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卷 風起 第11章 旬安小安

也許是因為態度,也許是因為性格,凡進雖身為一代刀聖,但並未給人以距離感。

另一邊,陳開也對這個在自己領域里達到巔峰成就的人物也十分有親近感,他雖然口稱師父,但心里更多地把凡進放在朋友的角色,對方的年齡也就不到四十,比起自己的真實年齡,也大不了幾歲,算得上是同齡人。

二人也都是各自領域里鳳毛麟角式的人物,頗有惺惺相惜的意思,當然準確來說暫時只是陳開惺惺單惜,因為凡進眼里,陳開只是個聰慧的世子而已。

鑒于這種情況,陳開也沒有太過刻意掩飾自己的言行舉止,他不是專業的演員,曾經的經歷中養成的言談舉止習慣也大都已經難以磨滅,比起刻意的掩飾,他更想讓周圍的人慢慢來習慣。

陳開問到降龍丸的事情時,凡進才知道陳開「受傷失憶」了,居然當場檢查起陳開腦後的傷口,還給他把了脈,搞得陳開有些緊張,既然武功這麼厲害,會不會看出他不是本來的陳開?于是他指著藥箱開玩笑︰「師父莫非真的是棄武從醫,退出江湖,開始濟世救人了?」

想以此來緩解自己的情緒,心里想著,萬一被發現,也只能大方承認,自己佔著世子的身體,他們也許不會為難自己。

「哈哈,自古醫武本就不分家,為師研究醫術已有十年了,不過這失魂之癥確實復雜,好在你傷勢已經痊愈,並無不妥,也許過上一段時間,記憶就會慢慢恢復,醫經上便有這樣的記載。」

一番話讓陳開放下心來,之後凡進才給陳開講起降龍丸,原來這竟是西王府的「特產」。

「這藥乃是出自你西王府供奉——‘鬼道人’獨孤意之手,能夠短時間內刺激生機,催升內力,服用之後,可得降龍伏虎之力,所以叫作降龍丸。但天行有道,此藥逆道而行,服用之後,內里噴薄而發,步入所謂的偽境,跌落之後,武藝境界上便再難進一步,還會損傷生機,縮短壽命,用量越大,對人的危害也就越大,最甚者,則會直接爆體而亡。這藥效果奇特,成量及少,听說鬼道人除了自己留校少量備用,都獻給了西王。你若有心習武,這東西是萬萬踫不得!」

二人的交流並沒有掩飾,陳重听到後也接話到︰「不錯,降龍丸十分珍惜,錢總管也只給我們六衛先後分配過五粒,我們都從來沒有用過。誰也沒想到陳文會是奸細,他在事前偷了老五的藥,不過他為了逃命,該是用了一些。老大、老六形勢危急時,當場就全服了,才給我和老四帶少主突圍的機會,老四在路上替我擋了一刀,藥,沒來得及用,也都在我這里,如今還剩下九顆。」

或許覺得不該在少主面前這個樣子,有邀功的嫌疑,陳重轉移了話題︰「少主需謹記凡先生所言,這東西是真沾不得!」

「我明白,只是可惜!重爺爺你為了我,失去問道宗師的機會!」

陳重趕忙說︰「少主無需掛懷,老奴已是風中殘燭,本就沒幾年活頭,對于宗師什麼的,也沒興趣,只願少主平平安安,重振王府榮耀!」

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說完便「駕」地一聲喝,揚鞭打馬,顯然是不想給人安慰他的機會。

陳開沉默無言,沒有就此事繼續說下去,過了一會,又問起宗師的一些事情。

問這個,主要出于兩方面的思考,一來他想要回歸原來的世界,離塵是他目前知道的,唯一有可能與穿越相關的線索;二來曾經也算是高層里玩過了,借著商業,政治圈也見識不少,所以如今這個世子的身份對他來說,除了做事方便些,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無論是錢還是權,都未必比得上後世一流財團的掌舵人。但是這等真實的江湖、武功可是從來沒有見識過的東西,他也因此十分上心。

