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晝日談

「瑪麗閣下!」

宣布解散後,幾個人都各自散開。有的仍然呆在訓練場中訓練,有的明顯是去熟悉本部的地理環境。

而瑪麗則是準備好好調整一下狀態,先回去睡一覺再說。

然而她剛走去沒多久,一個特大號的藍色團子的纏在了自己身上。

感受到達斯琪的下巴在自己頭頂努力蹭蹭,瑪麗嘴角微抽。

「達斯琪……快下來,我走不動路了。」

瑪麗說完,  達斯琪就乖乖從瑪麗身上下來,站定。

這個時候瑪麗回頭打量了一下,發現她的氣質和一個月前大相徑庭了。

整個人身體都長開了,變得筆直而銳利,猶如一把出鞘的名刀,鋒芒畢露的同時不失質樸與剛直。

回想起她簡介上,  在斯摩格「擅離職守」後一人鎮壓羅格鎮,數次出海剿滅數十個海賊團的表現,瑪麗也能理解她為什麼可以來到這里。

就光從她現在的氣勢上看,  瑪麗留下的東西作用屬實不小。

「很不錯,達斯琪。」瑪麗笑著說道,「當初我走的時候就說,你要盡快跟上我的腳步。沒想到才一個月,我們就又見面了。」

達斯琪不好意思地撓頭說道︰

「和瑪麗閣下比……還差得遠,我還沒能跟上您的腳步。」

說吧她掏出自己腰間長得夸張的太刀。

「我能進步這麼快,這還得多虧了您留下的這把刀!」

「雖然一開始這麼長的刀我用得很不順手,但是越到後來,我就越能感覺自己與這把刀融為了一體。」

「而且,瑪麗閣下,你說過這把刀曾經是一個大劍豪用過的對吧?」

達斯琪興奮得滿眼冒星星,高舉著備前長船長光說道︰

「我在做夢的時候夢到他了!」

「那個大劍豪自稱佐佐木小次郎,用這把刀揮舞著各種劍技動作,那是我從來沒接觸過的風格!」

「我想這一定是一把傳世名刀,上面寄托了曾經主人的思念,  是一把忠義之刀!」

瑪麗看著說得入神的達斯琪,忍不住輕笑。

還是沒變,  雖然氣勢和實力都變了很多,  但達斯琪這種憨憨的性格一點都沒變。

不過她說的也算是對的,這把劍確實融入有佐佐木小次郎自己的劍道感悟,只是這種教授方式,倒也確實出乎瑪麗意料了。

「那我問你,這個大劍豪有沒有教你秘劍‧燕返?」

瑪麗強忍著笑意對達斯琪問道。

「呃……沒有呢。」

達斯琪有些茫然地看著瑪麗,對她的問題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嗎……」瑪麗抬起頭來有些思索地說道︰「也許是你實力還不夠?……」

達斯琪聞言,有些激動地看著瑪麗問道︰

「瑪麗閣下……您是認識這個大劍豪嗎?我感覺他很優雅……能和我講講他的故事嗎?」

瑪麗拍了拍達斯琪的手笑意不減地說道︰

「當然,我們邊走邊說吧。」

之後,瑪麗帶著達斯琪走了一遍海軍本部。來了本部也好幾天了,瑪麗雖然還不是很熟悉,但是帶著達斯琪在幾個比較常去的地方走一圈還是很簡單的。

而這一路上,瑪麗也大致給達斯琪講解了一下佐佐木小次郎的故事,讓達斯琪對這個人了解了一個大概。

也就是把國籍改成和之國而已,其他的照搬也沒什麼太大問題。

逛到了深夜,兩人各自回到宿舍中休息。

值得一提的是,也許是出于某些特殊的考慮,戰國把幾人的宿舍都安排得比較近,  而且——

都在青雉的這棟樓。

青雉︰「……」

我成保姆了,對嗎,  戰國元帥?

青雉又一次躺了下去。

……

深夜,澤法看著眼前的筆記本,獨自思量著。

瑪麗‧維尼修斯,性格冷淡,但同時較為熱枕。富有正義感的同時,過于偏激與暴虐,並且對于自己所堅持的正義,似乎有些迷茫。

亞伯拉罕‧恩希婭‧阿羅斯卡婭,性格有些癲狂,沒有明確的信仰,似乎是對瑪麗感興趣。行為比較怪異,似乎非常喜歡撩撥別人,並以此為樂。

茲齊斯瓦夫‧庫爾曼,成熟穩重只是表象,他在追求著內心的正義。失去了國家、流浪在外多年的他急于尋找一個精神寄托。

賽蓮絲‧艾希,一個內向的女孩子,沒有足夠堅定的意志,但是大是大非面前可以堅定自己的姿態。而且,她在對于戰斗這一塊的認知出乎意料的成熟。

達斯琪,似乎……跟隨著瑪麗的腳步?

