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份才是最麻煩的，是在安布雷拉的地下實驗室里，然而具體的位置不清楚，核心場景每一次都會出現一定幅度的變動。
場景異化之後，作為與核心關聯的密藏，地點也會隨之改變。
據說第三份里有第四份的線索，但也只是據說。
不過會不會太順利了？
從白夜的神態，路人甲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似乎僅僅是一個以為空間說不能泄露信息僅僅是指自己來自空間，是空間契約者，而不知曉與場景相關的原劇情也是不能夠隨意泄露的。
而且以團隊的探索來看，電視台那邊做不了什麼，既沒有支線劇情，也沒有BOSS可以擊殺。
那麼，僅僅是因為情報缺失導致的意外嗎？
……
「這里是灰熊市第一電視台。我是吉姆，現在臨時插播一條緊急新聞。」
「今天，一位安布雷拉公司的職員給我們提供了幾份文件。他希望我把這些公布給廣大的市民們。」
「……建議于科羅拉多州灰熊市建立地下開采部門對灰熊市地下的黃金進行開采，菲克斯實驗室將提供最先進的化學提煉技術。」
「……為了完成地下運輸線路的建設，同時滿足那些貪婪的政客和愚蠢的市民，預計將承包灰熊市百分之二十七的市政建設工作，並對外宣稱灰熊市為科羅拉多州醫藥分公司總部，將會為灰熊市提供至少七千個就業崗位。」
「……地底的黃金儲備遠超預計，4號礦點至少能產出五百噸黃金。申請建立獨立武裝力量，以防止出現意外，以及保衛生產出來的黃金。」
「……黃金儲備總計7621噸，預計支付與灰熊市的投資金額建議下調，用于倉儲建設與武裝防衛力量。」
「以上情報源于安布雷拉公司的一名職員。安布雷拉公司表面上是一家化學品公司，實際上，他們最主要的利潤，來自于對灰熊市地下資源的竊取！」
鏡頭切換到某電影里的金庫場景，而另一邊的白夜則在迅速的篩選制作新的視頻……我是說證據。
「這就是那位職員在他們的地下實驗室里拍攝到的場面！那里對外被宣城是地下實驗室，但實際上，那里卻是一座秘密的金庫！」
「而且，據說這只是存儲地下龐大黃金的一個中序列金庫的！近年來安布雷拉公司為灰熊市的建設提供了大量資金的支出，多數源于那些金庫。而建設的投資與他們獲得的黃金相比，僅僅是他們從地下掠奪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越過市政，逃避稅收！掠奪灰熊市的財產！然後從這些財產里留一點殘羹剩飯給灰熊市的市民！從而獲得大量的政策傾斜！這就是安布雷拉公司所做的！」
「我們……」
吉姆先生用抑揚頓挫的聲調讀著白夜提供的文件時，匆匆從樓下趕回來的楊問天對依白夜說到，「計劃不是這樣的。」
「給我解釋清楚！這就是你一開始的計劃，是不是？你從來沒想在整個城市中泄露病毒的事情？」
「比起病毒的事情，我決定財富更能夠激起人們但是不滿。」白夜說到，「這個國家拿國民甚至是士兵做實驗從來都不是什麼新聞。研究梅毒，舊金山全城感染沙雷氏菌，替換疫苗……」
「而如果只是病毒的事情，那些政客是不會動的。」
「但是涉及稅務，以及可能存在的金礦，那些似乎反應永遠慢一拍的政客，會展現出他們敏銳的嗅覺，以及無底的貪婪。」
「他們不需要這件事情是真的，只要民眾認為是真實的，他們就可以以此為借口，對這個遍布全球的龐然大物動刀。」
「而且……泄露原劇情的話，可能觸發空間條例吧？空間似乎執著與隱藏自己的外來者身份，不論是哪一個世界。」
原初主神可能是為了表示現實很安靜，但是是因為主神主動隱藏。而後續的空間、樂園等等，要麼不禁止泄露，要麼僅僅是要求兵員地維穩，只有極少數才會因為弱小，連劇情世界都禁止泄露，不然直接拋棄契約者。
楊問天沉默了一陣，正常隊友應該是提醒的，但是他們不是正常隊友。于是他拿起一旁的箱子，不再看白夜，走到主持人旁邊、鏡頭內，把里面的金條倒在了桌上。
頓時，屋子里的人們呼吸聲都粗重了許多。
「天哪！天哪」主持人吉姆驚呼道。「這就是我們地下的黃金嗎？」
對那些以利益為導向的人來說背叛是不需要理由的，而忠誠是需要理由的。因為保護自己不需要理由，而保護他人需要。
此時楊問天的眼神算不上和善。