聊了沒一會兒,便到了凡進所說的目的地——旬安縣縣城。

旬安縣隸屬金州,也是聯通金梁兩州的重要節點,縣城建立在一處河漫灘平原上,是人類文明發祥過程中逐水而聚的典型表現。

問過之後,陳開才知道繞城而過的河流叫漢水,也叫滄浪水,就是後世的漢江。

縣城不大,卻相當繁華,這也得利于大夏商業的繁榮發展。如今有凡進在,陳開和陳重都放松下來,三人找到縣城最好的客棧——悅椿樓,陳重直接要了最高檔的一個雅致小院,小院有好幾間客房,本是專門招待豪商大族和地方官員所用。

陳開覺得有些浪費了,他是吃過苦的人,日常中能力之內,倒是並不勤儉克制太多,唯獨不喜浪費。但陳重仍然覺得不符合世子殿下和刀聖的身份,以往他隨西王出行,都只是擔任護衛角色,西王衣食住行,都有專人安排,而今世子身邊並無隨從,他也就簡單粗暴地干起這些事情。

凡進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住這種高檔客棧和住普通地方並沒有什麼區別。

三人安頓好之後,陳重吩咐小二,點名要一桌最好的酒菜。

陳重面容陰鷙,對外人也不收斂那身久經廝殺養成的狠厲之氣,話語嚴肅,嚇得小二戰戰兢兢,陳開便打趣道︰「重爺爺也不怕嚇得那小哥一會兒端不穩盤子,打翻了咱們的飯菜」。

陳重還不習慣自家少主這樣的玩笑,只是呵呵干笑兩句,看向陳開時,陰鷙和狠厲的氣息卻化為恭敬和慈愛,互相交織。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一直逃亡,只吃過陳重提前準備的餅和肉干,還有一碗稀飯,並沒有好好吃過正經飯菜,因此滿懷食欲地等著飯菜。

等到飯菜擺上桌,賣相還不錯,內容也豐富,有魚有肉有菜,陳重見酒菜都準備妥當,說到︰「少主、凡先生慢用,我去前邊吃」,說完,便準備去客棧大廳自己吃。

在他想來逃亡時,事急從權,可以將就,但現在已經安全,自己只是家僕身份,又有少主人的師父在場,當然不能同桌吃飯。

陳開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個講究禮法規矩的時代,他連忙搶過幾步,拉住陳重︰「重爺爺,一起吃!」陳重這兩天舍命保他,讓他很受觸動,他不可能因為這些無聊的禮法和規矩疏遠陳重。

陳重為難︰「這」

「重爺爺難道對我只有忠和敬,沒有關愛嗎?還是陳開是冷漠的,讓人難以親近的人?」

陳重還想說些什麼,畢竟少主人的師父在場,早已坐下的凡進已經看出他的想法,先開了口︰「行了,一起吃吧,你們城里人就是比我這山野粗漢規矩多。」

好在西王生前也是一個不拘于俗禮的人,軍營中也長與大家同吃共眠,陳重也比較適應,凡進也發了話,他便不再矯情,坐了下來,大塊朵頤起來。

倒是陳開,越吃越郁悶,原因卻是這飯菜看著還行,吃起來卻極為寡淡,開始因為確實餓了,還能吃幾口,後來卻是越吃越難吃,無奈只能瘋狂扒飯。倒不是因為陳開嘴刁,而是這個時代,調料匱乏,烹飪手法也未能凝練出較高的水準,食物做的粗糙,吃不習慣。

凡進看著胃口也不大,倒是愛喝幾口小酒,陳重年紀最大,卻是食欲最好吃的最豪放的,一邊吃一邊也陪著凡進喝幾杯。陳開也討了一杯,想見識一下這個時代的美酒,結果自然是很失望,一股酸澀味,還有沒過濾干淨的浮渣,他實在不知道這二位怎麼喝的這麼享受。

凡進知道二人逃亡近一個月時間,一邊吃飯,一邊做出了在這里休息兩天的安排,讓二人只管安心調養。

飯後不久,陳開讓小二準備了熱水,開始泡澡,凡進則親自幫陳重查看了傷勢,換了藥。

晚上,凡進獨住一間,陳重卻睡在陳開房間的外間,盡管刀聖就在隔壁,他仍然嚴謹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對此,陳開倒是沒有在多說什麼,反正,外間本來就備有床鋪,應該是供服侍主人的丫鬟睡的。

陳開雖然才來兩天,但這具身體確實切切實實跟陳重一樣,經歷了二十幾天的逃亡。剛來的這兩天,還完全處在緊張的情緒中,沒有感覺。如今總算安全,疲累之感襲來,二人早早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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