澤法看著筆記本上一條條對于幾個人性格的分析,陷入沉思。

他白天與學生們的交談可不是僅僅模一些基本情報那麼簡單。實力構成,海軍的情報部門就足夠探查出來了。他的目的是要搞清楚這些人的性格,然後對癥下藥。

這是他最後一批學生,也是最重要的一批學生。他要培養的不是單純的實力上的強者。

實力、內心,缺一不可。

而他們的信仰……又該是什麼呢?

海軍的正義嗎……

夜色下,澤法房間中的燈光忽明忽滅。

……

第二天早上五點半的時候,瑪麗就已經趕到了集合點。

她的特殊體質決定了她並不是必須睡眠,想要什麼時候起來就可以什麼時候起來。所以以防萬一,她稍微來的早了一點。

而果不其然,澤法早已等在了這里。

「不錯,瑪麗,你是第一個到這里的人。」

澤法點了點頭,繼續看著時間。

而瑪麗也沒有多做回答,只是站在一邊,靠牆發呆。

之後十來分鐘內,成員陸陸續續地到齊了。

即使是最後一個到的,時間也沒有晚過五點五十分。

看著到齊的學生,澤法收起了手中的筆記本,大步走向一件房間。

「和我來。」

眾多學生對視幾眼,三步並作兩步地緊跟在澤法身後。

待到眾人都在房間中,找到自己合適的位置坐定,澤法站在主位上,環視了一下眾人,緩緩開口說道︰

「早上好,各位。」

「你們來自于世界各地,來自于不同的勢力。你們擁有不同的背景,不同的出身。」

「而你們今天都來到了這里。在開始正式的訓練之前,我問你們,你們為了什麼來到這里?」

澤法臉色嚴肅地開口,他像一尊雕像一樣站在那里,面孔有如石刻,冷硬的同時,極具壓迫感。

縱使是瑪麗,面對著這樣的澤法,都感受到一陣頭皮發麻,沒有接話。

而達斯琪更麻爪,有點弱弱地低下頭去。

而這一個小動作就讓澤法抓了個正著,他猛地抬起手,指向了達斯琪。

「你,起來回答我的問題。」

「你為什麼來到這里?」

達斯琪神色一僵,騰地站起身來,用有些僵硬而遲鈍的聲音說道︰

「因為……因為我是海軍,我要來到這里,這是理所應當的!」

「哼,錯,大錯特錯。」澤法冷哼一聲,「你看看坐在這里的有幾個海軍出身?」

「你的回答不合格,坐下。」

雖然被澤法訓斥,但是達斯琪卻像如蒙大赦一樣松了口氣,迅速坐下,手心已經出汗了。

澤法掃視一眼,發現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帶有一些疑惑,以及鎮靜。

他心中暗嘆一聲,點了點瑪麗。

「瑪麗,你來回答我的問題。」

瑪麗站了起來,臉色凝重地思考了片刻,試探著說道︰

「為了正義?」

「什麼樣的正義?」

瑪麗的眼皮狠狠地一跳。

她現在莫名有種前世上學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既視感——好像這麼說倒也的確沒錯。

正義……這個命題未免有點太過宏大了。

瑪麗有種預感,澤法即將說出某些大逆不道的話了。

原著里的澤法本來就有這種大逆不道的傾向。

深吸一口氣,瑪麗回答道︰

「為了守護大海的秩序與規則,為法律和政府的正當性而戰,為了世界的存續而戰。這就是正義,是我們舉起刀槍的理由。」

一時之間,房間內陷入沉默。許久後,澤法揮了揮手,示意她坐下。

見到瑪麗坐下後,澤法才開口說道︰

「對,但不完全對。」

「我問你們,政府為了誰而存在?是百姓嗎?」

听到這里,瑪麗心頭一跳,臉色有些蒼白。

和其他懵懂的眾人不同,看過原著的瑪麗,大概猜到澤法背後想要講什麼了。

喂喂……

瑪麗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澤法。

鶴也好,澤法也好,到頭來除了戰國,貌似其他所有老牌中將都有了違逆之心嗎?

「難道不是嗎?」

一個來自于海軍的少年皺著眉頭問道。

澤法看著少年,許久未語。

半晌後,他點了點頭。

「你能有這樣的理想,很不錯。」

「但是,少年,倘若被你奉為真相的一切只是膚淺的表象,真正的內核,海軍的正義無法觸及。你所認為的政府的正當性將不復存在,你該如何抉擇?」

少年瞳孔一縮,片刻後,語氣半信半疑地說道︰

「自己去判斷嗎?」

「那你又如何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對是錯!?」

澤法的質問讓少年一時失聲,不知該如何作答。

長嘆一口氣,澤法看向他最後一批學生們。

他知道,訓練營中短短的時間不足以讓他將自己心中的理念與思想交予他們,更沒辦法讓他們理解海軍的現狀。

但他至少要種上一顆種子。他給海軍留下的火種,不該是為了那群如同豬狗一般的天龍人留下的。

「嘴上說說,誰都會說。但是有幾個人能做得到呢?」

澤法冷笑著這般說道,語氣中不免帶著嘲諷。

也不知道實在嘲諷在他看來實屬天真的眾人,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自己。

「在面對殘酷的真相前,你們現在嘴中所提出的所有正義理念,在我看來都不過是紙上談兵!」

「我必須要和你們說明——在我看來,海軍並不是正義,過去可能是,但至少現在不是。你們的目光還看不到這個世界隱藏的東西。當未來你們的地位與實力足夠的時候,你們中的有些人,你們的信仰,你們的道德,你們的理念,都會被碾得粉碎。」