大部分人發現自己被耍了之後，都不會太和善的。
哪怕被欺騙的根本原因是他們自己的輕視與貪婪。
白夜的語氣很坦然，「又有誰會相信一家公司會無緣無故的幫助城市進行建設呢？這種事只要你敢說，他們就敢信。」
「所謂人呢，就是你把他願意相信的事情告訴他，他就會毫不猶豫的相信的生物。」
「尤其是黃金，金燦燦的黃金……」
「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讓一群本就有所懷疑的人，一群習慣于盡管自詡文明，卻骨子里習慣掠奪他人的人，確信自己受到了掠奪？」
楊問天掂量了一下這番話，不得不承認有道理。利用劇情背景中幾乎沒有作用的政府，讓公司疲于奔命，從而輕易的完成任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思路。
他們甚至不需要再去闖危機四伏的蜂巢基地。
「整個計劃思路的基礎和核心部分就是︰大部分的人，大部分的時間，都不處于思考狀態。群體越龐大，願意思考的人就越少，決策者越多，最後做出的決定就越愚蠢。」
「換句話說，人是可以操縱的。決定他們行動的，不是思維，而是他們的本能。」
「再進一步進行推論︰無論這個場景里的敵人多邪惡、多瘋狂、多貪婪，但他們並不處于思考狀態——至少大部分時間是如此。」
「那麼他們的行為就是可控的、有機會調度和掌握的。」
「搶掠意外之財、被政府和財團蒙蔽和欺詐、依靠個人的斗爭和冒險來獲得大筆的財富都是這個種群的人所喜歡的、認可的、願意相信的。」
「告訴強盜他們被搶了，即使會憤怒，但他們的本能會告訴他們，這種事是可能的；給強盜搶劫的機會，他們就能發揮出最大的才能。」
「這個黃金的故事其實漏洞百出。但是，他們的大腦會按照他們的本能，去追尋所有能支持這個故事的蛛絲馬跡。」
「甚至他們同樣不在意事情真實與否，他們只需要一個開啟零元購的理由。」
「所以路人甲在城里灑黃金固然很好，但他就算什麼都不做，也幾乎不會影響這出鬧劇的效果。」
「可能會有一些恩，自認為是清醒和理智的人。但是，當他們發現安布雷拉公司的車子一路上開始撒錢，當周圍的人群已經拿起了武器，呵！」
「為了自保，他們不可能站出來，更不可能違逆這個松散的臨時集體的意志。」
「這個計劃唯而的要點，就是掌握喉舌與拳頭。而掌握喉舌，就先要用拳頭讓其他人閉嘴。」
听到這里，想起白夜戰斗力的缺乏，使得楊問天又覺得自己行了。
「我相信你沒惡意，我可以按你說的做，可以不問你總體計劃，但無論要做什麼，至少提前告訴我，別在半路對我說你又改變了計劃；更別指望我去執行什麼危險的任務。」
「如果出了什麼問題……」
楊問天亮出了刀刃。
「不會出問題。」白夜的雙手交叉在一起。「一切都會很順利。」
這番親切而友好的談話結束之後，他們回到了演播室。
灰熊市第一電視台已經被佔領，暫時不合適派記者去市中心采訪。但是在播放室可以看到二台的節目。那里報道了廣場上發生的汽車撒錢時間，以及爆炸的汽車中殘留了數公斤黃金的事件。
警察目前還沒抵達電視台，也許是因為這些。
「將我處理好的視頻、音頻循環播放。希望你們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指的是四號攝影機後那個拿出手機的先生。」
灰熊市第一電視台開始播放安布雷拉公司曾經出現在公眾面前的「高層」的對話，主題不外乎「掠奪灰熊市的財產」「以化學公司為掩護對地下資源竊取」「剝削崗位福利，暗中清理發現不對的市民」這一類的對話。而後就是一些刺激多巴胺的金庫堆積如山的黃金、一麻袋一麻袋的鈔票運輸，各地的倉庫與分部。
不知道因為周建國一直舉起的手槍，還是因為對這檔節目確實有興趣，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很配合。
「這些都是真的？」一名年輕的俘虜問道。
「當然，要不然我為什麼冒著生命危險來這里？」白夜的回答非常之自然。「發現了公司的密碼，要想不被悄無聲息的處理，那麼就必須讓公司自顧不暇。」
那個公司既然去研究可以滅絕人類的藥劑，自然不會對干掉幾個造謠誹謗它的人有什麼顧忌。
