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身世浮出水面(六)

「薩拉米斯裂谷到了……」

尹萬扛著瑪麗一路狂奔,時不時地還要拖住後方窮追不舍的CP0和神之騎士。

甚至于他好像還看到了幾個海軍。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不知道為什麼,尹姆和阿提拉的追擊意願似乎並不是那麼強烈。

遲遲沒有追上來的阿提拉和尹姆給了尹萬喘息的機會。平心而論,他和神之騎士的實力也就是五五開,而神之騎士最頂端的那批唱詩班根本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剛剛幾乎是被埃德維德聖秒掉的瘟疫,要是全力施為,當時恐怕只有加布里埃爾可以勉強和他硬踫硬一會。埃德維德聖純粹是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眼看著大裂谷就在眼前了,尹萬看到身後暫時沒有追兵,也就緩了緩腳步。

坐倒在地上,尹萬把瑪麗放在地面上。隨後,他俯看了看裂谷之下的海面,並沒有魚人的身影。

「看來甚平沒有到啊……」

尹萬拍了拍腦袋,坐到在地面上。

「哥哥不和我們一起走嗎?」瑪麗做到了尹萬身邊,好奇地抬頭看向尹萬,「如果他們需要我,那麼哥哥和我血脈一樣,為什麼哥哥不用走呢?」

「不知道,可能不要男的吧。」

尹萬搖了搖頭,他對于這個也不清楚緣由。

到現在他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尹姆會突然對他們一家人出手,不但大開殺戒,甚至對兩個名義上的天龍人都毫不在意。

瑪麗的父親更是被直接打暈帶走了,這放在平時根本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不過……

「沒關系的,維尼修斯宮冕下。」

尹萬躺在地面上,模了模瑪麗的腦袋。

「您的哥哥既然沒有選擇和我們一起走,說明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不管是好是壞,至少您的哥哥不會遇到危險。否則,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留在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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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不必擔心。」

「如果您需要知道真相的話……」

說到這里,尹萬想起了之前埃德維德聖說的話。

‘她所渴望了解的一切真相,等到她有了足夠的力量重新回到我眼前的時候,我會親口告訴她。’

開什麼玩笑……

尹萬眼神微冷。

且不說這句話會不會讓瑪麗不斷地嘗試涉險,本身變強這個命題就是伴隨著不斷的危機的。就算瑪麗真的擁有了所謂的足夠的力量,尹萬也不覺得瑪麗和埃德維德聖是相匹配的對手。

畢竟現在埃德維德聖表現出來的天賦實在是太過強勢了。

而另一方面,埃德維德聖在當下一系列事件中其冷血的表現,以至于要殺死瑪麗的行動,現在的瑪麗還很懵懂,不會往心里去。但是以後等兩人都長大了,要是這一切都被告知,兩人之間不可避免地會發生一場戰斗。

就像剛才說的一樣,尹萬再傾向于瑪麗,也認為埃德維德聖更強。

所以……不能讓維尼修斯宮冕下涉險。

心中想定,尹萬扭頭說道︰

「我會幫您去詢問的,到時候要是能詢問道,我會聯系您告訴您。當然,如果我沒有告訴您的話,您也不必要糾結,等我的消息就好。」

「等你的消息……」瑪麗敏銳地捕捉到了尹萬這句話中的異常,「你不和我一起走嗎?」

「哈哈,那就要看情況了。」

尹萬直起上半身,撓頭笑道︰

「如果甚平來得夠及時,也許我就會和您一起走了。」

「不過事出緊急,恐怕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

「但是,我相信甚平的人品,把您交給他,我也放心。說到底,不止是您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事,我也很好奇。所以我其實還打算親自去問問的。」

尹萬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

在和瑪麗聊了片刻之後,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濃重的困意襲上了瑪麗心頭,她沉沉睡去。

瑪麗睡去並不會讓記憶世界消失,任文月已經基本搞清楚了這個記憶世界信息的來源,可以說是來自于人的潛意識。

這也就意味著只要瑪麗不是被強行失去意識,也就是說被打暈之類的情況,那麼這個記憶世界就不會在她失去意識的時候模湖。因為潛意識還在行動。

而瑪麗睡去了,尹萬還沒有睡。他要時刻注意著海面的動靜,甚平到來的第一時間,他就要把瑪麗送下去。

他將自己身上褐色的大衣蓋在了瑪麗身上,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向裂谷邊上走去。

任文月緊盯著周圍的地面和海面,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然而,就在尹萬站起身來的一瞬間,異變突生。

一道黑霧從他的身後憑空出現,下一刻,一個魁梧的身影從黑霧中 然現行。

毫無征兆,毫無波動。就連上帝視角下的任文月也是在這時才發現,更不要說尹萬了。

「噗!」

一根漆黑的手爪從毫無防備的尹萬的胸口穿過。

「!」

任文月驚住了。

漆黑的手爪握著一顆紅彤彤的心髒,這顆心髒甚至都還在跳動。

「……咳啊!」

尹萬的表情也在這一刻凝固住了,他努力地想轉過頭去,看看這個人的實貌。

而他身後魁梧的身影瞬間把手拔了出來,帶起一大片猩紅的鮮血灑落在地面上。

失去了心髒的尹萬在巨大的力道之下倒在了地面上,一動不動。

而黑影就像是做了什麼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甩了甩手,便轉過身向著瑪麗走去。

「警惕性太差了,蠟燭人尹萬。」

直到現在,任文月的表情都是懵的,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家伙……是來抓瑪麗的?

