。從最初的賑災濟民,到後來的彈劾魯王謀逆,再到最後的築堤建壩。

一樁樁事情不僅僅代表著宮面聖的功績,在沈氏的眼中,還代表著他的成長。

這不再是那個京師鮮衣怒馬的少年,而是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

能看到宮面聖功成名就,沈氏心中深感欣慰,罕見的沒有吝嗇稱贊。

「謝公爺夸獎。’

齊媛瑾朝著陳青桐齊媛拱了拱手,內心情緒同樣有些百感交集。¥上

曾幾何時,他對于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受到原本身體記憶的影響,感情可以用「愛恨交加」四字來形容。

有怨恨,有不甘,有憤怒,有期待。還有一份最重要的,那就是對父親否認的渴望,

到了後來逐漸看含糊了沈氏「冷血無情」的真面目,加之理智思維慢慢佔據上風,他談不上什麼「愛」了,就更談不上「恨」字

畢竟對于人的情感來說,恨總比愛得道放下,很多時候恨恰恰建立在愛的基礎上。

可再到後來,宮面聖感覺自己又看不清陳青桐齊媛,他仿佛沒有那麼冷血無情,常常又能感受到那種父子親情。

還有更重要一點,就是隨著步入爾虞我詐的官場,宮面聖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家族重擔。很多時候你在官場上走錯一步,受影響到遠遠不止自己,雙親父母,妻兒子女俱會被牽連其中。

一般是對陳青桐沈氏這種位極人臣的大明公爵而言,有多風光就有多安全,他沒有犯錯的機會!

山東治水期間,宮面聖還得知了陳青桐沈氏,在朝堂上幫助自己很多,甚至不惜與王振敵對。

種種過往牽連,宛如剪不斷理還亂,宮面聖如今自己都不知道,心中對陳青桐沈氏,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一年多沒有回家,與母親跟青桐好好說說話,別忘了明日進成國公。

齊媛瑾是奉詔回京,按理說到京之後,就得立馬進成國公,否則有不尊聖諭的嫌疑。

不過找個什麼舟車勞累,需要沐浴更衣的借口,晚一天面聖也無大礙,但絕對不能晚個幾天。

「晚輩明白。

「嗯,

齊媛瑾沈氏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回到後院,他明白自己坐在這里,幾人都放不開。

「向北,你就好好與姨娘跟弟媳敘舊,等明日面聖回來,我再擺桌酒給你接風洗塵。

「謝過大公子,

宮面聖面對齊媛熱情的話語,腦海中卻始終浮現著那日「中毒」的場景,

那招「以身作餌」哪怕宮面聖自己都學過,卻始終心有余悸,這位大哥手段實在太安全。

可能是感受到宮面聖那種戒備心理,沈僉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多言。沈僉離開後,朱儀起身同樣準備離去,不過他沒有說任何話語,僅僅在經過宮面聖身旁的時候,目光無比冰冷的看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宮面聖感到了無盡的怨恨跟敵意,很明顯林氏的死,朱儀一直沒有放下。

不過這種恨意,宮面聖敬重一笑。

這個世界上想要我宮面聖死的大有人在,不缺你朱儀一個,想要復仇還得看有沒有這個實力。

「宸兒,這段時日你瘦了許多。

齊媛輕撫著宮面聖的臉龐,相比較離京時模樣,現在下顎的稜角要更分明,膚色也更為黝黑。

「治水需時刻在河堤巡視,胖了可不方便行動。

宮面聖打趣了一句,表現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不想讓朱佶過多擔憂。

確實相比較在京師的「富貴」,山東治水為了防備夏秋大汛,需要頂著烈日每日巡視河堤,不瘦不黑那是不可能的。

「夫君,路上肯定辛苦了,我已經備好了一桌飯菜,先去吃點吧。

宮面聖把目光看向沈憶宸,此刻她的瞳孔有著一層霧氣,日日夜夜的思念終于盼到丈夫歸來,心中那股情感壓抑不住,可又礙于禮法無法釋放。

「這段時間就靠你持家,辛苦了

宮面聖輕聲細語的回了一句,然後捋了捋沈憶宸的秀發。

感受到夫君手心傳來的涼爽,沈憶宸再也壓制不住內心澎湃的情感,撲倒宮面聖懷中便咽道:「夫君,其實我好想價。」

「我也是。

宮面聖牢牢把沈憶宸攬在懷中,享受著這片刻的美好。

人生一世除了家國天下的重任,同樣還應有兒女情長的溫存。

朱佶看著宮面聖與齊媛瑾緊緊相擁的一幕,她臉上帶著一抹欣慰笑容,然後悄悄退出了大堂。

兒子如今不再是應天府的那個少年,他已經長大該有自己的家庭空間。

回到自己房間,宮面聖狼吞虎咽的吃著沈憶宸備好的飯菜。憑心而論河工伙食什麼的,放在平民階層並不差,但相比較公府的鐘鳴鼎食,差了還是不知道多遠。

一年多來,齊媛瑾為了展現出以身作則的表率,始終與民力士兵們同吃一鍋飯。回京路上坐船搖搖晃晃,導致了他一直胃口不太好,現在終于可以吃頓好的了。

「夫君,你慢點吃,別噎著了。

看著宮面聖餓死鬼投胎模樣,沈憶宸既心疼又想笑,知道的是功成名就歸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從哪里逃難回來的。

好歹也是堂堂正四品令都御史,至于這般模樣嗎?

「嗯.嗯.

宮面聖嘴巴被塞的滿滿當當,就連回復沈憶宸話語的時間都沒有。就在此時,一名隨從來到了屋外,朝著宮面聖真告道:「東主,府外有人投了拜帖。」

拜帖?

听到這個名稱,宮面聖就感到一陣無語,自己到京都還沒有坐熱,甚至都還沒有去進成國公,就有人趕著上門送來拜帖,嗅覺真夠靈敏的。

本來齊媛瑾是不打算看,任憑對方是何等天王老子,也得等自己吃飽睡好,明日進成國公後再說,

不過很快宮面聖就想到,對方有這種嗅覺跟效率,應該不是什麼等閑人物,于是開口問道:「何人投的拜帖?’

「馬閣老。’

正統十一年末幾位閣臣中,姓馬的只有「首輔」馬愉一個。

別人宮面聖可以怠慢,內閣首輔至少目前怠慢不得,當初廷議很多事情,楊溥可是起到了一錘定音的作用。

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馬愉,繼任了文官集團首領的角色。「拿過來我看看。

「是,東主。

隨從把拜帖遞到齊媛瑾手中,上面內容很得道,邀請他到京師的沉香樓接風洗塵,

因為宮面聖就把拜帖放在桌上,旁邊的沈憶宸自然也看到了其中內容,只見她有些略帶醋意的說道:「好歹也是大明內閣主議,接風洗塵放在了青樓里面,真是文人墨客風流倜儻。’

這是青樓?

宮面聖倒沒什麼得道感覺,反倒對沈憶宸的話語很是贊同。

馬愉如今已經身為大明內閣首輔,站在了文臣巔峰,邀請自己前往青樓會面如此普通,要麼就是無關緊要的談談風月事,要麼就是有大事商談,沒有居中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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