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海暗流 第120章 突如其來的酒壇(下)

「原來是咱們鬼市小金剛——花鐵三啊,這雛兒竟然竟能硬接了他一拳,小小年紀這份功力,恐怕來頭也不簡單啊。」

有眼尖的吃瓜群眾已經看了過來。

「不簡單又如何,這里可是鬼市,好漢們出手,除了自己人之間的義氣,可不會有什麼顧忌。」

有人開始附和。

「也是,踫到軟柿子,捏了也就捏了,真運氣不好,踫到硬茬子,大不了換個地方亡命,至少這口氣出了,臉面也留下了。」

「就是…」

很快,周圍的人都圍觀上來,他們的神情五花八門,好奇,防備,戲謔,興奮,審視…但都是笑著,看著,指手畫腳,卻絲毫沒有參與的意思。

花鐵三這群人能在鬼市橫行,當然不簡單,除了有一品的武藝在身,據說還和鬼王大人有些關系。

面對這幫亡命徒的狠厲果決,陳開冷眼冷臉,他已經感受這些人眼底那要你命的純粹惡意。

微不可查地嘆氣之後,他拉著小蘿卜,不退反進,沖向人群,朝著一根沖砸而來的鐵棍迎了上去。

舉手,抓棍,往旁邊一帶,奪過鐵棍之後,迅速跟進兩下,砸在那人肩頭,登時原來持棍的那人以臉搶地,嚎叫著卻爬不起來。

因為陳開的兩棍下去,他的雙臂就再也抬不起來了。

陳開沒有去管倒在地上的人,兩棍之後他迅速回手,嗆地一聲,隔住砍向小蘿卜的一刀,然後擰身一腳,直接踢上對方心口,持刀偷襲者倒飛出去,滾落街邊,掙扎著拄刀而起,只是剛立起來,便噗嗤吐了一大口鮮血,又一坐回地上。

長刀在手,卻再也舉不起來。

陳開這邊,並沒有喘息的時間,對方畢竟人多,一個照面撂倒兩人,他的背上也挨了一腳,氣血翻騰。

好在踢中的只是一個二三流高手,這也是他避強就弱的主動選擇,因此躲開了花鐵三的招式。

強撐一口氣,接連又撂倒兩人之後,這幫亡命徒終于有所反應,開始動起腦子。

人一旦開始思考,手上的動作就會不自覺地放慢。

陳開也終于得到喘息的空檔,他放開小蘿卜的手,囑咐她原地站好,而他自己,始終背靠小蘿卜,在防守之中,不斷尋找機會,解決「短板」。

陌生的鬼市,不具備地利人和,加上對自己的輕功沒什麼自信,陳開沒有選擇突圍出逃,而是選擇了這種畫地為牢式的陣地戰,要解決了這些手腳。

當然這其中最重要的是,他認為自己能,這是武藝進步帶給他的,一種難以說明的力量。

好比後世的普通人,平時遇上一只凶狗或許都會害怕,但當你握著槍的時候,卻有去獵狼的沖動。

直觀的力量,可以帶給人直觀的勇氣,而這個時候的說法,普遍把它叫做戾氣。

習武會產生戾氣,這是常識。

如果讓陳開來自我審視,他大概率會將其歸納為「人類基因里的暴力和破壞傾向」這種論調,但顯然眼下,他並沒有空。

作為一個尋常人,小蘿卜的感受更為復雜,擔憂、害怕、疑惑,甚至下意識萌生出逃走、躲開的想法,但看到那個從容而動的身影時,只剩下心安,安靜地乖乖站著,生怕動一下就給他舌忝了亂。

小蘿卜很省心,陳開便能放的開,他手握鐵棍,或砸或戳,基本上都是照著手腕、肩膀、胸月復、腰、膝蓋、腳腕這些關鍵要害而去,一中之下,最輕的也是當下再無力出手,重的恐怕要留下永久暗傷,最甚的幾個,估計已經廢了。

這樣的出手已經不可謂不重,但旁觀看熱鬧的,卻是連連搖頭,似乎因為血腥程度不夠而不滿。

很快,站著的只剩下花鐵三和另外兩個兄弟,這期間,陳開身上也多少挨了幾下拳腳。

但他恍若未覺,只是更聚精會神地應對著,人越少,他的壓力反倒更大。

因為其他兄弟雖然倒下了,但是也幫他們三個模清了陳開的路數,而且這個時候,自己人少了,反而讓他們武功高的三個,有了更大的發揮空間。

「嗯?」激戰中,花鐵三忽然後退,停了下來,同時伸手示意自己兩個兄弟也停下。

「小心些,這小子使的是刀法!」他皺眉朝兩個兄弟提醒到,然後對著其中一個說到︰「老虎,把刀給我,你們兩個攻他下盤。」

「好!」被叫做老虎的兄弟好不猶豫,直接將手中長刀扔給花鐵三,然後接過花鐵三的短槍,伙同另一個兄弟,朝著陳開腰腿攻去。

而花鐵三則揮著長刀,一刀攻向陳開,一刀又砍向小蘿卜,身法招式飄忽變幻,被迫陳開不停地閃轉騰挪。

三個人明顯也是老搭檔了,同在進攻,卻又能錯開招式,不至于互相干涉,很快就逼得陳開有些捉襟見肘,幾招之後,小腿上更是被另一個拿刀的帶了一下,見了血。

「陳開!你怎麼樣?」小蘿卜看到陳開流血,一下緊張起來,「要不然我們喊重爺爺吧,他說能听到的!」說著她作勢就要呼喊,一直強自鎮定的她看到陳開受傷,有些按捺不住心情。