這個黑影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夏莉夫人的預言?他也是唱詩班里的?

就在任文月迅速檢索這個黑影的身份的時候,黑影的腳步頓住了。

他轉過身去。

尹萬……站了起來。

「啪嗒。」

黑影手中的心髒掉在了地上,即使戴著面具,他在這一刻也難以掩飾他的震驚。

「失去了心髒……你還能活著?」

他低聲喃喃道。

隨後,任文月和黑影就都注意到了。

尹萬的右手……覆蓋在自己的胸口。

當他移開了自己的右手的時候,白蠟堵上了他胸口的缺口。

黑影的上半身微微後仰。

「你這家伙……用白蠟給自己補上了一個心髒?」

「不要小看惡魔果實能力者啊,我可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地奪走維尼修斯宮小姐的,戰爭。」

尹萬說罷,雙手高高抬起,身後蠟海翻騰。

任文月听完,童孔 縮。

「用蠟燭給自己凝聚了一個心髒,維持著熱蠟燭柔軟的特點,來模擬心髒的跳動……」

「理論上可行,但是……」

心髒斷口的疼痛和熱蠟燭的炙燙,交雜在一起,非常人能承受的痛苦。

看著面不改色的尹萬,任文月第一次意識到他有多堅韌的意志。

「……」

而戰爭則是搖了搖頭,身體漸漸化成黑煙散開。

任文月料想中將會發生的激戰並未發生。

「投影不是你的對手,我沒有繼續和你打的必要。本來想出奇制勝……這次是你技高一籌。」

「再見,祝你好運。」

說罷,戰爭消失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他的到來和離開都毫無征兆,仿佛只是打算出一招奇兵嘗試一下,一擊而退。

這種奇襲的方式是任文月不曾想過的,不過,這也有他不清楚戰爭果實能力的緣故。

見到戰爭離開,尹萬也收起了自己身後翻騰的蠟海。

「這家伙的幕布果實還是那麼惡心……」

任文月听到了尹萬的低罵。

幕布果實……超人系果實?

投影?

幾個信息在任文月腦海中縈繞著,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任文月緊張地看向了尹萬,他可沒忘記,尹萬的心髒可是被掏掉了。

現在用白蠟充當心髒的方式,和多弗朗明哥縫合自己心髒的戰術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顯然,被掏了心髒對于尹萬還是有影響的。尹萬現在暫時只能挪動,原因也很簡單,因為白蠟代替心髒雖然暫時不會讓機能被影響,但疼痛還是存在的。

當尹萬看到了自己被捏爛的心髒,臉色頓時黑了下去。

「這家伙……哪怕走了也要惡心人一下。」

「忘記提防他了,這家伙的果實能力干刺殺實在是太簡單了。」

尹萬不再看自己的心髒,而是挪著身體走到了瑪麗身邊坐下。

這次他倒是不敢離瑪麗太遠了,只是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熟睡的臉頰。

這場不算是戰斗的戰斗仔細想來還是相當驚險,尹萬苦笑道︰

「不過您沒事……就好。」

「那家伙的本體也不知道在多遠的地方……」

尹萬瞭望著遠方,之後便一夜無話。

天漸漸亮起的時候,尹萬終于有了動作。

在被戰爭偷襲之後,尹萬一直釋放著自己的見聞色。而現在,他感受到海面上傳來波動了。

沒有多少猶豫,尹萬立刻抱起了瑪麗,朝著裂谷奔去。

隨後從高崖上一躍而下。

經過一個夜晚的緩和,尹萬已經習慣了心髒傳來的陣陣劇痛。現在緊要的事情是把瑪麗送走。

裂谷的底下環境很特殊,靠近裂谷崖壁的地方是海,而海洋中間卻突起了一層陸地,淺淺的浮在海洋中央。

而此時,一個藍色的胖魚人剛剛浮出水面。

「海俠甚平!」

尹萬大聲喊道。

胖魚人聞言立刻扭頭看向尹萬,應聲道︰「正是在下!閣下就是尹萬先生嗎?」

「沒錯!」

尹萬用白蠟瘋狂地在背後擴張開來,一對雪白的雙翼在身後張開。

借助這個結構,尹萬成功滑翔到了甚平身前。

甚平順利扶住了尹萬。還沒等甚平說什麼,尹萬立刻把瑪麗抱給了甚平。

「這就是被世界政府追捕的對象,維尼修斯宮冕下。」

尹萬鄭重地說道︰「請您帶她離開。」

「義不容辭。」甚平也立刻點頭回應道,「當年泰格大哥欠閣下等人一個人情,在下定當將其護送到安全地帶。」

「原來白龍是幫了泰格一把嗎?難道說……哈哈,算了,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意義。」