「我能教授你們的,只有戰斗的力量。但是只有在明白了事實的真相後,如果你們還能拾起為了正義而戰的勇氣,這時候的你們才算得上真正的強者。」

「希望未來真的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可以為了正義,高舉你們手中的刀槍。如此我的教導才有意義可言……」

「現在,我開始說明我們未來一個月的訓練安排。」

澤法之後說的什麼,瑪麗沒有听清。

澤法的這些話在瑪麗耳邊震耳欲聾地回想。

在座的所有學生中,只有瑪麗完全明白澤法說的是什麼。

但也正因如此,瑪麗才會感到震撼。

她能看明白這些事情,是因為她曾經是局外人,擁有上帝視角,所以才能清晰地分析這些事情。

但是澤法作為一個情報不足的局內人,此時卻能說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言論。

他是在給自己這些人打預防針,打將來與世界政府乃至天龍人對立的預防針。

當海軍與世界政府的真相被揭露的時候,海軍作為世界政府暴力機構的正當性也會隨之喪失。屆時,海軍也只不過相當于一個光鮮亮麗的巨型海賊團而已。

而月兌離那種狀態唯一的辦法,就是海軍獨立。

而澤法……現在說的這些,不就是在眾人的腦海中留下一顆種子,待到合適的時機發芽嗎?

瑪麗看著認真講解著未來的學習安排的澤法,目光顯得有點復雜。

這個時候,瑪麗才心甘情願地能稱他一句——

澤法老師。

……

未來一個月的安排很簡單。首先,對于這些精益求精選出來的人才,澤法對于他們的要求也非常高。

一個月內,每天上午,澤法會申請一些CP0來傳授六式。說起來慚愧,但是在六式這一塊,CP掌握的程度要比海軍更高。

而尋找水平足夠高的CP0來為瑪麗等人傳授六式,其要求就是瑪麗等人必須在一個月內掌握最基礎的六式。

而每天下午,澤法會帶著所有人進行拉練。這一項沒有具體要求,但看澤法的態度就知道了,不把一個人逼到生死的極限,他肯定不會降低拉練的強度。

最後,每天晚上,澤法會請海軍總參謀鶴來為外編特派班的眾人上戰術指揮、戰略布局這一塊的講座。

用澤法的話來說,海軍把大量的教育資源都傾向了這個班級,那培養出來的人就不能是只會打架的莽夫。可以坐鎮一方的強者,除了有足夠的實力,強大的戰略目光也是必須要的。

一個月的月末,鶴中將會出一張卷子考校眾人。過不去的就會被趕到其他班級中。

對于這光是看起來都讓瑪麗覺得有些可怕的課程安排,她不由得撇了撇嘴。

嘛……未來的一個月,有的玩了。

……

瑪麗喬雅,盤古城二樓的某個房間中,看著單膝跪在自己身前的厄珈,散發男人的語氣難以琢磨地說道︰

「失憶了嗎……確認是真的嗎?」

「沒有錯誤,我確認過,那正是如假包換的維尼修斯宮冕下。」

厄珈低著頭輕聲說道,隨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補充道︰

「雖然能確定那是維尼修斯宮冕下,但我是靠冕下脖子背後的李文斯頓一族族徽確信的。但有句話我必須要說。」

「嗯?」

「維尼修斯宮冕下似乎……變成了一位三眼族?」

空氣中頓時一陣沉默,男子緊緊皺起了眉頭。

「……我知道了。」男子點了點頭,示意眼前的厄珈離開。

厄珈迅速退去後,男子坐在王座上,輕輕叩著指節,臉色陰晴不定地說道︰

「是遭受了人體改造?族徽不可能造假……這麼說來,你們真是讓她吃了不少苦頭啊……老家伙們……」

說罷他站起身,龍驤虎步地走出盤古城,向另一處建築走去。

那是一座頗有哥特式風格的古宅,在榮光華貴的瑪麗喬雅中多少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但住在這里的同樣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天龍人。

那個天龍人高坐在陽台上,頗有閑情逸致地看著自家的奴隸在花園中忙碌。

見到男子進到他的院子中,他眼神一動,站起身來,趴在陽台欄桿上,戲謔地調笑道︰

「喲喲喲,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李文斯頓??埃德維德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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