陳開連忙按住了她的肩膀,柔聲寬慰︰「破了點皮而已,放心吧,這就解決他們!」

現在,還不至于要耽誤陳重手頭的事情,陳開心道。

只是轉過面看向花鐵三三人時,他的臉上已經完全沒了表情,像是看著三個尋常物件。

但這三人正在為他們取得的戰果得意,只以為這小白臉只是惱羞成怒,便帶著譏諷的笑,更猛烈地攻了上來。

陳開這次的反應好像特別慢,一直到對方的兵器快要加身之時,才開始動作。

他動的很遲,但是很快。

手中鐵棍旋轉著接上短槍,然後雙腳跺地,整個人借著手上的力道倒飛懸空,然後擰身一帶,短槍便刺向另一邊攻來的長刀。

老虎前一瞬還沉浸在就要刺中對手的興奮中,下一瞬卻是肝膽俱驚,手里槍的方向已經完全被對手的鐵棍控制,他想要撤力收槍,奈何招式已經太老,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手里的槍,刺進對面同伴的身體。

持刀人錯愕地看著自己的兄弟,手中的長刀無力地晃動幾下,只能垂下去拄在地上,另一只手捂向月復部,滿臉痛苦卻說不出話來。

老虎恍惚了瞬間,眼里生出巨大的恨和狠,果斷拔出短槍,要在陳開將落地而未落之時,給他來上一槍,報仇雪恨。

但陳開怎麼可能給他這樣的機會,空中擰身倒翻的時候,順勢一腳踢在他的後背,踢的他撲向被誤傷的同伴,將其帶倒在地,而陳開則借勢向側面後退。

花鐵三的招式也落了空,顧不得去管兩位同伴,只能以更猛烈的攻勢去掩蓋心里不詳的預感和情緒。

兄弟皆被傷殘,他已經沒得退,何況他有一品武藝在身,又有慣混江湖的實戰經驗,對面這小白臉看情況也就是個一品,還是個雛兒,他也沒道理退。

失去牽絆的花鐵三確實爆發出極強的實力,壓得陳開連退幾步,但只剩他一人,陳開也沒了顧忌,他示意小蘿卜稍微退的開些,自己不在一味防守,而是硬頂上去,開始主動出擊。

跟著師父,閉門造車式地習武三年,花鐵三算的上他第一個真正對手,此刻倒讓他也有些戰意酣然的感覺。

花鐵三實戰能力確實很豐富,但是武學上的經驗和認知就不怎麼樣了,更別提一代刀聖所創的刀法,他見都沒見過。

所以陳開開始主動出招的時候,獨一無二的招數和路數,很快就讓他漏出頹勢。

最終,幾十招之後,陳開以棍掃腕,打落他手里的長刀,然後又兩棍戳在他的肩窩處,廢了他的雙臂,將他踢翻在地。

「你如果一開始就和我單打獨斗,我也未必能敵得過你,但你選擇讓兄弟上來試探,你想先模我路數,殊不知我也正需要熱手。」

陳開說著,不著痕跡地向圍觀人群的某個方向做了個手勢,然後掃了一眼另外兩人,對著老虎說到︰「我本來也無意傷他性命,月復部被刺,不至于死,但你卻把槍拔了出來,現在看來失血過多,恐怕不行了。好在我留了你一手,你的傷勢最輕,該好好幫他料理後事,彌補一番。」

隨意而語,卻盡是誅心之言。

花鐵三滿臉痛苦,一言未發,事已至此,狠話當然不敢再撂,謝饒的言語也說不出口,倒是叫做老虎的凶漢,爬跪起來,唯唯諾諾地連連磕頭。

熱鬧結束,圍觀的人生怕陳開誤會,或者花鐵三遷怒,已經先一步遠遠散開。

陳開說完,轉身拉上小蘿卜,往外走去,經此一鬧,當然不宜久留,填肚子的事情,還是回去再說吧。

走了十來步,身後有身體拖在地上的聲音響起,陳開只以為是那老虎在拖動同伴,但是很快,心中升起警兆,他迅速將小蘿卜推向旁邊,然後轉身。

與此同時,又是啪地一聲脆響,酒壇碎裂,酒香彌漫。

回過身的陳開看到花鐵三竟然就倒在自己身後兩步的位置,這次,是徹徹底底地沒氣了,腦袋直接被酒壇砸的塌了半邊,紅的白的流了一灘,雙臂仍舊癱軟,但那柄長刀卻是離奇地倒在嘴邊。

看樣子,竟然是咬著刀柄,僅用雙腳蹬地的力氣竄來,想給陳開來一式蹚地刀。

陳開只覺襠下一涼,忍下心中余悸,順著酒壇的軌跡抬頭看去。

酒樓二層,一個臉色黝黑的少年咧開了嘴,露出一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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