尹萬苦笑著搖了搖頭。

「如果閣下想要知道,在下知無不言。」甚平立刻說道。

「不必了,你盡快帶著維尼修斯宮冕下離開吧。」

尹萬揮了揮手,「我不需要知道什麼,這件事情你和白龍知道就可以。」

「是在下唐突了。」

甚平也毫不拖泥帶水,微微頷首。

隨後,他便皺眉問道︰

「但是……尹萬閣下,您不離開嗎?」

「我可以帶兩個人走,這不是什麼太大的負擔。」

甚平認真地看著尹萬說道︰「白龍閣下也曾說過,如果可以,連閣下一起帶走。」

「……我之前也是這麼想的,現在看來時間還很充裕,本來我的確會和你一起離開,這樣維尼修斯宮冕邊還有個照應。」

尹萬聳了聳肩,笑著說道︰「可惜現在不行了。」

「為什麼?」

甚平下意識問道。

任文月聞言也皺了皺眉頭,但下一刻,他就立刻臉色一變。

他知道原因了。

「……造化弄人。」

尹萬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將自己原本用來遮掩的衣服掀開。

白色的表面映入甚平眼簾,甚平立刻愣住了。

「不久前我的心髒被人掏走了,現在我是靠著果實能力維持自己的生命的。」

尹萬收斂了笑容︰「現在,你明白原因了嗎?」

「……我明白了。」

甚平閉目垂首,為尹萬的遭遇而感到同情。

依靠惡魔果實維持自己的生命,他的心髒已經被戰爭捏爛了,連重新接回去的可能都沒有。

而這也就導致,尹萬根本不可能從海上離開,一旦下海,就是送死。

想必戰爭在捏爛尹萬心髒的時候,也做過這方面的考量了。

尹萬扯了扯嘴角,拍拍甚平的肩膀道︰

「不要這麼沮喪,換個想法,我現在也不用做什麼艱難的選擇了。」

「此言何意?」

「嗯,就是說,之前我有糾結過自己是和小姐離開,還是留在這里拖延時間的。」

「現在看來答桉很明了了。」

「!」

甚平頓時睜開雙眼,目光凌然。

「我現在已經做出選擇了,雖然是因為客觀條件導致的……但就算沒發生這件事,我也許也會這麼做吧。」

「但也許這就是命運吧,即使我想離開這里,也是不可能了。」

「世界政府中不乏海上能手,而且,也不乏追蹤手段。」

「現在我能做的,就是屆時我會在這里截停他們,給你們爭取更多時間。」

尹萬心意已決,用確定的語氣對甚平說道︰

「維尼修斯宮冕下就交給閣下了,如果可以,將她帶到四海去吧。」

「然後,如果冕下問起我的去向,您就和她說……」

「在下去尋找一份真相,尋找她的母親,再會她的哥哥。」

「這樣就行了。」

任文月听見尹萬這麼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現在知道,尹萬昨晚露出的那個堅定而又有些迷茫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

而甚平此時也沉下了聲音說道︰

「……在下和白龍閣下淺談過一段時間,也曾了解過大體發生了什麼。」

「閣下這樣是在尋死。」

甚平這麼說,並不是在質疑尹萬。

他只是在提醒尹萬,這樣做的危險性,以及這麼做的後果。

而尹萬自然也听得出來他的意思,而他隨意地回答道︰

「我在這里不是因為我自己,實際上,要不是冕下的母親,我現在早就魂歸天國了。」

「要是我真的死在了這里,也只是把命還給了那位大人而已。」

「我不是CP0,我是她的孩子。我也許會死去,但不會這麼輕易。」

「那將會是我報答完所有她的恩惠後。」

「在此之前,我不會再後退一步了。」

「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逃跑了。我知道我身為一個死士的職責。」

「死士……」

甚平听到這個詞,感慨萬分地搖了搖頭。

深吸一口氣後,肅然起敬地看著尹萬。

尹萬從瑪麗的身上取下了那件大衣。因為尹萬小心翼翼地抱著瑪麗,將她輕巧地遞到了甚平的懷中,因此瑪麗現在仍在熟睡,還沒有睡醒。

而尹萬看著瑪麗的眼神中滿是一種甚平難以理解的迷茫和憐愛。

收回目光,尹萬再次看向甚平︰

「我這次也許還有機會見到白龍。怎麼樣,有什麼話想對他說的嗎?」

「不必。」

甚平果斷地搖頭說道︰「在下有可以和白龍閣下聯系的方法,不勞煩閣下了。」

「但我有一句話想和閣下說。」

「噢?」

尹萬挑了挑眉頭,好奇地看著甚平。

甚平莊重地說道︰

「尹萬閣下,祝您永垂不朽。」

「……」

尹萬沒有回答他,也許是自覺無法承擔這句贈言。

他只是微微頷首,隨後轉過身去。

海圓歷1512年,蠟燭人尹萬披上了自己那件褐色的大衣,戴好了自己的禮帽。

走向了自己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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