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帝朱常洛僅僅只在位一個月,甚至就連萬歷皇帝還沒有被葬入陵寢,他便緊隨其後馭龍賓天了。
周寧的心里面十分清楚,只要朱常洛一駕崩。
身為皇太孫的朱由校,立刻就會順勢成為大明王朝下一任掌控著。
屆時,朱由校身邊的近臣,權勢地位無疑也會隨之水漲船高。
例如未來的九千歲魏忠賢,他之所以能夠權傾朝野。
不就是因為朱由校需要手底下有听話的鷹犬來制衡朝堂,這才選擇了扶持自己身邊的親信太監嗎?
哪怕是所有的官職都被去掉,但只要能夠成為未來皇帝的心月復親近。
那在周寧看來,這選擇就十分地正確。
眼見得周寧願意舍棄當前錦衣衛千戶的官職,進入東宮去陪同朱由校讀書,朱常洛的面容之上也不禁閃過了一絲滿意的神色。
東宮伴讀雖然能夠與皇太孫打好關系,成為未來皇帝的心月復近臣。
可是眼下朱常洛都沒有登基繼位呢,等到皇位輪到皇太孫的頭上去,還不知道需要多少年呢。
在朱常洛看來,周寧願意放棄眼下手中的權利,到東宮去當一個小小的伴讀。
這般毫不猶豫地听命行事,無疑是忠于自己的表現。
畢竟朱常洛的心里面可並不清楚,他自己僅僅只剩下一個月左右的壽命了。
緩緩地點了點頭,朱常洛的神色愈發地和善了起來。
他微笑著出聲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從明天開始,你便來東宮陪著校兒讀書吧!」
說到這里,朱常洛稍稍頓了一頓。
他斟酌了一番以後,繼續出聲說道︰「至于你身上的錦衣衛千戶之職,就繼續擔著吧!
正好負責隨身保護校兒!」
保留周寧的錦衣衛千戶之職,這便是朱常洛對于周寧毫不猶豫听命行事的獎勵。
「微臣謹遵殿下諭令!」
周寧躬身一拜,神色鄭重地出聲說道。
「好了,孤這里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微微頷首,朱常洛抬手一揮,出聲吩咐道︰「王安,你帶著他前往孤所準備的那座宅子。」
不得不說,朱常洛還是十分念及舊情的。
他不僅僅親自召周寧返回京都,更是專門為周寧準備了一個宅院。
這份恩賜,可以說是全部都源自于周寧這個身份父親的余蔭。
「微臣拜謝殿下!」
恭恭敬敬地謝過恩以後,周寧便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大殿之外。
在大太監王安的帶領之下,往朱常洛所賞賜的宅子行去。
「校兒,到為父這里來!」
眼見得周寧的身影消失不見,朱常洛招了招手,將朱由校喚到了自己的身邊。
因為大明朝開國皇帝的特殊出身,大明皇家的父子之間,並沒有特別地拘泥禮數。
例如眼下的朱常洛和朱由校,就完全是如同平民百姓父子那般來稱呼對方。
「爹!」
朱由校很是乖巧地來到了朱常洛的身邊。
「你可知道為父為什麼要將這周寧,送到東宮去陪你讀書嗎?」
朱常洛拉著朱由校坐在自己的身邊,他神色溫和地笑著詢問道。
「孩兒知道,爹是在為孩兒準備心月復班底。」
重重地點了點頭,朱由校很是開心地說道。
「不錯,你爺爺彌留之際既然定下了你為皇太孫,那麼未來這大明江山,為父是一定要交到你手中的。」
微微頷首,朱常洛神色滿意地贊賞道︰「自從靖難之役開始,周家世代為我大明皇室的心月復近臣。
有著周家的家風傳承存在,那周寧的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
先前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為父的要求,前往東宮成為你的伴讀,這一點同樣也說明了他的忠心。
因為忠勇侯的緣故,為父特意關注過此人。
貪財,,這些都是他的缺點所在。
不過依照為父得到的情報,此人到是從來不曾貪過朝廷的一厘一毫。
單單憑借這一點,他就比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強上太多。
而且也正是因為有著這些缺點存在,此人方才更容易被你掌控。
現如今的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雖然不錯,但是他終究不是你我父子的心月復。
不過此人卻是很有才干,所以為父並不打算動他。
可即便如此,待到校兒你登基繼位之時,這駱思恭怕是也已經垂垂老矣。
屆時你需要一個人來掌控錦衣衛,好以此來震懾朝臣。
而這個周寧,便是為父留給你的鷹犬。
未來由他來掌控錦衣衛,絕對會成為你手中的一柄利器。」
說話間,朱常洛的臉上不禁閃過了一絲復雜的神色,他繼續出聲說道︰「校兒,你要記住,這朝堂之上,除了東廠和錦衣衛以外,其他官員皆盡不可信。
你可以用他們,但是絕對不可偏信他們。
但是東廠和錦衣衛的情況,那就截然不同了。
廠衛勢力的存在,乃是依附于皇權之下。
與朝廷的官員,天生就處于一個對立面。
只有皇帝給予他們信任,他們才能夠擁有權利。
廠衛勢力想要生存下去,那就必須依附于皇權,也只能夠依附于皇權。
以東廠和錦衣衛來制衡朝臣,這樣才能夠保證皇權的至高無上。
這一點,你爺爺做的尤為杰出。
你爺爺這一生,最為精通的便是制衡之道。
他三十年未曾上朝,但是卻把控著朝中的一切。
究其原因便是他將朝中勢力平衡到了極致,各個黨派之間斗爭不斷,始終無法威脅到皇權。」
說到這里,朱常洛幽幽一嘆,他神色有些無奈地說道︰「只可惜,成也蕭何敗蕭何!
你爺爺太過講究制衡,使得朝中官員形成了不同的政黨。
相互之間攻訐不斷,已經很少有官員做實事了。
現如今朝中的各大黨派,儼然有了尾大不掉的趨勢。
為父並不奢望你我父子兩人,能夠在執掌朝政的時期,改善朝堂的形勢。
但是只要保證掌握了東廠和錦衣衛這兩方勢力,那麼皇權就可以超然于其他黨政,始終保持至高無上的超然地位。
校兒,你可明白了?」
面對自己父親的諄諄教誨,朱由校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
「孩兒定當牢記在心!」