「你要是不打算干掉我們，那就趕緊離開吧。警察很快就會趕過來，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那公司不會放過你們的。」
「不，先生，他們忙著維持治安，以及防止安布雷拉的倉庫出現什麼意外。」白夜看著轉播屏幕上混亂的場景，表示制作人想的有些多，「畢竟倉庫里可能涉及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樁偷稅漏稅案，至于電視台，或許他們會為你們默哀的？」
白夜來到操作台前一邊操作一邊說到︰「我將炸彈的信號與電視信號關聯在了一起，為了防止不必要的意外于後續的責任追溯，你們應該不介意被我綁起來吧？」
「先生，你的電話。」一名演播室的工作人員怯生生的說道。
「啊，謝謝。」——
「計劃改變了？還是原本就是這樣計劃的？」路人甲表現並不太意外，不論是不是真智者，人們都不會希望自己毫無退路，特別是有的選的時候。
和安寧一起看完第一電視台的節目之後，他在一個沒人的角落停下了車子，找了一個電話亭，給電視台去了一個電話，並且找到了白夜。
「計劃跟不上變化。這是來的路上我新想出來的好主意，比原來的簡單但是也有效多了。」
「需要我怎麼做？繼續把黃金丟到大街上嗎。」
「要是方便的話，去安布雷拉的各個倉庫、辦公點，放幾堆黃金和錢，也是不錯的。」
「明白了。」路人甲默默的掛掉了電話。
按白夜的語氣，自己願意配合很好，不願意配合也無所謂。
現在的灰熊市已經徹底混亂了，他是否繼續，都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很窩火。
在已經成功活過二十多個場景，剛剛還意氣風發，以為自己將是最大贏家的路人甲來說，被一個新人這樣對待，使他出離的憤怒了。
但是控制情緒的能耐還是有的，所以他打開電話亭後略微自嘲的對安寧說到，「看來我們都被耍了。」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空間之中保留的惡魔卡，更相信這個殘酷世界，身經百戰的他比一無所有的新人強。
不能著急，內奸卡已經用了，殺了他不會有任何懲罰，但是好處。犧牲了這麼多生命上限，可不是為了出氣的。
副團長說過，使用惡魔卡，最重要的就是在合適的時間做合適的事。不然，就會像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幾位一樣，死的慘不忍睹。
被欺騙不是什麼事情，又不會讓自己損失一分錢通用點，留著白夜，卻可能讓自己截胡到豐厚的獎勵。
這樣調整了自己的心態之後，他重新衡量了一番目前的處境。
需要保證的是兩點︰1.活下去；2.在保證活著的基礎上獲取更大的利益。
正常來說，場景會把他們引導到戰斗中。只要去戰斗，就會結識很多原住民，有些原住民那里有任務，有些殺掉了可以給予很好的物品。而過去的歷險，基本都是這樣的節奏。
那這一次呢？
市民們還沒變成僵尸，殺掉也沒用，場景地圖限制，城外也出不去，時間沒到，也沒法進入蜂巢，甚至可能進不去蜂巢。
萬一改變了場景的構造的是他的話，那就不是殺他的問題，而是要提防他來殺我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自己就會瞬間從獵人變成獵物。
內奸卡帶來的危險性，以及其所提供的雙倍收益，如果那人是個老手，如果他懷疑自己用了這卡，自己的命就丟了一半。
不，不會這樣的……
我用不著嚇唬自己，哪有那麼多牛人，還正好讓我遇到呢！
在路人甲思考的時候，他身旁的安寧也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
毫無疑問的，白夜並不像他表現的那麼正直。
當然，形勢並不是太糟，即使白夜布局能力強，但是路人甲也不是弱者。
一切未必如他所願，人們也許會因為這種煽動而亂起來，但是不會持續太久。
不，哪怕混亂依舊持續，也不影響公司對白夜動手。
還早，還不是做決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